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蘭子榮倒是有些意思。”留在易寶軒提供的住所裏的賀乾清本尊說道,然而羞紅了臉的楊羽耀一時半會兒是聽不進他的話了。楊羽耀把自己藏進一個小角落裏蜷縮起來,臉紅得簡直快要熟透了。


    “這個世界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楊羽耀痛苦地心想,無比希望回到原本的世界,在他原本的生活空間,管理嚴格他需要接觸的人員少且固定,就算他被破格授予了院士的殊榮,因為保密協議的也不會被公眾所知。因而他也不會作為話題被人們掛在嘴邊談起。除非他死了很多年後他的事情才會像那些老前輩那樣被公布出來。等到了那個時候,反正他都死了那些人怎麽談論他都無所謂了。


    “小耀,你再不振作起來就要被淩霄宗的那些人發覺了哦。”等到楊羽耀周身的氣息沒那麽拒人千裏後,賀乾清開口提醒道。畢竟照顧了楊羽耀那麽多年,賀乾清還是很清楚在什麽情況下楊羽耀是可以克服一部分這種極為強烈地恐懼感,那便是當楊羽耀把他要做的事情視為一項他需要完成的任務時,他便會讓自己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果不其然,楊羽耀立刻振作了起來,雖然內心仍在無比的抗拒,但不想暴露身份的決心克服了自身的抗拒,楊羽耀再次將神使投到留在比賽會場的那具分身中,重新操控起來。


    此時的賽場上,三人已經開打。也許是拜開場時的對話所致,易子期和蘭子榮真的如昭陽所願聯合起來對付他,這使得他應付起來多少有些艱難,但畢竟是有著境界的差距在那裏,易子期和蘭子榮也沒能就此將昭陽拿下。


    這回楊羽耀學精明了,他立刻封閉了這個分身的聽覺,然後裝出一副看得入神的模樣,這樣就不會有人去打攪他了,就算他沒有認真看別人也不清楚。然而,雖然這三位在比試中沒再發出驚人言語,可看著比賽的楊羽耀,再次頓悟了。然後毫不意外地,煉虛境後期到大圓滿的那道關卡被他輕鬆地跨了過去。


    “雖然聽說過分身亦可以修煉,但不應該是這個境界能夠做到的事情啊?”楊羽耀努力忍住想要扶額的衝動,這宗門弟子大比太毒了,就算不怎麽認真地看比賽,他的修為還是一個一個勁兒都猛漲。果然他還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早知道如此他應該選擇秘境試煉那般操作,讓葉倩倩幫他錄下來就好。雖說修士們都在追求更高的境界,但楊羽耀覺得,經驗更不是,空有境界並不靠譜。


    楊羽耀其實並不抗拒自身境界的提高,這畢竟是個實力為尊的世界,強大的力量是保證自身安危的基礎。隻是這境界升得太快,讓楊羽耀有種他實力並沒有增加的感覺,而且這種失控感他很不喜歡。


    擂台賽的比賽打了兩個時辰後終於結束了,身為元嬰期的昭陽畢竟還是略勝一籌,最終奪魁。而易子期和蘭子榮前後掉下了擂台,因此分獲第二和第三。昭陽將兩人重新拉回了擂台,倒是沒了一開始比賽時的囂張。


    “你的確很不錯,”他對蘭子榮說道,語氣還挺自豪,“不過和楊羽耀比還是差遠了。我兩年前和楊羽耀比試時隻接下了他兩招。”


    “那是當然,我參加此次弟子大比就是為了讓大家知道楊羽耀有多強!”蘭子榮看昭陽的眼神友善了不少。在青鋒宗的眾多弟子當中,蘭子榮其實也是才華橫溢的一位。不過他向來對外低調,一般也隻和同門弟子比試。若楊羽耀有在青鋒宗時的記憶,他肯定會記得蘭子榮這位年齡比他大了不少的同門師弟,如此鍥而不舍地每天找楊羽耀比試然後被楊羽耀一招打敗。不過就算楊羽耀記得,他也不一定明白為什麽蘭子榮那麽喜歡纏著自己,不過那時的他還是非常有耐心地每次將蘭子榮擊敗。


    對於如今青鋒宗的變故和惡名,蘭子榮從未想過替自己宗門辯解什麽。因為他們宗門在這事確實做得離譜,聞所未聞。別的宗門或許會有誤會冤枉某個弟子,對其錯誤的判罰。可也不會像他們宗門這樣離譜到弟子聯合長老刻意編排誣陷一個弟子想要將其害死,宗主明知如此卻還默許的。別說那些喜歡楊羽耀,看不慣這樣的事情的長老,他們這些弟子很多也想脫離青鋒宗。


    然而和長老們不同,一個宗門的弟子除非足夠優秀讓其他宗門早早就有了招攬之心,否則脫離原有宗門後基本隻能混成散修,很難再加入其他的宗門。畢竟哪個宗門都怕自己秘傳的功法被其他宗門弄走,因此想要加入新的宗門的潛規則是必須廢除在原本宗門所學,沒幾個修士能下定決心這麽做。雖說隻是潛規則而非強製規則,但若是沒有足夠的價值得到特權,那麽也隻能遵守。


    對於大部分修士來說,先前在宗門所學一旦廢除,想要重來實在是太難太難了。能做到這樣的,隻有極少數人,大部分修士都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賭,所以即便對宗門不滿,心有不甘,也隻能咬咬牙忍下來。


    蘭子榮本來能對那些對青鋒宗攻擊的言語充耳不聞,但當他聽說有人造謠說這樣一個宗門出來的楊羽耀肯定也不怎麽樣,說不定本身就有問題,否則為什麽偏偏針對他時。蘭子榮感到了極其地憤怒,他一反常態的決定參加弟子大比,並和幾位同樣為楊羽耀感到不平的弟子一起打算在弟子大比中為楊羽耀正名。


    隻是很可惜,境界的差距讓蘭子榮最終沒有奪魁,但得知在更多人心裏楊羽耀的形象並沒有被那些流言蜚語敗壞,就算輸了比賽他依然很開心。隻不過,他們比賽結束後的交談楊羽耀本人壓根沒有聽到,直到看到易子期他們上台領了獎,楊羽耀才把他分身的聽覺給解封。正因為沒有聽到,楊羽耀後知後覺地知道這弟子大比的前三甲給他又炒了波熱度。好不容易修士們才不怎麽討論關於他和青鋒宗的事情,現在又開始各種舊事重提了。


    雖說易子期這次大比隻拿到了第三,但這已經遠超他對自己的預期了,若是沒有楊羽耀堅定地相信他有這份實力,易子期都不敢再更加努力一番,也不會有如此的成就。他看著站在靈石燈下的楊羽耀,終於明悟了自己內心地握了握拳,下定了決心。


    “阿淵,方便和單獨我走一會兒嗎?我有事想告訴你。”易子期看著楊羽耀,謹慎地詢問道。


    “當然可以。”楊羽耀點了點頭,果斷答應了下來。易子期終於願意和他說說,說明應當還挺信賴自己的。


    於是他們遠離了人群,左拐右拐走進了一條無人的胡同,如今已接近元夕,即使這樣的胡同裏三麵都沒有門,緊閉的窗子兩邊仍掛上了火紅的燈籠。夜空中再次下起了小雪,潔白的雪花落在紅色的燈籠上,別有一番風情。易子期注視著楊羽耀的臉,似乎再也無法將視線挪開,在楊羽耀疑惑地等待中,他心跳如擂鼓,到了嘴邊的話幾次又溜回了喉嚨。


    “阿淵,我想告訴你,我非常喜歡你。”終於,易子期成功地開了口,“想要與你結為道侶的那種喜歡。”


    哪怕楊羽耀再冷靜,此時也繃不住臉上的震驚,他怎麽也沒料想到這些日子影響了易子期的,讓他出現種種不對勁行為的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子期你,確定嗎?”楊羽耀有些幹巴巴地問道,他忍不住想究竟是這個世界不對勁還是這個世界的他哪裏不對勁兒,亦或是玄真城這個地方有問題,怎麽他短短幾天時間就收到了兩次告白,還都是和他性別相同的男性。對於同性的告白,楊羽耀倒是沒有覺得惡心厭惡或其他的一些不適反應,就是想不明白這樣的事怎麽就發生在他身上了呢?就算喜歡同性,為什麽要喜歡他這個宅男?還是說玄真城中其他人也有如此,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當然,我確定。我也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告訴阿淵你的。”易子期幹咽了一下,緊張讓他感到有些口幹。他花了不少時間來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又耗費了不少時間來鼓起勇氣,現在他看著楊羽耀,期待又害怕。


    “……子期,我很抱歉。”楊羽耀沉默地思考了好一陣後才再度開口,“我想我並沒有考慮過將我與你的關係發展成道侶的打算。子期你應該清楚,我是個遺失了過去的人,過去的我如何,是怎麽樣的人不光是你,我自己都不知曉。但我不可能真的完全和我的過去分割開來,或者是我自己想起來,或者是過去找上我。很有可能我會因此產生巨大的變化,變得不再是我現在這幅模樣。”


    楊羽耀就差沒攤牌告訴易子期連“顧淵”這個名字都是假名,他不能接受易子期這樣的情感,那會讓楊羽耀覺得自己是在欺詐,而且還有另一個人也對他付出了情感。雖說他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產生愛情這種情感,正因如此也隻能講個先來後到。賀乾清那邊他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事情,等反應過來時已經錯過了拒絕的最佳時機。也許是一回生二回熟吧,楊羽耀沒有再像上次一樣迷惘不知所措,當機立斷地決定必須拒絕。據說這事長痛不如短痛,楊羽耀雖然不確定,但覺得應當沒錯。


    “我不在乎。”易子期回答道,楊羽耀微微一愣,這和他想好的反應不太一樣。他接下來應該如何開口才好?“不過,若是阿淵你不能接受我的感情,我也能夠接受。”在楊羽耀還在思索時,易子期自己開口接著說道。易子期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著,“畢竟不少人會覺得被同性喜歡上很惡心。”


    “我並不覺得惡心,”楊羽耀立刻說道,雖然他並沒有考慮過要和易子期交往,但他也不希望易子期自我厭惡。他本想安慰他說雖然喜歡同性是小概率事件,但同樣也是自然自我調節的一種方式,並不是因為少見就是惡心的。但被賀乾清反駁過概率的問題後,楊羽耀對此也產生了懷疑。也許他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萬一這個世界喜歡異性和喜歡同性的恰好對半呢?於是楊羽耀隻好放棄了這個方案。“隻是在我眼裏,子期你是我的好友好兄弟。隻要你願意,我會一直是你的好友。”


    “阿淵,謝謝。”易子期笑了笑,不知為何被拒絕後反而還鬆了口氣,或許是因為自己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他想到了自己告白之後被厭惡,甚至連朋友都再也不能做。隻不過,已經動情的心,是不可能因為一次拒絕就那麽容易變回原來的樣子。


    當楊羽耀和易子期離開了胡同時,人群已經散了,現在比賽已經結束,所以各個宗門都放了他們弟子自由活動,等楊羽耀他們返回與淩霄宗眾人分開的那條路時,隻剩下葉倩倩在等著他們了。


    雖說口頭上已經談好了繼續做朋友,但兩人相處起來還是有些尷尬。畢竟兩個人都不是心大得可以完全不把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人。葉倩倩感受到了這股氣氛,雖然她猜不出原因,但葉倩倩覺得自己應當想辦法緩解一下。然而她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可靠的辦法,於是她左顧右盼,試圖尋找到什麽可以轉移下注意力的東西。然後她注意到了,被高高舉起來的一串串鮮紅誘人的紅果子。


    “淵哥,子期大哥,你們看,那邊有糖葫蘆!我們去買點來吃怎麽樣?”葉倩倩期待地問道。這個世界生產力低下,糖也屬於稀罕物,甜食種類自然也不多。不過類似於像冰糖葫蘆這種經典小吃,倒是在那個世界都很有人氣。


    “你們吃吧,我就不吃了。”楊羽耀笑著拒絕了。


    “淵哥,這個是酸甜的呢,不是非常甜的!”因為楊羽耀是怕太甜了才拒絕的葉倩倩介紹到。


    “嗯,我知道,因為用了山楂,隻是我現在不太想吃東西而已。”楊羽耀堅定地拒絕到,之所以如此堅定,是因為他對冰糖葫蘆這玩意兒有心理陰影。但這事如果說出來,搞不好連葉倩倩他們都吃不下冰糖葫蘆了。


    在原本的世界,小時候的楊羽耀對冰糖葫蘆也挺憧憬的,那時的他看過一篇文章,是描述糖葫蘆是如何製作出來的,楊羽耀一邊翻著字典一邊讀,才將那篇文字完全的看下來,那些文字描寫得極為誘人,就算楊羽耀這樣不喜歡吃甜的小孩都忍不住嘴饞。甚至於有天他和爺爺一起出門,看到有賣糖葫蘆的小販,都忍不住央求爺爺給他買個最小號的嚐嚐。


    在他原本的世界,冰糖葫蘆已經發展出了很多新的品種,什麽草莓獼猴桃蘋果雪梨,似乎隻要是水果插根木簽,裹上一層亮晶晶的糖衣,便是一個新品種的糖葫蘆了。種類越多,選擇起來自然越困難,楊羽耀想了好久才選中了一個隻有一個山楂果的迷你糖葫蘆。


    於是他爺爺便讓楊羽耀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等著他去買回來給他,也許是因為他猶豫的比較久吧,已經有好幾個年齡和他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已經自己買好了糖葫蘆去找他們的父母。然後楊羽耀就看到一個大概比他大一點的小哥哥咬著糖葫蘆一路朝他這般的方向小跑過來,然後啪嘰一下,狠狠地摔了個跟頭。嘴裏糖葫蘆的簽子就這麽紮了進去,那小哥哥嘴裏瞬間滿口都是鮮血,還滴得地上到處都是。


    楊羽耀的爺爺急急忙忙地折返回來捂住他的眼睛,那孩子則被他父母叫來的救護車送去了醫院。然而沒想到這事還上了新聞,那根竹簽以詭異的幅度紮進了那個男孩的肺和心髒,醫生們經過艱難的手術終於順利將竹簽取出。可那男孩最終卻還是因為發生了嚴重的感染不治身亡。


    調查公布的結果是,那天的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黑心地從垃圾桶裏收集來人家用過的竹簽,隻是隨便洗洗就做出了糖葫蘆來賣。而且這還不是個例,後續新聞調查發現不少糖葫蘆小販為了控製成本都這麽做。至此以後,楊羽耀一想到糖葫蘆,就會聯想起那檢查出來滿是各種病菌能讓學病菌培養的學生羨慕嫉妒恨的竹簽子。雖說這個世界的小販不一定那麽黑心,修士應當也不會那麽容易被病菌打敗,可楊羽耀就是覺得他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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