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撕完,祝我考上好大學。”“數學!如果不出意外,我們這輩子再也不會見麵了!你要見我我就死給你看!”“啊啊啊啊啊啊爽!終於幹了我做夢都想幹的事!”眾人一邊撕,一邊發泄歡呼。全然不顧聞聲趕來訓人的教務處領導,臉色好看得快和學校裏的樹一樣青中帶綠了。應程靠在走廊邊,慢條斯理折著紙飛機。紙飛機從手中啟航,穿過紛紛揚揚的白色瀑布,每一根線條都展現出鋒利光芒,劃破蔚藍半空,悠揚地飛向更廣闊的地帶。他目光追尋紙飛機的航線,自上往下看,茫茫的視野裏,多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唐星辰在對麵一樓,身穿亮眼的天藍短襯加白t,抱胸靠牆。遠遠投來的眼神裏,蘊含著一抹不明顯的笑意,氣定神閑地端詳這處。見應程注意到自己,他一舉胳膊,懶洋洋招了招手。應程凝視著那個張揚矚目的身形,沒多加遲疑,轉身下了樓。他跑得有點急,到唐星辰跟前時,呼吸略顯急促,胸膛不自覺起伏。“跑什麽,”唐星辰丟了串鑰匙過來,“我又不會走。”應程看著那串鑰匙,神情略為不解。唐星辰沒解釋,隻說:“跟我來,給你帶了件兒好東西。”兩人走向校外,校門口對麵停著輛騷紅色的敞篷跑車,跑車外觀高調得過分,引得路人頻頻側目。跑車旁也有一台車,全黑的重摩機車,造型冷酷神秘,力量感十足。應程一眼認出那是川崎,被圈內人稱之為機車界的布加迪。唐星辰拍了拍川崎座駕,偏頭示意:“玩玩兒?”應程以前玩過機車,後麵還專門考了駕照,不過最近有段時間沒碰了。他盯著那輛嶄新的黑色川崎,目光移到唐星辰滿含挑釁的眼神上。隻是一瞬間,心口猝不及防瘋狂跳動,宛如失了約束,全身血液齊齊往同一處湧。像是冥冥之中,沉寂在心底許久的某種事物,被人重新用最烈的明火點燃,火勢迅猛。二話沒說,應程撈過車把上的頭盔,長腿一邁,跨上機車座椅。“往哪個方向走?”他拋了拋頭盔。唐星辰一笑,打開跑車門,矮身坐進駕駛位。“一直往西,看見盡頭為止。”兩台車同步發動引擎,朝著西邊的方向,轟鳴啟程。……疾風飛速躥進領口,衣袂向後飄揚鼓動。應程加深車把旋轉力度,爆裂風聲與重摩轟鳴無休止撞擊頭盔,精神跟著興奮激昂起來。車身駛進一條長長的隧道,沒入幽暗之中,燈頭亮起,景物向後方甩過的速度減緩。兩車並行,唐星辰和應程同時鬆掉了部分油門。應程微一轉頭,目光透過黑色頭盔麵鏡,瞥見唐星辰單手掌控方向盤,衝車窗外伸出了一隻拳頭,動作顯得漫不經心。應程右手握拳,移動半米距離,隔空去觸碰唐星辰的手。兩拳輕輕相撞,一觸即分。仿佛達成了什麽心照不宣的協議,各自又加起速來。轟鳴加重,太陽漸漸落幕,他們追隨日落的軌跡,一路尋找地平線盡頭,義無反顧地向西行駛。人跡由多變少,路邊樹植由繁化簡。當周圍幾乎變為遼闊平原,看不見一棟高聳建築時,兩人默契停了下來。太陽始終快一步,卻依舊沒有落至地平線,盡頭的天是橘紫色的,所見之處望不到邊緣。應程摘掉頭盔,甩了甩腦袋,跨下機車。唐星辰也從跑車裏下來,手臂一撐,懶散地坐在了車蓋上。兩人目光往前,不約而同注視著同一個方向。應程站在唐星辰斜前方,沒回頭,開口道:“你要和我說什麽?”唐星辰撕開一顆棒棒糖,叼進嘴裏,舌尖將糖球推向頰邊。“你不是也有話要和我說?”“車不錯。”應程拍了拍川崎。“……”唐星辰難以置信道:“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應程轉過身麵向他,斜靠在機車邊,好整以暇說:“你猜?”唐星辰沒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反而一歪頭,笑容不正經道:“一直讓你喊哥,你是不是都習慣了?習慣每天跟我插科打諢。”他微微俯身,目光看進對方眼底深處,逐字逐句說“應程,你懂不懂事兒?讓你喊哥哥,沒讓你把我當哥哥。”應程直勾勾回看,眼神逐漸變得有侵略性:“之前你給別人打八十五分,現在我在你那兒,是多少分?”唐星辰又直起上半身,屈起一條腿,胳膊搭在上邊,答道:“九十九,還有一分,看你想不想要。”應程靠近一步:“怎麽要?”“談個戀愛,”唐星辰說,“跟我。”話一出口,四下驀地寂靜無聲,如同被拽進了真空裏,聞不見喧囂。應程撚住棒棒糖的棍兒,從他唇邊抽出來,咬進了自己口中。剩餘的糖球被咬成碎粒,應程手心帶住唐星辰後腦勺,垂眸找到他的唇,毫不猶豫貼了上去。唐星辰眼前一暗,尚未反應過來,化開的溫熱糖汁被人用唇舌,不容拒絕地送進了自己口腔。糖汁多了幾分甜膩,凜冽氣息驟然逼近,呼出的暖意繚繞在鼻唇處。唐星辰頭皮一麻,緊跟著後背酥癢起來,深入脊骨。應程吻完那一下,準備退開。誰知唐星辰胳膊一撈,箍住他頸脖,分開的雙唇又再次緊貼。兩人氣息交纏,紊亂不清互相侵略,舌尖在齒間亂撞。唐星辰跳下車蓋,一使勁,轉身將人摁在了車蓋上。四目相對,他咬了口應程下唇,呼吸加粗。“親了就想跑?沒門兒。”應程手指掐住他雙頰,眼神越發深暗:“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跑不掉了。”不再廢話,兩人開始第三次接吻。夕陽眷戀不舍般徘徊在地平線處,遲遲不願落幕,天邊被渲染成瑰麗舞台,為意中人作配。微風帶動雲層,在絢爛的餘暉裏纏綿悱惻。第42章 摘月亮驅車返回市中心,吃過晚飯,再回到出租房,唐星辰仍舊處於晃神狀態。一時的衝動興奮上頭,冷卻下來後,是腳底踩不到實處的飄飄然。以及還沒意識到,今後他與另一個人的關係,將會發生何種變化的恍惚感。習慣性跟著上樓,進屋門前,唐星辰心底忽然生了股罕見的局促猶豫。直接就這樣進門,會不會不太好?萬一應程覺得他輕浮怎麽辦?如此想著,他不假思索道:“送你到家了,我回去了,早點兒休息。”一隻胳膊攔住去路,應程淡定自若說:“你多久沒見你閨女了?”提及德德,唐星辰又多了幾分踟躇。可轉念一想,和對方獨處一室,他看見應程就情不自禁想湊上去,若是後麵再把持不住幹點兒什麽……唐星辰打消念頭,咳了咳,故作正經說:“這大半夜的,孤男寡男的不太好,你自己也注意著些,年輕人要有點兒防範意識,進去吧,我走了。”“……”應程用一種“你在抽什麽瘋”的眼神,目不轉睛看了對方一會兒。隨後聽之任之,不再挽留,反手就把門給帶上了。唐星辰:“……”眼前是黑黢黢的鐵門,唐星辰磨了磨牙,暗自痛斥對方冷漠無情。之前親得那麽投入,連啃帶咬的,現在居然留都不留自己一下。他在門外無所事事地晃蕩兩圈,考慮了三十秒,果斷掏出鑰匙。門一開,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應程插兜斜靠門邊,看好戲般揶揄道:“孤男寡男的不太好?”“草你大爺!”唐星辰撲了上去,指尖扣住應程下巴,將人抵在牆邊,“信不信我幹死你?”應程順勢摟住他腰,興致盎然說:“你緊張什麽?”唐星辰不言不語,目光向下遊移,從對方眼睛落到薄唇上。應程唇色恢複淺淡,沒之前那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