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耀,來選一盞花燈。”賀乾清牽著楊羽耀將他帶到了臨近湖邊的一個售賣花燈的攤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款式。”


    “師尊,真的要選嗎?”楊羽耀用傳音悄悄問道,同時打量四周看看有沒有男子手中提燈的。


    “總得要一個有氣氛一些。”賀乾清答道,在楊羽耀確認了有男子也提燈後,才挑選了起來。


    那些花哨的款式楊羽耀自然是不會選擇的,且不說價格的問題,提在手裏實在是不好意思。那些花哨的款式還是留給姑娘們比較合適。經過一番挑選,楊羽耀最終選中了一款八角燈籠,燈籠的上下簷角處都垂有流蘇,燈籠底部正中心還額外垂著一個更大一些的流蘇。燈籠蒙紗的八個麵中分別繪製有梅蘭竹菊花中四君子,以及配有讚美它們的詩句。看起來倒也雅致,隻不過在一眾花燈爭奇鬥豔的環境下,就十分的不起眼了。但這樣的燈籠,平時也可以拿出來用,實用性更高。


    “就這個麽?”賀乾清看到楊羽耀的選擇並不意外,畢竟這少年喜歡讓自己盡量看起來不顯眼,尤其是出門在外的時候,也許在他看來這樣可以避免吸引過多的目光。所以他不會接受太過誇張矚目的造型的東西。隻是他自身似乎自帶萬眾矚目的氣質,所以一些掩飾變得好似毫無意義。


    “嗯。”楊羽耀輕聲肯定道,這回他沒有再拒絕,而是接受了賀乾清的贈與。他接過賀乾清遞過來的手柄,笑著道謝。花燈裏的燭火照亮少年的笑容幹淨平和,忽然一陣風起,袖袍與燈籠迎風而動,衣袂紛飛。風將湖麵的霧氣吹向地麵,如雲層翻滾,在人們的腳邊經過。


    那一瞬間,少年好似天上仙,提著神燈踩著雲霞飄然而至。像是受到了未知的召喚,周遭的人們紛紛扭轉頭看到了這樣一幕,縱然臉上的麵具遮住了少年大半的容顏,卻依然讓眾人產生了驚豔絕倫的感覺。賀乾清那將燈籠遞給楊羽耀的手原本已經收回,卻又突然再次伸出,緊緊地抓住了少年的手腕,讓楊羽耀詫異和不解。


    “師尊,怎麽了?”楊羽耀疑惑地用傳音問道。


    “霧氣寒涼,莫要待太久濕了衣鞋。”賀乾清把楊羽耀從霧氣中拉出來的同時回應道。楊羽耀疑惑地點了點頭,這顯然不是賀乾清這麽做的真正原因,畢竟修士哪裏會怕霧氣沾濕了衣物?


    “我們再去別處看看吧。”楊羽耀說道,扯了扯賀乾清的衣袖。賀乾清這才鬆開緊握住楊羽耀的手腕。楊羽耀扯著賀乾清袖子的手滑開收回,猶豫了一小會兒,這隻手再次伸出,輕輕碰了碰賀乾清的手。賀乾清看向楊羽耀,被麵具遮住的臉看不到藏在下麵的紅暈,不過楊羽耀還是偏開了視線。賀乾清張開手,牽住了楊羽耀主動送過來的那隻手。


    臨紡鎮這座不知名的湖湖麵結著厚厚的一層冰,在月光與花燈的光線交相輝映下自身似乎也帶上幽幽亮光。湖邊有許多年輕男女在你儂我儂,楊羽耀繞開這些人,牽著賀乾清,走到一條相對人數稀少的道路上。


    不過這條道路也不算平靜,幾名男性修士似乎因看上了同一個花燈而發生了口角。在仔細聽他們的話語,似乎更多原因在那花燈帶的燈謎的謎底。那似乎也是一個字謎,但這幾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為此而爭論不休。


    楊羽耀自然不會參合其中,他與賀乾清從他們身邊走過,那些人倒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倆人,繼續著他們的爭論。當他們又經過了兩個長得很像,似乎是雙胞胎的女修身旁後,一個身邊跟著小丫鬟的美麗女子突然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楊羽耀。而賀乾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將楊羽耀擋在了身後。


    “妖皇凰炎?你為何在此?”賀乾清問道。眼前的這位紅衣女子鳳眼淩厲,眉若遠山,便是化作人族模樣的當今妖族之皇。


    “乾清仙尊?”與賀乾清在這樣一個場景碰上讓這位妖皇也有些意外,“莫激動,本皇隻是想感受一下人族的節日氛圍罷了。不介紹一下嗎,和你一道的那位?”


    “我徒兒。”賀乾清答道,沒有明確回答楊羽耀的名字,也沒有直接以道侶稱呼,以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與這位妖皇見過不過兩次,完全不熟。隻知對方願與人族交好。但是否是真心還是另有所圖不得而知。


    妖皇凰炎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試圖繞過賀乾清的遮擋繼續探究楊羽耀,對於這名立於妖族巔峰的存在,不知她察覺到了什麽。


    “鸞兒,走了。”妖皇凰炎對身邊的小丫鬟說道,青色衣裳的小丫鬟點了點頭,一道火光閃過,兩妖便消失不見。兩位在此世間可稱得上頂端的存在這短暫的交鋒中氣勢可怖,然而除了跟在凰炎身邊的小丫鬟鸞兒蒼白了臉色,周遭竟無一人察覺,甚至沒有人意識到,這裏剛剛有位異常美麗的女子在此又消失不見。


    “她便是妖界的掌管者?”待妖皇凰炎離開,楊羽耀才開口確認到。


    “正是。”賀乾清注視著楊羽耀,思索到底是何時能讓那位妖皇在看到楊羽耀時會有如此反應。


    “奇也怪哉,怎麽哪兒都沒見著今早碰見的那位絕美的小公子?難道他沒來燈會?”


    “這可是佳會節的燈會啊?怎麽可能會有人寧可待在屋子裏也不來燈會的?”


    兩名女修討論著朝他們走來,其中一位的言語讓楊羽耀莫名中了一箭,畢竟他確實有考慮過不出來的,隻是賀乾清替他做出了選擇。不過幾乎是同一時間意識到她們討論人可能就是自己時,楊羽耀連忙換到了賀乾清的另一邊,以此將自己遮擋起來。


    雖說他戴了麵具,可這畢竟是半臉麵具,難保有一些對麵相特別敏感的人能夠無視麵具的遮擋推測出他完整的相貌。楊羽耀聽說在他原本的世界,有些狂熱的粉絲甚至能夠憑借一個模糊的背影照片就能認出他們喜歡的明星。雖說他和那些人接觸的時間那麽短,不會留下那麽深刻的印象,可修士的記憶力好啊。所以還是避開視線最為穩妥。


    “我不能總是隻想著躲,我應當克服,他們並不能把我怎麽樣。”楊羽耀在心中暗自給自己打氣道。單純的麵具於他而言還是沒有蜃玉帶來的偽裝帶來的安全感多,雖然蜃玉隻是改變了他的外貌,但對於楊羽耀來說卻像是一個外殼把自己護在裏麵。而現在的他,自己去掉了這層外殼,卻還不能讓柔軟的內裏適應這如刀般的目光。


    而此時,賀乾清伸出手臂輕輕摟著他的肩膀,楊羽耀微微仰頭,與賀乾清溫柔的目光對上。


    “累了嗎?要不我們回去?”賀乾清低聲問道。


    “不,再逛一會兒吧。”不知是否是熟悉的氣息帶來的安定感,楊羽耀慌亂的心跳漸漸恢複平靜。他突然意識到了為何賀乾清一定要帶他出來,在佳會節逛花燈會,其實和原本世界情人節小情侶得去約會一個道理。佳會節可不隻是相親而已。


    “也好。”賀乾清注視著楊羽耀,笑道。


    花燈會自然不會隻有花燈,也會有一些吃食和其他一些小玩意兒擺賣,隻是大多吃食都是甜口,楊羽耀完全沒有想要嚐試的欲望,他能接受的甜食數量非常的稀少。看到這些,他又想起他的同事們打包的各種各樣的小吃什麽章魚小丸子,油炸冰淇淋,芝士熱狗棒,甘梅薯條等等。在原本的世界他隻能看著不敢吃,現在是想吃沒地兒,就算有古德福願意嚐試製作他描述的這些食物,研製出來再到推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師尊,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買給你。”楊羽耀放棄了自己吃的打算,轉而詢問賀乾清。看到賀乾清有些愣住的神情,楊羽耀尷尬地補充了句“或者你想要買些什麽?”


    賀乾清看到楊羽耀這副窘迫的模樣,就知道他總算反應過來自己帶他出來的緣由,隻是楊羽耀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賀乾清甚至發現楊羽耀有偷瞄路人想要模仿,卻因臉皮子太薄而放棄。雖然如此笨拙,但確實如楊羽耀所說的,他會努力用行動回饋他的情感。


    “嗯,為師確實有一樣想要的東西。”賀乾清笑著說道,藏在廣袖下牽著的雙手在賀乾清的引導下悄悄變成了十指相扣。他帶著楊羽耀,回到了之前走過的一條街,在一個麵積不大售賣各種零碎物品的攤位前停下了腳步。


    雖然之前有走過這條路,但楊羽耀對這個攤子並沒有什麽印象,也不知道賀乾清到底看上了什麽。這個攤子售賣的東西雜七雜八啥都有。玉珠、手串、梳子、發簪、針線、剪刀甚至是女子的胭脂水粉都有。


    正是因為種類太多,所以楊羽耀能做的就是在賀乾清挑好後付錢就是了。嗯,好像他的同事張盛就是這麽做的,用他的說法是實在是想不出給女朋友送什麽就幫她清空購物車。他還非常嚴肅地強調清空購物車是把女朋友放進購物車裏的商品全部付款了而不是把東西刪除。這個世界自然是沒有購物車這個概念的,那麽把想買的東西付錢了應該也可以吧?楊羽耀不確定地思索著。


    賀乾清挑得很快,或許是他早就看好了,隻是不知為何一開始沒打算要下來。那是一個精致的金屬小盒子,尺寸甚至還沒有成人的巴掌大,感覺好像裝不了什麽,似乎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也不知道賀乾清選它做什麽。不過楊羽耀還是果斷地付了錢,並無視掉攤主略帶深意的神情。


    “你說今早在風來客棧遇到的少年非常好看?有多好看?和楊羽耀一樣麽?”


    “哎呀,這要我怎麽對比?我又沒見過楊羽耀本人。不過那少年的模樣倒是和楊羽耀的畫像有幾分相似呢!”


    “今晨遇到了一個美人兒,可惜是有主的樣子。”


    “……那入住風來客棧的劍修好生霸道,不由分說便亮劍警告。”


    “你膽子倒是大,就這點兒修為也敢覬覦那般美人?”


    “據說那馬車上下來的少年啊,和半年前青鋒宗出事的弟子楊羽耀長得極為相似!”


    “……我倒是覺得,那少年比楊羽耀還美上幾分!”


    在街上走走停停,哪怕不去刻意聆聽,如今的修為也已經讓楊羽耀輕鬆聽清周遭人的低語,何況那些甚至沒有刻意壓低音量的交談。雖然是在花燈會上,但看似遊玩的人們卻各有各的心思。有正常的互道衷情的,有分享生活的,有抱怨不公的等等……包括他今早短暫地出現在眾人麵前的事,也成了這些來遊玩的修士的談資。


    好消息是事情按天他預想的情況發展,即使在這遠離青鋒宗的魏武國,這裏的修士依然知道他的名字,已經有人開始將他與“楊羽耀”這個名字聯係起來,甚至開始猜測兩者之間的關係。但就楊羽耀目前聽到的,暫時還沒有人敢猜測他們見到的就是本人。但也出現了令楊羽耀不知該如何評價的自己與自己比美的話題……這些修士到底有多在意他的臉啊?為何話題都是往顏值方麵發展?


    當然,他與賀乾清的關係和賀乾清的身份也一並在這些人的討論話題裏。不過這麽多人,愣是沒有一個人認出賀乾清是楊羽耀沒有想到的。當時賀乾清可沒有做任何容貌方麵的遮掩。但妖族之皇都能隔著麵具認出賀乾清,這些人族修士反倒認不出?


    不過若是認出了,也不知道話題會往什麽方向發展了。畢竟人們在談論話題時極少能不帶入自己的情感,一些惡意也在有意無意中釋放,現在這些修士中有的都已經猜測他是不是“那名劍修”的臠寵了。此外還有對他的身體本身進行肖想的。而即便是這樣的話語,那些人談論起來居然依然肆無忌憚,以至於楊羽耀都可以輕鬆聽到。


    “旁人的汙言穢語,莫要進心。”賀乾清傳音道。楊羽耀能聽得到的那些,賀乾清自然也聽得到,他想向過去那般給楊羽耀屏蔽掉那些充滿惡意的聲音,但猶豫了些許,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他屏蔽的了一時,卻不可能一直屏蔽下去。如今的楊羽耀已經不再是那個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清元峰,賀乾清不帶著不出門的小家夥了。那般顏值對於楊羽耀來說是幸也是災,他總歸得學會去麵對。


    “別擔心,師尊,我沒事。”楊羽耀的傳音倒是如同他所說的那般平靜,“畢竟我知道師尊並不是那些人說的那樣的人。他們所揣測的,是與我們毫不相幹的不存在的人。”


    這般的惡意,對於楊羽耀來說並不陌生,在他原本的世界,就算他的人際圈就那麽小小一點兒,有與他為善之人,同樣也有看他不爽,飽含惡意之人。而人,即使是很年幼的時候就可以掌握那些中傷他人的言語。最開始的時候,楊羽耀的爺爺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意外得來的孫兒除了先天有疾外還聰慧非凡。因此他便像其他的家長一般將楊羽耀送去幼兒園。


    一開始,那些孩子隻是對這個格外漂亮的小朋友充滿了好奇,但隨著相處的深入,當他們發現這個比女孩子還漂亮的小男孩不能和他們一樣蹦蹦跳跳的瘋狂玩耍,又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爸爸媽媽,隻有一個爺爺接送,其中的一些孩子對楊羽耀的態度就變了,欺淩也隨之開始。


    不過楊羽耀從小機靈,一般的惡整他總能輕鬆躲過,但他無法躲過其他孩子對他的孤立和惡意的言語。幼兒園的老師有努力過,但他融不進去。從那時起,楊羽耀開始自學,他覺得,那些奇妙的知識可比和一群小鬼玩過家家有趣多了。而這時,楊羽耀的爺爺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孫兒的非同一般。


    作為大學裏的教授,即使是到了法定的退休年紀依舊繼續授課的不再少數。像楊羽耀的爺爺這樣的資深老教授也是如此。他要給學生上課,但年幼的楊羽耀他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在家,因此就把楊羽耀帶去了大學的課堂。這樣一來,楊羽耀的驚人智商更是展露無遺。神童是容易招來非議的,得虧他們生活的區域管理嚴格,沒有媒體的大肆報道,也隻有生活在那片區域的人知道這裏出了這樣一個天才。


    而後早早加入研究所時楊羽耀所察覺的針對他非議和中傷亦是沒有斷絕過,當他靠自己的才華和能力征服了自己團隊的成員後,又遇到過企圖對他潛規則的空降管理。隻是在那個世界,或許因為國家對這些不良言論謠言的管控力度較大的緣故,那個世界的人不像這裏說得那麽露骨。


    其實楊羽耀很清楚,若非他出生生活在那片特殊的地區,他絕對是極佳的流量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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