大雪封山、頹敗荒野萬木枯榮。


    蒼舒坐在山中的木屋內,前方的桌子上,還溫著壺熱酒。白色的霧氣向上繚繞,沾染她的白睫,模糊了她的麵容。


    這是離開妖都的第五天。


    蒼舒並沒有穿回裴含玉出生的節點處,反而是直接從妖都趕到了修仙界的城鎮之內,尋找已經喪母、且被父親趕出家門的幼年裴含玉。


    她有想過從根上解決。


    但她又看過裴含玉的命運。


    對於他來說,母親逝去是他蛻變的開始,因為大氣運,所以他天生克母——除非改變他的命格、否則就算她救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依然會因為他死去。


    沒意義。


    況且、如果改變了他的命格,那麽未來的裴含玉、那個存在過的裴含玉就會被她親手掐滅在搖籃。


    他會變成一個普通人。


    [裴含玉正在同奴隸場內的同類廝殺,您難道不想現在過去,救他於水火之中嗎?]


    蒼舒淡淡回絕:“不想。”


    [話本裏的女主可都是這麽感化男主的,您若是錯過,可就失去了接近他的最好機會。]


    蒼舒道:“我又不跟他上演愛情故事,趕在這個時刻去又是何必?”


    她不救贖他,救贖太容易牽扯到別的情感,她隻教他如何走向大道。


    如何靠自己成為強者。


    [那您打算什麽時候去?若是再不去,他可是要被人給買走了!]


    按照正確的節點來說,裴含玉會在奴隸鬥爭中殺出條血路,但因為傷勢太重,從而昏厥、被人高價買走。不過他意誌力過於強大,即便昏倒,也會在中途醒來將其反殺。


    而蒼舒要做的,便是在他第二次昏倒時,去他的身邊,將他送回她的木屋療傷。


    至於什麽老爺爺,早就在她回歸神位這刻從他身體裏剝除,所以有的隻會是她這個‘老奶奶’。


    窗外大雪紛飛,天色逐漸黯淡。


    眼瞧著時間差不多,蒼舒撣著袍子從椅子上站起,又走到門邊,推開門朝目標所在的方向走去。


    鬆軟的雪花被她踩得結實。


    蒼舒找到裴含玉時,周圍的光線已經呈現出灰藍了。而他躺在岩石後方,長腿屈起,嘴唇泛著不正常的紫色、身上落滿了雪花。


    [這不會是凍死了吧。]


    鏡冥‘嘖嘖’兩聲,明顯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蒼舒懶得回應他,直接變化成老奶奶,學著老奶奶駝背的模樣,上前用手拍了拍裴含玉的臉。


    鏡冥道:[您是在確認他是否活著嗎?]


    蒼舒否認:“想多了,我隻是想拍他臉罷了。”她說著站起身,剛想往裴含玉身上打入符咒,卻見他突然咳嗽了幾聲,麵部熱得發紅起來。


    蒼舒挑了挑眉。


    再然後,地上的人緩緩睜開眼。


    四目相對。


    他幹淨的瞳孔內倒映著她佝僂的身影,眼裏也明顯劃過警惕——也不知道這個老奶奶對他做了些什麽,他現在渾身燥熱,連帶著骨頭都伴有疼痛。


    可惡。


    這是對他下了藥。


    裴含玉悄悄抓了把雪,想在這老奶奶靠近他時,將雪球揚她臉上。但這雪還未在他手上存有五秒,便化為水流出他的指尖。


    “……”


    裴含玉試圖再捏,但很顯然,根本成功不了。


    蒼舒好笑地盯著他手上的動作,又看向他那塊刻有她名字的骨頭,有些難搞地‘嘖’了聲。


    她拿他當搭檔,但這哥們兒居然想睡她。


    “你——”


    裴含玉放棄揚她雪的想法,將手背在身後,摸上後腰的小刀,盯緊了她的脖頸。


    然後,他終於開口:“你要怎麽樣,才能把解藥給我。”


    “……”蒼舒感覺自己要被裴含玉給氣死,但終究還是忍下口氣。


    她順勢回答道:“跟我回去。”


    裴含玉以為是奴隸場那兒管女奴的管事,冷笑道:“…你休想。”


    他就算在這兒凍死、讓她帶具屍體回去,也不會主動跟她回去。


    蒼舒實在不知道他在倔強什麽。


    但回想起剛認識裴含玉時,這廝的態度,又覺得十分正常。


    剛認識他時,他也是頭強驢。


    蒼舒駝背往前走,裴含玉又熱又疼,他咬著舌尖,努力讓自己意識清醒,又不忘威脅她:“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我會讓你後悔。”


    蒼舒:“……”


    蒼舒的步伐隻停頓了兩秒,然後無所顧忌地往前走,看著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裏。


    裴含玉將小刀抽出,後跟往後摩擦挪步,麵上依舊凶狠。


    甚至已經帶有威脅:“我瞧你年紀已大,何故冒險將我帶回去?你就不怕我半路中將你殺了嗎?”


    蒼舒:“…你想要解藥就跟我回去。”


    裴含玉繼續咬著舌尖,手掌已經用力到泛白:“那我寧願死。”


    死強驢。


    腦子有病。


    蒼舒忍無可忍,直接上前趁他不注意,一個手刃揮向他的後脖頸。小刀‘咚——’地落在腿上,她眼疾手快拿起,反向插入他後腰。


    鏡冥道:[他這個態度,不會以為您是要帶他回奴隸場吧?]


    蒼舒將他攙扶起冷笑:“對。”


    她看著就像那種人是嗎?


    她難道看著就像那種人是嗎?


    鏡冥自顧自解釋道:[他不是說您對他下藥了嗎?所以他可能以為你是下藥好將他帶走。]


    蒼舒繼續冷笑:“那他可真是有病。”


    哪個奴隸場抓人,會派老奶奶來抓?況且她變化的樣子如此慈祥,怎麽就不能是要救他呢?!


    “……”


    鏡冥輕笑,沒再接話。


    蒼舒抿唇攙扶著裴含玉往前走了幾步,周圍場景瞬間變化,等回過神後,二人已經站在了床邊。


    她將裴含玉放在床上。


    將杯子給他蓋好,又往他嘴裏塞了顆丹藥。這顆丹藥是她初來城鎮時買的,花了大價錢,為的就是能‘正常’的治好裴含玉,不讓他起疑心。


    畢竟藥效會在體內發作。


    像他們這種靠殺戮存活的奴隸,就算不會醫術,也會因為常年受傷,而對傷痛丹藥了如指掌。


    蒼舒不用靈力給他治。


    是想留著證據,減弱在他眼裏,自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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