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接住本小姐!”女子爬起來跪在地上,一臉憤恨。她衣著華麗,妝容精致,隻可惜這麽一摔,那精美的妝容瞬間花掉,就連頭發上的金釵都滑落到了地上,散下一束烏發。


    “小姐!” 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跑了過來,慌忙將這名女子扶起,並迅速地給她整理其妝容和發髻。


    “男女授受不親。”賀乾清冷漠地說道,一瞬間釋放的威壓讓在場的幾人都不敢出聲,不等女子有機會撒潑耍賴,就帶著楊羽耀轉身離開。哪怕沒有刻意去關注,賀乾清也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名年輕男子在追逐騷擾這名女子,讓女子不勝其煩想要擺脫於是她想隨便找一個男性路人當擋箭牌,就這麽恰好選中了楊羽耀。而那名男子,在女子摔倒後非但沒有上前去扶,反而轉身溜走了。雖說這女子原本是受害者,但當她打算把楊羽耀牽連進來時,賀乾清就不認為她是什麽好貨色了。


    若女子選擇的不是楊羽耀,而是一名普通路人,那名被牽連其中的男子絕對會遭到災難。這對男女從衣著打扮就能看出來自大家族,越是這樣的家族,往往手段越是狠辣,若是被遷怒,下場會很慘。


    “小耀,遇到這種情況千萬別和他們糾纏。”賀乾清將楊羽耀帶離很遠的地方後說道。楊羽耀點點頭,他本來就是要避開的,隻不過賀乾清的動作更快。


    “師尊吃午餐麽?”不知不覺間他們就來到了一家酒樓,此時正是飯點,酒樓裏傳出了一陣陣誘人的香氣。


    “吃吧。”賀乾清同意了,於是兩人走進了酒樓。


    這家酒樓裏的菜略貴,不過有著不少在其他地方吃不到的食材。大概是因為魏武國擁有海岸線的緣故,這裏的菜多了不少海鮮類的食物。不過由於這個時節近海海麵都還封凍著,酒樓裏提供的海鮮食材也都是幹活泡發後製作的。但畢竟來這個世界許久沒有吃過海鮮了,楊羽耀還是點了幾樣。魏武國的菜色普遍口味偏重一些,好在楊羽耀不再像原本的世界那般有先心病,不需要時刻注意飲食清淡。因此他嚐試地要了點口味相對濃厚的菜。


    “師尊你還想吃什麽菜嗎?”楊羽耀等店小二記下他點的菜後問道,這個世界的酒店食肆少有提供菜單的,畢竟除了修士大部分人依然目不識丁,客人想要知道店家提供什麽菜品全靠店小二報菜名。


    “這些便可,小二,再溫一壺酒吧。”賀乾清對店小二說道。


    “好咧,這位仙師。您是想要口感醇厚的玉伶醉還是清冽的綠蟻呢?”店小二詢問道,楊羽耀對酒一竅不通,很好奇區別到底在哪裏。


    “綠蟻。”賀乾清答道。


    “綠蟻釀新醅?”楊羽耀的腦中突然冒出了這句關於酒的詩句,他印象中詩句中的綠蟻是指酒上麵的浮沫,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有名字叫綠蟻的酒。不知此名是否與酒的外觀相關。


    “師尊,這玉伶醉有何淵源嗎?玉伶聽起來似乎像某為女子。”楊羽耀湧傳音悄悄問道。


    “嗯?小耀你對此感興趣?”賀乾清有些詫異地問道,接著想起楊羽耀幾乎沒怎麽接觸過酒。


    “嗯,對這個名稱有些好奇。”楊羽耀答道,比起酒本身,他更好奇名字。綠蟻還可以猜測和酒本身的模樣有關,玉伶醉這名卻聽起來像是個故事了。


    “玉伶確實是一名女子,據說原名謝小玉,曾乃是魏武國最知名的伶人。此女善舞,據傳其舞姿輕盈,可在男子掌中起舞。此外此女極為嗜酒,無酒不歡。據說她曾喝遍魏武國所有的酒,皆不滿意。因此揚言若有人能釀造出令她滿意的酒,便嫁與他。”


    “那若是釀出酒的是名女子……”楊羽耀想象不出一個人能愛酒愛到可以如此隨意決定自己的婚姻是是怎麽樣一個狀態。


    “巧了,釀出此酒的確實是一位女子,是錦陽城一位酒家之女,據傳她是玉伶的愛慕者,常年女扮男裝去捧場。在玉伶放出此話後便沉迷於釀酒,終於釀出了此酒。玉伶嚐此酒後大為稱讚。哪怕有人揭發釀酒的乃是一名扮成男人的女子,玉伶依然還是信守承諾與其成婚。有人說玉伶喝醉了才做出這般荒唐之舉,玉伶卻說她人生皆在醉裏,從未清醒卻也從未後悔。故而此酒命名為玉伶醉。”賀乾清講完了這個故事,楊羽耀微微睜大了眼睛。他原本以為這故事會是個悲劇,結果居然算得上是雙向奔赴?不過這位玉伶的性格,似乎如同男子一般的豪爽。


    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菜陸續被端了上來,花膠雞、紅燒海參和凍豆腐燉魚便是全部的菜品,加上兩碗米飯和一壺綠蟻酒,他們這桌便上齊了。別看菜點的種類少,但花膠雞和紅燒海參是這家酒樓最貴的兩道菜,而且菜的分量可不小。原本隻為過個嘴癮的才故意點菜點少一點的楊羽耀看著用臉盆那麽大的瓷盆裝的花膠雞和凍豆腐燉魚,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楊羽耀的印象中,花膠雞這樣的菜品一般一份往往隻有一小盅,差不多是左右手拇指和食指圍出的圓那麽大口徑的容器裝的分量,結果這邊直接算一盆。的虧楊羽耀隻點了一份。而海參這種名貴食材,楊羽耀印象中一盤往往也就四五根,這邊直接給了十根,而且個頭還都不小。


    就連賀乾清要的那壺酒,楊羽耀原本以為是會用精致的酒壺裝著,喝幾口就能喝完的那種。結果呈上來的的酒壺差不多有熱水瓶那麽大。這簡直像是以為自己點的是杯小杯奶茶,結果到手的卻是暢飲桶裝奶茶時的那種震驚感。不得不說,這家酒樓的菜是貴得值的。這分量,就算隻有三道菜,都夠四五個人吃了。


    “師尊,這錦陽城的本地酒家給菜的分量都是那麽誇張的嗎?”楊羽耀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轉向賀乾清問道。他在玄真城吃過飯,那裏的菜分量根本不像這裏那麽誇張。


    “為師認為,該店家的分量在錦陽城應當也是獨一份的。”賀乾清看著那壺酒,嘴角抽了抽。


    “師尊稍等一下,先別動筷子,讓我拍張圖片。”楊羽耀調整了下這些菜品的擺放位置,避開了那大得誇張的酒壺,用迅聯拍下這餐分量驚人的菜品。“好,可以了。師尊你要先喝湯麽?”


    “可。”吃飯先喝湯也是楊羽耀特有的習慣,賀乾清與楊羽耀生活了那麽多年,不知不覺也習慣如此了。得到了賀乾清的應許,楊羽耀給兩人都盛了一碗魚湯。


    這家酒樓菜品不僅分量大,用料足,味道也還不錯。當楊羽耀第二次從花膠雞中盛到鮑魚,開始懷疑這家酒樓的店家這麽做會不會虧本。還是說他們來得湊巧,這家是一家剛剛開業的新店,正在賺口碑的階段。


    “小耀,要不要來點酒?你也到可以飲酒的年齡了。”賀乾清笑著問道。


    “嗯,就要一小杯嚐嚐就好。”楊羽耀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未來自己可能難免要喝酒應酬,這個世界可不像他原本的世界,人們已經意識到了過量飲酒傷身,並且出台了勸酒致傷致死需負法律責任的政策。這個世界的人相當的嗜酒,並且以海量為榮。為了避免以後猝不及防,確實應該提前探探自己的酒量。


    於是賀乾清給楊羽耀倒了一小杯的綠蟻,楊羽耀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或許是這酒度數不是很高,又或許是楊羽耀喝得比較慢,因此他沒有出現很多人第一次喝酒被嗆到的情況。然而第一口酒下肚,楊羽耀的臉頰上就泛起紅暈,眼角微紅,儼然是一副微醺的模樣了。


    未曾料到會是如此的賀乾清微微一愣,思考是否不要讓楊羽耀再繼續喝下去時,楊羽耀一杯酒已經下肚了。然而在賀乾清覺得需要提前結賬帶楊羽耀回客棧時,楊羽耀就著菜,喝了一杯又一杯,臉上還是那副麵帶紅暈的撩人模樣,卻依舊意識清醒,語音也順暢自然,並未出現神誌不清的模樣。


    “小耀這反應也未免太具有欺騙性了。”賀乾清心想,施法屏蔽了他人的目光。得虧現在楊羽耀是用那張偽裝過的平淡無奇的麵容,而非本身那張驚世絕倫的臉。即便如此,當楊羽耀因酒而麵露微醺之色,那刹那間的神情,依然吸引了一些心懷欲念的人的目光。


    “小耀,你現在可還好?”各自分喝了半壺酒後,賀乾清問道。綠蟻此酒初嚐口感清冽溫和,看似勁兒不大,實際上後勁兒極強。喝到現在,後勁也該出現了。


    “還好,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適,感覺就是喝了比較辣的水一般。”楊羽耀答道,喚來小二結賬。未等賀乾清掏出銀子,便搶先付了錢。


    “小耀你這是……”


    “為道侶花錢天經地義不是嗎?”楊羽耀傳音回應道。


    賀乾清看向楊羽耀,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早應當意識到雖然楊羽耀看似溫和好說話,但實際上在某些事上也是格外的固執的。


    “可為師想把你寵壞,讓今後隻有隻有我一個能受得住你。”賀乾清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內心陰暗的欲念,楊羽耀愣了一下,沒想到賀乾清居然說出這般話來。莫名覺得這話像是他在原本世界刷視頻時無意中刷到的那種女性向小說裏麵的台詞。


    “師尊不會是看了什麽奇怪的話本吧?”楊羽耀懷疑地心想。“還是說師尊有些醉了?”


    “師尊,若真成那樣的人會變得乏味無趣且令人厭惡的。師尊你希望我將你所喜歡的那些特質也一並失去嗎?”楊羽耀神色認真地問道。他從來都不是依附而生的菟絲子,饒是惡疾纏身,隻能踉蹌而行,他依舊會挺直腰杆,為自己生出枝葉支撐起一片天地。


    賀乾清看著楊羽耀的眼睛,一時間啞然了,他竟不知道如何回應這個問題。他要的真的是隻剩美麗的軀殼,其他他所熟悉的一切均已消失的楊羽耀嗎?賀乾清發現他自己居然都不清楚,於是乎他索性裝醉。突然把頭靠在楊羽耀的肩上做出一副半醉的樣子,楊羽耀沒經曆了這種情況,一時間僵住不知所措。賀乾清便趁機攬住了他的腰,返回了客棧。


    “主人,你們也回來了!”先一步回到客棧變回原形的塗山看到楊羽耀便開心的搖起了尾巴,緊接著就看到兩人倒到了床上。塗山的耳朵和毛瞬間豎起,連忙轉身麵壁絲毫不敢回頭。一雙大耳朵卻豎得直直的,甚至轉向了後方。


    在交換了一次帶著濃鬱酒味的吻後,楊羽耀總算是反應過來,伸出手撐住賀乾清的臉推開,略略蹙眉看著他上方的賀乾清。


    “師尊別裝了,真正醉透了的人是不可能還能酒後亂性的。”楊羽耀憑借他在原本世界得來的原本以為無用的知識,毫不客氣地拆穿了賀乾清的裝醉。


    既然已經被看穿,賀乾清也沒有繼續裝下去,他的雙眸瞬間變得清明,完全看不出剛剛醉醺醺的模樣了。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好奇,小耀你是如何在某些事情上明明第一次接觸卻又能知曉其中的一些偏門知識。”賀乾清摸了摸楊羽耀的臉,神情溫柔。


    “師尊,你如何看待三千世界這一說法?先想想,不需要說出來。”楊羽耀收回剛剛推開賀乾清臉的手,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做出了不要開口的暗示。賀乾清了然,知道這是楊羽耀目前能夠給他最清晰的提示了。


    “師尊。”楊羽耀仰視著賀乾清,再次開口。


    “嗯?”賀乾清簡單地回應道,等著楊羽耀接下來的話。


    “我想說,我提出交往是我經過再三思考決定的。”楊羽耀用著較為急促的語氣說道,他是想以平靜而緩慢的語氣來說,但揮之不去的緊張實在有些難以控製。畢竟這個狀態賀乾清離他距離太近了。“師尊我們可以先起來再談嗎?”


    “好。”賀乾清沒有為難他,並順手將楊羽耀拉了起來。


    “既然我做了這個決定,我就會努力做好一個合格的伴侶。”坐起來後,楊羽耀一隻手搭在曲的腿上,繼續開口說道。“嗯……我承認我在這方麵十分的愚鈍,但我認為合格的道侶不應當隻能一個人付出,那樣在熱烈的感情終有一天也會消失殆盡。唯有雙方相互支持,相互付出,共同提升關係才能穩固。那麽師尊你願意接受這樣的相處方式嗎?”


    “……好。”賀乾清沉默了很久,答應道。這與他曾經預想的相處方式不同,他也詫異楊羽耀會主動將自己希望的相處方式說出來。真的正如楊羽耀所言,他是以非常認真的態度在對待他們的交往。哪怕情感不到位,他也努力在以行動來做好一個戀人應當做的事情。


    賀乾清摟住楊羽耀,再次吻了過去,淡了不少的酒味似乎反而勁頭更足,轉瞬間便會讓人沉淪,在沉淪中屈服於內心的渴望。賀乾清順勢,再度將楊羽耀推回床上。


    “小耀,我的好徒兒。”賀乾清醇厚的嗓音變得更加低沉,塗山抖抖耳朵,那傳來的聲音讓她都心跳加速,口幹舌燥。她沒有勇氣去偷看,卻忍不住更加努力地豎起大耳朵去聆聽,不想錯過每一絲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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