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餘孟陽笑了：“她不在這裏，你活著才可能見到她。”“讓她來。”陳九修厲聲道，他手中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把槍，抵著餘孟陽的腹部，“她不來，你就劃自己一道。就算餘警官不怕疼，也總得惜命，子彈不長眼，你不怕死，你的同事也這麽狠心嗎？”“你女兒不知道你是她父親，她一直想要父愛。九爺，你希望她和你第一麵是這樣嗎？我想江芸當年選擇不告訴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餘孟陽看見了陳九修的臉上的肌肉瞬間繃緊，時間幾乎凝固了，不知過了多久，陳九修才緩緩道：“把她的名字和地址告訴我，餘警官陪我走一道吧，我要是見不到她，餘警官這條命也就別要了。”“九爺，我答應你，我可以讓她去看守所看你。”陳九修看著餘孟陽的目光就像看一個瘋子，他將手裏的槍往前一抵：“餘警官不是覺得我傻吧？”“九爺當然不傻，隻是九爺在乎家人，有仇必報。”餘孟陽微微一笑，“楊奎天被逮捕了，九爺的仇恐怕隻能去看守所報了。”“你這話什麽意思？！”餘孟陽往前湊了湊：“你跟江芸說，如果生女兒取名有帶有‘薇’字，她還記得你們的約定。”然後陳九修就聽見了一句讓他腦子徹底懵了的話“淩薇就是你的女兒。”“你說什麽？”陳九修的雙眼充血，他咬牙切齒道，“……你騙我。”這句話已經不是在質疑餘孟陽，而是帶著恨意，帶著一種不敢置信以及對著自己的深深恨意。淩薇當初可是楊奎天想送給他的，雖然他對淩薇沒做什麽，可也並沒有太過尊重這個女孩。“我做了dna檢測報告，九爺想看嗎？”沉默半晌，陳九修微微頷首：“你要是敢耍心眼……”“我的命就是九爺的了。”餘孟陽不慌不忙，雖然他此刻並不知道自己的不慌不忙落在溫少言的眼中無疑是一劑引燃劑。林厲忍不住歎息，餘孟陽或許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他們並沒有陳九修的dna，但是之前提到驗dna的時候，餘孟陽提出了淩薇和看守所裏關著的“陳九修”做親子鑒定時就用“陳九修”這個名字，沒想到這個時候剛好用上了。也多虧了兩兄弟是同卵雙胞胎，才能讓兩人的dna如此匹配。“我去送。”溫少言直接捏住了檔案袋。林厲皺起眉頭：“不符合規矩，太危險。”“規矩？你們的規矩能讓孟陽全須全尾回來嗎？”溫少言強壓著怒氣，“而且你們這裏還有人能比孟陽能打嗎？”檔案袋被溫少言緊緊捏著，那頭等著著急送，林厲最終還是鬆手了：“穿個防彈衣。”“來不及了。”溫少言接過檔案袋徑直擠出人群，看見來的人是溫少言時，餘孟陽一直佯裝輕鬆的表情瞬間就繃不住了。看見來的人是溫少言時，陳九修哼笑了一聲：“溫少對餘警官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就像是報複一樣，他緩緩吐了一句話，“楊奎天用昌明當殼子洗錢，昌明的實控人是溫氏集團。”他唇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知道溫少言跟溫氏集團是什麽關係嗎？”看見已經走到他們眼前的溫少言，陳九修不再開口，他結果檔案袋抽出了裏麵的鑒定報告。看著上麵的99.999%以及淩薇和他的名字，陳九修攥緊了報告。“她……好嗎？”“楊奎天進去了她也就好了。”餘孟陽又補了一刀，“楊奎天是怎麽對淩薇如何，不如你直接問楊奎天？”“你會讓淩……，你會讓阿薇來見我？”餘孟陽點頭：“我答應你。”“我還有個要求。”陳九修看了一眼陳明達，“我可以跟你們走，你讓他離開。”餘孟陽這一次沒有點頭。陳明達見陳九修徹底喪失了反抗的想法，心急如焚：“小九，擺脫警察後姐夫陪你去找她。”姐夫……所以陳明達就是那位去世的姐姐的丈夫？餘孟陽突然間有些明白了，徐銘也好，陳明達也好，一早就都是陳九修的人。楊奎天和陳九修到底誰利用誰，還真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主管。”餘孟陽看了陳明達一眼，“你做過那麽久的人事管理你不清楚嗎？擺脫警方後你們去找淩薇，她是報警還是不報警，報警她是舉報她的生親，可不報警她就是包庇，不管報不報警她都得備受折磨。她渴求了這麽多年的父親是一個通緝犯，你覺得她會怎麽想？你把她的前途又置於何處？”餘孟陽頓了頓又看向陳九修：“她說過她想成為一個優秀的記者，我想如果有機會，她會非常想要采訪你。”餘孟陽的話中已經給陳九修指了一條道，既不影響淩薇的前途，又能讓陳九修見到女兒。至於戳不戳破這份父女之情，餘孟陽把這個權利交到陳九修的手中。“你要想跑，你這輩子最多也隻能見她一次。但你不跑，我想後半生你想她的時候她都可以申請去見你。”陳明達還想再說什麽，就在這個時候，魏思蔓露出了手中藏著的尖銳石塊，用力砸向陳明達的後腦勺，鮮血湧了出來，魏思蔓整個人因為脫力摔在了地上。驚變之下，陳明達完整的曝光在了李肖然的眼前，子彈破空，直接沒入了陳明達的大腿。說時遲那時快，一直沉默不語地溫少言如閃電般一手擒住陳九修的手腕，一轉一扭將手中的槍奪走。陳九修沒有掙紮，餘孟陽的那番話沒有說動陳明達卻在他心中紮下根，他任由一擁而上的警察把他扭押在地。隻是陳九修的臉被迫貼在地上向上瞅著此刻恨不得把餘孟陽絞入懷中的溫少言時，笑了：“餘警官，你解了我的心結，我也送你一個禮物。”餘孟陽一點不好奇這個禮物，但陳九修卻不打算再藏著掖著“溫少言就是溫氏集團的實控人。”作者有話說：溫少言：……要你多嘴。第95章 罪證與手銬【溫總既然已經被逮捕了就少說幾句吧。】當陳九修伏法後, 人群中先是爆發了一陣嚎啕大哭，那個小胖墩的家長緊緊摟著自家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魏曉雨找了個空不顧警察的阻攔衝上前緊緊地抱住了虛弱的魏思蔓。一輛輛救護車也已經到了, 女孩們被帶上救護車檢查，陳明達被銬上手銬後也被架進了一輛救護車。李肖然從廢棄工地樓頂下來後順便押解著楊奎天一並過來，而他身後的兩個警察抬著一個被熏黑的金屬箱子。那兩個抬箱子的警察走到林厲麵前，將箱子放下打開後拿起最上麵的幾本文件遞了過去。林厲翻開文件, 已經舒緩的表情又突然間蹙在了一起。“孟陽, 過來一下, 把溫少言也一起帶過來。”林厲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 打斷了正打算好好和溫少言嘮一嘮的餘孟陽。餘孟陽不明所以：“林局叫我, 你要不要一起？”溫少言看了一眼遠處的林厲，他能感受那幾道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眉梢一挑：“一起。”林厲此刻已經坐回了麵包車裏, 他的腳邊放著那個鐵箱子。上車的餘孟陽好奇地多打量了幾眼，林厲徑直將文件遞給了他：“你看看。”接過文件翻了幾頁餘孟陽的臉色陡然一變, 他緊緊捏著文件，文件邊緣都被他捏住了一個坑。放下手裏的文件, 餘孟陽去翻其他的文件, 他動作很快, 似乎在找尋著特定的東西。“這是哪裏來的。”“地下室那個被點燃的房間, 這個箱子被他們落在了通道盡頭, 所以沒有被燒毀。”“你也看看吧。”這句話林厲是對溫少言說的，溫少言卻沒動, 淡淡地道：“把罪證給本人看不符合規矩吧。”餘孟陽猛地抬頭, 死死地瞪著他：“你……”“這不難猜, 為什麽楊奎天一定要冒險回這個工地, 他不知道我們查到了魏思蔓，更不知道魏思蔓通風報信過。這些女孩他大可以交給手下處理，他來這裏肯定有比更重要的信息。楊奎天在地下室裏一直挑釁我，想讓我出手傷害他。楊奎天知道孟陽是警察所以篤定他不會袖手旁觀，一招很劃算。”溫少言笑了，“我說得對嗎？”林厲用複雜的目光審視著溫少言，一時間他拿不準溫少言究竟是以退為進還是真的是無辜的。“孟陽，你覺得呢？”林厲將這個問題拋給了餘孟陽。餘孟陽什麽也沒有說，隻是低頭重新翻看那些證據。“林局，按流程走吧，該怎麽樣就怎麽樣，這不是你們常說的嗎？”溫少言不滿林厲將問題拋給餘孟陽的舉動。“孟陽，你覺得呢？”林厲卻沒有應溫少言，而是繼續問餘孟陽。“這些證據一定有問題，給我一點時間。”餘孟陽的額角已經沁出了汗珠，此刻隆冬時節，但他整張臉都因為急切微微充血。“換個人看。”溫少言警告地瞥了林厲一眼，“孟陽一晚沒睡又折騰到現在，你們就沒有別的人了嗎？”“我不困。”餘孟陽頭也不抬道，他舔了舔已經起皮的唇，強迫自己摒棄所有雜念埋著頭用車內並不好的光線死死地盯著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夠了！”溫少言伸手按住了餘孟陽的手中的文件，“小餘警官，動手吧。”餘孟陽徹底懵了，腦子空蕩蕩的，他盯著溫少言的臉，想確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溫少言又重複了一遍：“動手吧。”“不、可、能。”餘孟陽一字一頓道。“小餘警官，要相信證據。”溫少言無奈地指了指了那箱子裏還有很多沒有被翻閱的文件。“你既然知道這是楊奎天留下的，這算哪門子證據？”餘孟陽的每個字都淬著火星子，恨不得把溫少言的嘴給堵上。“偽證在被證偽之前就是證據。”溫少言笑了笑，“這還是你跟我說的。這些就算都是假的，但在這一刻並沒有被證明，再加上外頭還有幾個恨不得拖我下水的人，口供和證據相互印證，這趟渾水小餘警官就別淌了吧。”“做、夢。”餘孟陽重重踹了一腳那個鐵皮箱子，他衝著林厲一攤手，“林局，手銬。”林厲看了看餘孟陽又看了一眼溫少言，又將目光挪到了餘孟陽身上：“想清楚了？”“當然。”餘孟陽冷冷一笑，“林局，鑰匙也請給我。”林厲將自己的手銬和鑰匙都給了餘孟陽，餘孟陽轉身後不由分說地抓住了溫少言的右手，將手銬銬了上去，哢噠哢噠的聲音是此時車內唯一的聲響。“我想溫總應該不會潛逃，不用手銬也可以。”林厲也沒想到餘孟陽竟然這麽衝動，自己的本意是想到讓溫少言看到餘孟陽對他的信任。林厲眼尖，看出了溫少言的症結，而餘孟陽對溫少言隱瞞身份跟自己也有脫不開的關係，於是想借這件事讓溫少言看見餘孟陽對他的認真，也挑明餘孟陽從沒有將溫少言作為調查對象的這件事。畢竟對於溫少言這樣多疑的人，你說的和他看見的，他永遠相信親眼所見。“這不是溫總要求的嗎？”餘孟陽磨著牙，脖頸上的青筋早已爆起。然後，手銬的另一頭就被餘孟陽卡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你……”“溫總既然已經被逮捕了就少說幾句吧。”餘孟陽咬著牙，“這不就是溫總盼星星盼月亮的事嗎？現在滿足了？”溫少言定定地看著餘孟陽，眼底的無奈最終化作了無盡的笑意。心頭梗著的那個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人解開了。“林局，在我沒有找到證據前，溫少言都會跟我在一起，保證不會讓嫌疑人潛逃。”嫌疑人溫少言：“……”林厲揉了揉太陽穴，他錯了，他就不該摻和年輕人的事。衝著這倆人擺了擺手，等到他們都離開後，林厲才無奈一笑，也踹了一腳那個鐵皮箱子：“小兔崽子。”隻是他的神色又重新凝重了起來，他的手機在二十分鍾前收到了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溫少言才是這個案子的主使者，證據都在箱子裏，餘孟陽是溫少言的情人，他一定會包庇溫少言的。”這條短信是誰發的？誰能拿到他的手機號？發這條短信的目的又是什麽？不過溫少言的表現超出了林厲的想象，這人……知道短信這件事嗎？如果不知道，那運氣就未免太好了，餘孟陽以實際行動打臉了這條短信。可若知道，如果是猜到的，那這個人也未免太可怕了。是該說他對人性充分的洞悉，還是該說他對於人性缺乏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