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些需要趕著走的屍體,大多都是因意外或者是病痛客死異鄉,雖然是用了一些法子使屍體保持了原形,但內部卻依舊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在逐漸地腐|敗。他們趕屍的,自有能避免因屍體腐敗所產生的細菌毒氣的法子,但旁人卻是沒有,接觸多了難免會因為這些病菌生病。趙琨被奉嵐拉著,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兩位老司離去,他也沒抱怨,其實自己心裏也明白,奉嵐拉著他,也是為他好,雖然嘴裏說得吧啦吧啦的,但終究還是沒那個膽。在這裏碰見了阿爸與阿公,奉嵐也沒了呆下去的心思,他尋思著請他們的那戶人家應該就在這附近。阿爸他們送客到家,做完了儀式估計最多明天就應該到家了。想到這兒,他幹脆給趙琨打了個招呼,說時間差不多了,下次有機會再來玩。“啊?這麽快就要走呀!”趙琨有些失望,他還想奉嵐能多呆一會兒。“又不是隻來這一次,下次有機會了還來玩的。”奉嵐見他還有些不情願,忍不住提醒道:“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你要不要早點回去,把咱倆喝過的那茶杯子洗了,免得被你爸看見。”趙琨:“……”還真是差點忘記了。一想到家裏的大人就快要回來,趙琨也終於有些坐不住了,他匆匆地留下一句再來玩,撒腿就朝家裏跑,希望能趕得上阿爸回家前把證據都消滅了。奉嵐無語地搖搖頭,朝著七裏坪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他回頭看了看阿爸他們離去的方向。遲疑片刻後,終究還是因為不放心,追了上去。……雷康軒與奉嵐阿公因為帶著矮羅子的原因,速度並不快,奉嵐緊趕快跑,隻沒一會兒就追上了他們。看見兒子追了上來,雷康軒先是把那引路的小陰鑼哐哐地敲了兩下,確定那屍體走得還順暢,才和奉嵐打招呼。他走在後麵,阿公走在前麵,中間又隔了個矮羅子,奉嵐的阿公並沒注意到後麵又多了一個人。“你跟上來幹嘛,不是在朋友家玩嗎?”雷康軒低聲問奉嵐。“有些不放心你們,就跟過來看看。”奉嵐看了眼前麵慢吞吞走著的矮羅子。“沒事,等會就到【喜神】家,。”雷康軒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戶典型的苗家屋子,幹他們這行的,屍體不能說成死人,要麽說客人,要麽說【喜神】,取死人的諧音。阿公在前麵聽到了奉嵐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轉頭一看。“哎喲我的嵐伢子,還真是你也。”阿公笑得嘴裏那缺掉的牙都能看見了。“阿公,你別看我,看腳下看腳下,小心崩了腳 。”奉嵐見他轉過頭來看自己,腳下步伐卻沒停,嚇得連連揮手讓阿公注意看路。“放心吧嵐伢子,這路阿公熟著咧。”三人說說笑笑,趕著【喜神】不一會兒就到了那戶人家。青磚大瓦,一進三間,奉嵐一看就知道這戶人家在當地也是個大戶,隻是不知他們趕的這【喜神】是家裏的什麽人。那張寫有生辰八字的黃紙被阿公收著,連雷康軒都沒見過。遠遠的,奉嵐就看見主人家穿著一身黑衣站在門前迎接他們 ,看那樣貌,分明就是那天去他家的那個人。阿公見門口有人,就停住了腳步,他取下別在腰間的攝魂鈴,輕輕一晃,叮鈴鈴~~,輕悠的鈴聲回蕩在鄉間野路……此時正值黃昏,雞鴨回籠之時,那鈴聲一起,原本田間野地裏那些亂糟糟嘰嘎亂叫的雞鴨們,瞬間就沒了聲,隻能聽見嗒嗒嗒的腳爪聲匆匆跑起的聲音。“阿公的本事是越發的厲害了,連雞鴨都能聽懂了。”奉嵐湊到雷康軒的耳邊小聲地奉承道。“嗬,你沒在家時,阿爸就拿家裏的小雞小鴨練手,現在對於如何用鈴鐺聲去指揮這些畜生可熟悉得很,你阿媽都在笑他是大將軍……”奉嵐:……雞鴨大將軍嗎?太陽一落山,這天就黑得快,但盡管天色暗了下來,隔得還有些遠,奉嵐依舊能清晰地看見那男人臉上的畏懼之色。“【喜神】到家,夜半殮身,親人回忌~~~”老司獨有的唱腔在空曠的田野間隨風飄出很遠。有小孩似乎被這聲音驚嚇到,嗷地一嗓子就想哭,卻在剛嚎出一半時就戛然而止,應該是被大人捂住了嘴。那主人家離得近,聽得也更真切些,他臉皮抽動了下,原本想迎出去的腳步也收了回來。“師傅,喪衣壽木已備好,院子左邊也搭好了道場。”男子恭恭謹謹地行了個禮。他低垂著頭,目不斜視把三人一屍引進了大門。--------------------鼠鼠我為什麽要開這本書(qaq),最怕這些玩意兒!!!晚上查個資料把自己嚇得個半死!!!我以後盡量都白天查算了!!qaq感謝在2023-02-04 22:27:45~2023-02-06 21:17: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7章 入殮進了門,奉嵐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個典型的苗家院子,院牆由青石徹成,左邊是牛欄,右邊是主人家的臥室,中間則是會客的堂屋。在院子的中間,早已搭好了一個臨時帳篷,裏麵擺著壽木,旁邊放著黑色的殮衣。右側臥室那邊從窗戶處透著燈光,隱隱地能看見人影,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子,奉嵐想,那應該是這家的女主人。阿公晃悠著攝魂鈴,引著那【喜神】踉踉蹌蹌地走進帳篷的一個角落不動了。“主人家請回避,等法事結束,我再叫你們出來。”之後,阿公又示意那男人回避。那黑衣男人聞言,勉強扯出個笑容,衝雷康軒與奉嵐點點頭,去了右邊的臥室,經過奉嵐身邊時,能明顯地聽見對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奉嵐:……又怕又慫還要硬杠,真是難為他了。“阿軒,嵐伢子,擺天罡五雷陣。”待主人家離開,院子裏隻剩他們爺三人後,奉嵐阿公從懷裏掏出一疊畫有符咒的黃紙分別遞給兩人。五雷陣是屍體在入殮前所擺的第一道符陣,主要是起到對孤魂野鬼的一個製約,在入殮前不要出去危害村裏人,這陣布著簡單,一個人也能做到。現在多了一個奉嵐就更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了,三人圍著那屍體口念咒語,隨著咒語聲落同時把黃符貼在了那屍體身上。之後又以那屍體所在的位置為中心,阿公口含白酒噴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又把幾張黃符貼在了那圈上。這樣,第一道法陣就算完結了,前前後後不超過二十分鍾。“還是小嵐來得好,三個人做活,早點做完早點回去。”雷康軒感慨地說道。阿公輕哼一聲:“那就別廢話,快點幹,後麵還有呢。”是的,【喜神】歸家,【天罡五雷陣】還是第一步,之後還要作【避無火法】,確保主人家清潔平安,六畜興旺,人壽年豐。兩次法陣儀式做完,就是給屍體著殮衣了。阿公一邊嘴裏念叨著咒語,一邊利索地解下鬥笠,麻布黑袍,這時奉嵐才看清那【喜神】的模樣,讓人意外的竟是一個老年婦女。老婦人梳著挽起的高鬢,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嘴唇卻如血一樣鮮紅,奉嵐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塗抹的口紅,而是用朱砂代替的。她的身上沒有尋常苗女都會配帶的銀飾,這一點頗令人意外,而且樣貌也一點都不似那黑衣男人。想起那窗戶上映襯出的女子身影,奉嵐好象明白了點什麽。因為是女子,幾人也隻是把外罩的麻布黑袍取下後,就立即換上了主人家已經準備好的殮衣。之後三人又合力把那老婦人送進壽木,阿公從隨身的包裏取出九枚柳木釘,名曰【九重釘】釘在了壽木上。雷康軒則邊念咒語邊掏出一塊桃木,以極快的速度用小刀削出一個老婦人形態的木人,這木人也有個說法,叫【鑿骨揚灰】,削好之後,就把這木人端端正正地供奉在了壽木前。到這兒,安葬諸事也基本接近了尾聲,阿公又散了“水碗”,安了這家的家神。又取出一張黃符點燃,口念咒語,放入事先準備好的清水中,一壇【天地玉合水】就此成形,主人家飲了這水,可保家宅平安,遠離災難。到此,所有的法事都已完畢,見阿爸與阿公開始收拾隨身攜帶的家夥,奉嵐主動走到臥室前敲了敲門。“啊!誰?”屋裏傳來女人小聲的驚呼,以及男人緊張的詢問聲。“主家,已經都安頓好了,可以出來飲【天地水】了。”“好,好的,我們馬上就出來。”裏麵傳出男人慌慌張張的聲音。沒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一條縫,昏黃的燈光透過門縫泄露出來。黑衣男人先是從門縫裏小心翼翼地探出個頭,看見確實是奉嵐後才鬆了口氣,把門完全的打開。他的身後跟著個女人,麵上還帶著悲傷的神情,看眉眼與那老婦人十分相似,奉嵐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那老婦人應該是這家女主人的家人。男人拉著自己的媳婦跟隨奉嵐走到帳篷裏,一看見那壽木,女人強忍著的淚水就奪眶而出,她抽噎了一下,終是沒忍住,口裏悲悲切切地喊了一聲媽,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麵。看著自家媳婦悲痛欲決的模樣,黑衣男人也有些忍不住了,他抬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眶,訕訕地對奉嵐三人說道:“讓三位師傅見笑了,這是我家愛人的阿母。”阿公歎了口氣:“節哀,生老病死,天道輪回而已。”男人點點頭,接過奉嵐遞過來的【天地水】一飲而盡,又端了一碗蹲在了女人身邊,邊輕聲安慰她,邊讓女人把那碗水也喝了。見事情全部都辦妥了,三人也就沒有在多逗留,與主人家打了招呼就離開了。他們隻負責把屍體送回家,後麵的事宜主人家自會操辦,就沒他們的事了。出了門,走了一段路,奉嵐回頭望去,還能隱隱地聽見那女人的哭泣聲。“阿公呀,這阿婆是咋回事,我看著也不過才六十多歲了呢。”奉嵐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阿公吧嗒了一口才點燃的旱煙杆:“這人呀,天王要收,誰也擋不了,這家的媳婦不是我們苗人,是從外地嫁過來的漢族,也是個苦命的,聽說從小沒了阿爸,是她阿媽帶大的,結婚了因為怕阿媽沒人照顧,就一起接了過來“”“誰知前段時間她阿媽去趕集,人多擁擠,不知是被誰無意間推了一下,掉進了河裏,等撈上來時人已經沒氣了,因為是橫死,她家男人怕出事,才找我們走了這麽一腳。”奉嵐這才恍然,原來是外地的,也難怪沒有帶銀飾。“對了,嵐伢子,今年的比賽是什麽題目呀。”阿公突然話題一轉,詢問起了比賽的事。奉嵐歎口氣,把老村長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阿公眯了眯眼,沒有吭聲。雷康軒咂巴下嘴,有些不滿地說道:“這明顯就是故意在針對小嵐。”“人家這就是故意的,你有什麽辦法。”阿公敲了敲煙杆子,把裏麵的煙灰都抖落了出來。“走,我們回去,研究研究這次比賽的內容,看能不能提前押中題!”“好咧!!”看著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奉嵐:“……”咱就是說,這隻是一場觀賞性質的比賽而已!!又不是高考!!有必要這麽嚴陣以待嗎?!“快點,嵐伢子,你一個年輕人走得還沒我們快!!”遠遠地,聽見了阿公中氣十足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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