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乾清微微低頭,看著楊羽耀頭頂的發旋,也笑了起來。他手指觸碰到楊羽耀的身軀,給他施展無我術,隨後伸手反抱住少年,縱然冬季的衣袍厚實,但擁抱帶來的愉悅感並未因此而減弱。


    這麽近的距離,賀乾清甚至能夠清楚地嗅到少年身上淡淡的熏香,不得不說塗山這隻狐妖在打理楊羽耀的生活時相當的細致,楊羽耀不喜歡強烈的氣味,因此塗山會很注意控製熏香的量和時間。若是讓楊羽耀自己來打理,他會確保自己非常幹淨,事實上楊羽耀有時甚至會有些過度潔癖,畢竟不是誰都會像楊羽耀這般做件事前先施展幾遍清潔術,連丹藥都要一顆顆用油紙包好,但要他自己去弄這些精致的東西則幾乎完全不可能。


    他們在馬車邊上相擁了一陣,有著無我術的隱藏,路過來往的人自然無一人發覺。待著馬車廂裏的塗山悄悄的用她的黑爪子把簾子掀開一條縫向外望去,然而看向兩人所在的方向卻什麽都看不到,不得不有些遺憾地收回了爪子。


    作為瀾泠宗的管轄範圍,巴北鎮倒是有瀾泠宗開設的仙家客棧,隻不過負責客棧打理的都是瀾泠宗資質最差的弟子,除了每年要定期往宗門上交客棧收益,他們簡直和被瀾泠宗驅逐了差不多。


    瀾泠宗的這家仙家客棧比楊羽耀之前住過的任何一家都小得多,看起來就跟楊羽耀在原本世界的電視上看到的那種早期的農家樂差不多。一座平房加一個小院便是這家客棧的全部,甚至連正經的馬欄都沒有,一個沿牆壁而搭的棚子,幾根立柱,便是馬欄的全部。不過雖然隻有幾間房間,但也都還空著,可以讓他們選擇喜歡的方位。客棧的掌櫃是一名練氣五層的修士,但已經快八十了,那略顯渾濁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絕望。


    不僅僅是他,客棧裏其他夥計年齡也都不小,基本都是四五十歲的人。雖然都是修士,但練氣期畢竟隻是修行的開始,此時修士的身體改變不大 壽元也隻比凡人稍長一點點,因而他們也會同凡人一般迅速老去。若再無機遇讓他們突破到築基,他們的壽命也將所剩無幾。


    同樣是隻修行到練氣期再無機會晉升的修士,跟隨李鶯鶯的嬤嬤便已經滿足於此,但瀾泠宗這些負責客棧的弟子卻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或許是因為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成為修士,前路一片光明。結果與同門比較,隻能止步於此,其他同門修為不斷上漲,境界提升,自己卻幾乎可以說連修煉的資源都被剝奪,如今又是被宗門這般對待。也許隻有一人如此倒沒什麽,都是這樣的人聚在一起相互影響,這些人的情緒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


    當他們注意到賀乾清沒有刻意掩飾的境界,年輕俊美的麵容,這些人眼中的羨慕簡直都要溢出來了。而當他們的目光落在楊羽耀身上時,那羨慕的目光卻變成了赤裸裸的欲望。楊羽耀咬著後牙,努力將這刺人的目光忽略。


    “小耀,要不換一家客棧?”賀乾清傳音問道,同時釋放靈壓警告。這幾個修為最高也才練氣五層的修士哪裏承受得住來自大乘期修士的靈壓,臉色一白,直接跪倒在地,低著頭,冷汗淋漓。瀾泠宗修為最高的老祖也才化神期,並且閉關多年未出,這些人之前哪裏見識過大乘期的修士,這會兒甚至有人褲襠一濕,一股難聞的臭味冒了出來。


    “不必,師尊你已經把他們嚇成這樣,應該是不會再有膽子妄想了。”楊羽耀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傳音道,“況且我也應當學著去適應。”雖然這麽說,但楊羽耀不明白,他臉就那麽有吸引力嗎?以至於他壓到金丹期後期的境界居然被輕而易舉的忽略了?照理說修士不是應當首先關注的是境界麽?在這實力至上的世界,優先關注顏值簡直是做大死的行為,不然一不小心惹到一個脾氣不好大佬,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好,若你確定可以的話。”賀乾清再度用目光警告了這些人,甚至將劍出鞘半寸。那一道劍光一閃,猶如無常鬼套在他們脖子上的鎖鏈,讓他們驚恐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被賀乾清這麽威懾過後,這客棧的人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先前一副死氣沉沉不搭不理的模樣,現在則殷勤得恨不得什麽都幫他們做了。不過賀乾清不接受他們這般過度的殷勤,在進入房間後就當著這些人的麵把他們關到了門外。


    “魏武國北方的這些修士這麽多年了還是這副鬼樣,所以我一向不喜歡來這邊。”賀乾清嫌棄地說道。


    “這邊的宗門勢力好像都不是很強?”難得見賀乾清那麽明顯的嫌棄某些事物的楊羽耀問道,“之前萬葉宗的吹噓他們宗門最強的也才到元嬰境,若瀾泠宗和另一個宗門與萬葉宗勢力相當,他們宗門裏境界最高的修士應當也差不多吧?我原本還以為……”楊羽耀想說這三個宗門的實力就算不是最頂尖的,但也能三國分天下,但想想賀乾清不知道這個典故,不想詳細解釋的楊羽耀便沒有說出來。“結果發現如果不是萬葉宗和魔族勾結,這三個宗門簡直像是菜雞互啄……”


    “這形容倒有意思,而且十分的形象。”賀乾清笑出了聲,他甚至腦海裏已經冒出來三隻小雞仔相互追著彼此啄,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場景出來了。而這三個宗門,也確實像他腦海裏的小雞仔那般,各自都想壓倒對方霸占魏武國北方所有的修真資源,但幾百年來誰都沒有成功。


    “雖然魏武國北方不少地方天地靈氣相當濃鬱,深山裏又有不少靈植靈獸,修行資源豐富。但即便如此,如此漫長且寒冷的冬季還是勸退了不少考慮過來此修行的修士。而且這裏的人不知為何少有靈根,大多數人都不能修行。直到寧城發展起來,這裏的宗門也才開始建立。隻是有資質的基本都是外來的修士,本身往往已經有所在勢力。這三家宗門基本隻能從當地人當中招收弟子,但若是有資質的人,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基本都是寧可爬山涉水前往像玄真宗這樣身名顯赫的宗門也不會選擇這三家宗門,除非是被涮下來了才會退而求其次選擇他們。”賀乾清解釋道。


    “嗯,確實,宗門最強的人也才元嬰修為的話,實在是沒什麽吸引力。”楊羽耀點了點頭,想明白了。雖然楊羽耀在原本世界算是正經上過的隻有大學,但楊羽耀還是知道會影響到一個學校招生的一些因數,比如升學率師資力量這些。而升學率這個因數對學校招生的影響,在楊羽耀看來和一個宗門修士擁有的最高境界對招收弟子的影響有著相似之處。


    首先想要加入宗門的人肯定會想,為何別的宗門有合體期、大乘期甚至渡劫期的大能,這個宗門怎麽才隻有元嬰期,是不是功法有什麽問題啊?還是修行資源很少?然後可能還會覺得這樣得宗門遇到事了都沒有大能坐鎮幫忙撐腰,最後估計還會覺得加入這些宗門不夠有麵子。


    可以說僅此一點,就能讓許多有修行資質的年輕人把這樣的宗門從選擇名單中刪除。更要命的是同一個國家內還有當今修仙界第一宗門玄真宗,它的存在對於這三家宗門簡直是降維打擊。


    安頓完房間,他們便離開了客棧,找一家可以幫忙加工自帶食材的酒樓。其實有些客棧也有這樣的服務,但也有些客棧隻是提供廚房和柴火,烹飪的事情需要自己來。而瀾泠宗的客棧,就是隻提供廚房和相關的用具,但不管是楊羽耀還是賀乾清,都沒有親自烹飪的打算。


    “聽說城外的那些交換地來的人大部分都離開了。”楊羽耀他們在路上走著的時候,遇見了幾個正在嚼耳根的婦人。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擔心城主讓他們進來該怎麽辦,我們這裏可沒那麽多糧食喂飽他們!”


    “他們也是可憐,好端端的家鄉就變成泗西國的了。”


    “可他們也可以不離開。要說可憐,我們這兒也沒好到哪裏去,巴貝大澤的水位都降了那麽多,也不知道開春後有沒有足夠的雨水來灌溉土地。”


    “我聽我家外子的二姨父說其他地方都下了好多場大雪,他們的商隊這次回來,一路上就遇到了好幾場雪,可我們這兒這個冬天都還沒有下雪呢!”


    “是啊,為何會如此呢?”


    “再看看吧,若是還如此,瀾泠宗的仙師大人們應該會出手吧?”


    “希望如此吧……”


    “明明巴貝大澤就在旁邊,就算水位下降很多,應當也不缺灌溉用的水吧?”將這些婦人的話盡收耳中的楊羽耀想不明白,不過他轉念一想,在城外時他並沒有看到類似於田地的地方,也許是在距離巴貝大澤比較遠的地方。而且這個世界畢竟沒有相關的灌溉機械來輔助,也許對於那些農民而言,如今這樣確實取水困難了不少。


    楊羽耀和賀乾清從婦人們旁邊走遠了後,這些婦人的話題立刻發生了改變。從擔心缺水變成了剛剛經過的楊羽耀和賀乾清。


    “剛剛那兩位應當也是仙師吧,長得也太好看了!尤其是那個年輕的小公子,我還以為這樣絕美的容貌隻能出現在那些話本中!”


    “絕對是,你看我們這些普通人,哪能長得那麽好看?”


    “不過我之前見過的瀾泠宗的那些仙師,也沒有看見過像那兩位那麽好看的人兒!”


    “聽說厲害的仙師不需要進食,也隻有那樣不食人間煙火,才能有如此美貌吧?”這些婦人揣測到。而終於找到了一個看著順眼的酒樓的楊羽耀坐在椅子上,等待著賀乾清同酒樓掌櫃商量如何烹飪他們帶過來的魚。


    “少放些油煙,盡量做得清淡一些。”賀乾清交代道,掌櫃連連說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把眼睛的魚尾紋擠得像是用刀刻進去一般深。楊羽耀環顧這家酒樓,現在正是飯點,然而來此吃飯的人並不多。偌大的酒樓加上他們客人也才六個人。而且那些人所點的菜品也都十分的簡單,價格也都比較便宜。


    “師尊,”楊羽耀收回目光,傳音道,“寧城東風物流的人大概什麽時候到?”


    “順利的話明日就到。”賀乾清答道,因為是做物流,賀乾清對東風物流的下屬的要求是速度一定要快,就算他們修為不一定很高,但單論速度,絕對稱得上同境界修士中的佼佼者。“還有別的東西要寄?”


    “不,我是在思考我們需要在這裏待幾日。”楊羽耀回答,“師尊你這兩日應該差不多可以突破了是嗎?”


    “正是。”這段時間晉升是最佳時期,他們剛剛改變路線不久,白淩雪就算要重新鎖定他們的位置也需要一定時間,若能這段時間突破到渡劫期,他晉升的消息就不那麽容易被白淩雪察覺。。臨紡鎮的那次短暫交鋒看似是他們大獲全勝,但實際上那也隻是那名邪修的一次簡單試探,此女眥睚必報但極為謹慎,沒有萬全的把握基本不會動用全部的底牌。但即便如此,她能那麽短時間就做出這一次試探,讓賀乾清更加清晰地意識這人的棘手。


    而也正是因為此事,讓賀乾清覺得白淩雪恐怕確實在與能控製鬼族的人有合作,雖然一開始這隻是楊羽耀想出的讓賀乾清方便拉攏其他人幫忙的一個借口,但這確實是那個女人會做出來的事,她為了達到目的,會竭盡可能地將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拉入她的戰車。而現在看來,白淩雪有著與鬼族相似的可以這般快速精準鎖定目標的能力。無論是使用的法器還是某種術法,很可能正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人掌握了此法,又相互合作。才能出現這樣的結果。


    賀乾清的推測,此法或此種法器應當是掌握在白淩雪手中。鬼族能夠能夠鎖定目標修士應當是她幫助的結果,之所以為何不是反過來,是因為白淩雪本身戰鬥力不高,所以她會選擇更加主動的向想要合作的對方釋放“善意”,以此來討好拉攏對方。


    這個女人最可怕在於她會讓那些被她拉入計劃的人統統以為自己是得到了她真心實意的幫助,對她信賴有加,但事實上他們都隻是她手中一枚隨時可以遺棄的棋子而已。


    “師尊,這個給你。”趁著菜還沒有上來,楊羽耀將一樣小巧柔軟的東西塞進了賀乾清的手中,賀乾清張開手掌一看,是一條繩編的手鏈,上麵穿了幾顆雕刻了特殊花紋的銀色珠子。


    “嗯?謝謝,想不到小耀你竟然還有這等手藝。”賀乾清笑著說道,賀乾清當然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手繩,而是一件法器,隻是楊羽耀選擇將其做成了手繩的樣式。讓賀乾清真正感到驚奇的是,楊羽耀給自己梳發永遠梳不好,卻可以編出如此精致漂亮的繩結出來。


    “不,不必謝。這手繩隻是為了幹擾偵察用的。”楊羽耀微微紅起了臉說道,他之所以會編這些繩結是因為在原本世界在大學裏那會兒,周圍的人突然流行起了編手繩來戴。然後他的那些女同學甚至男同學都紛紛跟風買回了材料,甚至教授在講台上講課他們在下麵把手伸進抽屜裏編。但不是所有人都會編,即使有著視頻教程,反倒是楊羽耀坐在旁邊看多了就學會了。然後他就做起了幫編手繩收手工費的小生意,以此來賺些零花錢。隻是他自己也沒想到,那麽多年了他的這個手藝居然沒有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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