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人總是來得特別快,楊羽耀倚著立柱,看著表演隊伍還沒有到,街道兩邊就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們,就連那些挑擔子擺攤的貨郎們也主動收起了他們的貨品,在路旁的台階上找了個好位置翹首以盼。幾乎所有看熱鬧的人都是盛裝出席,打扮得花枝招展,無論男女都頭戴鮮花,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


    “小耀,要不回去再休息一下?等隊伍到了我再叫你?”賀乾清提議道,楊羽耀卻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如果真回去睡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都不想起來了。


    “師尊,不用了,等看完了我再回去補眠。”楊羽耀靠著柱子,再次打了個哈欠。有的時候,楊羽耀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像是個正常的修士,除了他,哪有修士那麽喜歡犯困還嗜睡的?好在他們住的這間客房陽台有個柱子給他靠靠,不然楊羽耀都想把房間裏的椅子給拿出來擺陽台上了。


    但真那麽做實在是太過擁擠了,畢竟這房間自帶的陽台是在不大進深約莫才七十厘米左右,人站著是沒有問題,但椅子一放,人都還沒有坐下,直接把門口都給堵住了。而這種觀景用的小陽台,通常進深都是如此。它們或許做得很寬,但一般不會做得很深。


    就拿這家客棧的結構來說,這家客棧臨街的方向一共三層,第一層自然是客棧的大堂,兩邊各有兩間大通鋪,高檔的天字號房都在二樓,三樓的房間都比較矮小,由於二樓有挑簷,故而三樓整體向內縮了一大截後,還空出地方建成了一個特別長的陽台,隻是出於承重的考慮,這個可供客棧住客賞景的陽台也就比二樓自帶的陽台稍微寬一點點。


    而楊羽耀他們所住的這個房間,屬於麵朝街道的幾間客房中最靠邊的房間,這些房間自帶的陽台基本兩邊都有木牆做隔斷,看不到兩邊的客人,他們這個房間則是個例外,隻有與相鄰房間的那一邊有木牆隔著,另一邊則是通透的隻裝了及胸高的護欄。不過這裏有一根支撐挑簷的木質立柱占據了陽台的一角,立柱很粗,故而多少有些遮擋陽台正向的觀景效果。但人若是擠一擠,倒也還好。


    “來了來了!遊街的花車隊伍快要到了!”擠在三樓陽台的的客人們居高望遠,率先看到了遊行的隊伍,這樣的活動基本都會有奏樂表演的,不過現在樂聲還未到,這些站得高的客人們就已經看到了隊伍的位置。


    大約又等了半盞茶的時間,那些花車就在樂聲的陪伴下徐徐駛來。這些花車均由人力推拉,簡單的說,其實就是在一塊巨大的木板上裝上了輪子,前有人拉,後有人推。木板上根據主題製作了許多假花裝飾在上麵。還會配有一些對應季節的動物來裝點。被挑選出來的扮演十二月花神的男女就站在這些花車上接受人們的欣賞的目光。


    講真的,楊羽耀真的很佩服他們這種坦然自得的態度,換做他根本待不下去。可能車都還沒有出發,他就跳車逃走了。不過話說回來,更可能是在評選階段他就算是有空閑有資格都不會參與。


    第一輛花車代表的是正月的梅花花神,這輛花車上的女子身著紅衣紅裙,衣衫上有梅花紋樣,還袖擺領口處還裝飾有一圈白色的絨毛邊。男子則是白衣梅紋,二人麵部皆繪有梅形紋飾,大抵分別指代紅梅和白梅。


    而在這輛花車上,地麵鋪上了白布來模擬雪地,還製作了假的梅樹和山石作為裝飾,梅花枝子上甚至還有兩隻絨花喜鵲,大概主要是為了取喜上眉梢之意。


    緊隨而來的是二月的杏花花神,和前麵那扮演梅花花神的麵容清俊的男女相比,扮演杏花花神的這男女都有著張柔和的圓臉,長得十分相像,不知是否有血緣關係。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能夠當選花神的男女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貧苦人家和丫鬟小廝這樣的人都是沒有資格評選的,長得再好看都不行。


    再接下來,是甜美可愛的三月的桃花花神,貴氣的四月的牡丹花神,就在楊羽耀以為都是些各具特色的俊男美女的時候,他看到了扮演石榴花的花神。這花車上的女子嬌媚甜美,一身石榴紅裙襯托得她分外迷人。但當楊羽耀的目光落到那位男子身上時,他愣住了。


    這男子身材魁梧,但背有些岣嶁,留著支棱著的大胡子,眼神凶神惡煞,這麵貌,甚至與這個世界受女子歡迎的美髯公的形象都毫不相幹。那猙獰駭人的麵貌,感覺鎮邪驅邪效果極佳似的。也不知這男子究竟是究竟有著怎樣一個身份,他被選來扮演男性石榴花神的緣由又是什麽。


    跟在五月石榴花神後麵的,是衣著仙氣飄飄的六月的荷花花神們。每一輛花車經過,人們都會發出一陣歡呼,然而當荷花花神的花車到達時,歡呼聲卻沒有如期而至。正當楊羽耀奇怪為何會如此,難道扮演荷花花神的某一位不受歡迎人們才會如此反應?但沒一會兒後,楊羽耀赫然發現似乎人們的視線都朝他這邊投來。


    “發生了什麽事了?”楊羽耀不安地心想,同時覺得他們應當看的也不一定是他,他身邊可還有賀乾清呢,隻是自己恰好和他們的目光對上才產生了這種錯覺。


    但緊接著情況變得瘋狂,這些人紛紛湧到他們所在的陽台下方,就連那些扮演花神的男男女女也跳下了花車朝這裏湧來,並高聲喊著藍衣服的“小公子我心悅於你啊!”“小公子快看看我!”這樣的話,將他們的香囊和手帕朝向楊羽耀的方向拋來。雖然知道這是示好的表達方式,楊羽耀還是被嚇到臉色一白,他與賀乾清兩人中隻有他現在是穿著淺藍色的外袍,而賀乾清穿著的是一套銀灰色帶暗紋的衣衫,隻要不是色盲,應當不太可能認錯。


    可楊羽耀記得自己有給自己施展了無我術才心安理得地站在陽台上觀賞活動,能和賀乾清對話是因為他習慣讓賀乾清能夠看到他,怎麽這些人也能看到?閃身躲到賀乾清身後,隨後逃回房間的楊羽耀無比困惑。直到將那些人聲關在門外,聽著模糊後,楊羽耀嚇得怦怦直跳的心髒才趨於平緩。


    也直到這時,楊羽耀才想起來,因為起床以後一直很困,腦子也糊糊的,所以他壓根忘了給自己施展無我術和使用其他隱藏自己的方法。


    “遭了,一慌張把師尊給關在陽台了!”楊羽耀連忙趕去開門,門是朝裏開的,所以不會撞到陽台上的人,楊羽耀打開門,便看到賀乾清站在門口,麵朝著他,神情倒是沒有生氣的樣子,而外麵已經安靜下來。


    “師尊,抱歉……”楊羽耀不好意思地側身讓賀乾清進來,卻被賀乾清笑著摸了摸頭頂。


    “沒事,無需道歉,為師已經把那些人勸離開了。”賀乾清笑著對楊羽耀安撫道。


    “嗯,謝謝……”楊羽耀微微紅起了臉,道謝道。


    他沒想到自己隻是稍微疏忽了一點竟然就能引發這樣的騷亂,可就算他沒有能成功隱藏起自己,他也隻是站在陽台上欣賞十二花神遊街外什麽也沒做啊?為何這些人會瘋狂成這樣?


    總不至於是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們繁殖的季節了吧?他們可都是人類啊!又不是輕易被激素控製的非智慧生命。這些人,就不能像桐嶺鎮的那些居民那樣淡定麽?而且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男的跟著一起湊熱鬧啊?楊羽耀知道自己的長相不夠陽剛,但也不至於那麽吸引同性吧?


    本來這事就讓楊羽耀夠煩悶了,仔細地回顧了一番後,楊羽耀更覺得離奇。在他失憶被趕出青鋒宗後,一直用著顧淵這張臉,直到到了桐嶺鎮才開始重新用回自己本來的相貌。桐嶺鎮的那些居民看到這樣的楊羽耀,雖然可以看到他們同樣露出驚豔的表情,但並沒有太過誇張的反應。


    但那之後,隻要楊羽耀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容貌,被他人看到那反應好像越來越誇張,起先楊羽耀認為是因為桐嶺鎮的居民都是凡人,對身為修士的他有著強烈的敬畏之心故而行事不敢如此大膽。但之後到了其他地方,隻有極少數人能夠看到他的臉還能心平氣和沒有什麽誇張舉動的,絕大多數人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那反應瘋狂得好似楊羽耀其實是某種珍奇靈獸,隻要看一眼就能延壽百年似的。


    “明明我也隻是個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的人,至於麽?!”楊羽耀撲到床上,用枕頭把自己的腦袋埋住藏起來。通過神識勘查,楊羽耀不需走到陽台就能夠知道,雖然賀乾清一開始將那些人統統勸走了,但見賀乾清的身影不再在陽台,其中一些膽大的人又折返了回來,正在陽台下方徘徊。隻是他們不敢發出聲音,生怕再度將賀乾清引出去。


    “小耀你就算要躲藏也不能隻顧頭呀。”看到楊羽耀的狀態的賀乾清有些好笑地說道,隨後在楊羽耀身旁坐下,抓著枕頭的一角輕輕一扯,便將枕頭從楊羽耀手中拿開,露出了楊羽耀那頭被枕頭壓得有些淩亂的柔軟黑發。賀乾清將枕頭丟到一邊,用手指輕柔且仔細地將少年的烏發一點點重新捋順。


    說起來賀乾清也感到奇怪,自己這徒兒自然是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好看。但一般來說,修士結丹之後容貌便不會再繼續變化了,除非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進行改造,而楊羽耀肯定不會用那些手段,那為何這少年會越來越漂亮?


    起先賀乾清產生這種感覺時以為是自身的情感造成的錯覺,但當慕容思雨、段窈染以及更多見過楊羽耀的人都感慨這少年比以前更好看之後,並且是在賀乾清未詢問的情況下主動提及,這賀乾清意識到這現象並非是他的錯覺,而是確有其事。這甚至不是氣質氣場的影響,而直接是皮相上的變化。楊羽耀還是楊羽耀,他的臉並沒有變成其他人的模樣,卻美得越發令人神魂顛倒。


    賀乾清剛給楊羽耀捋了一會兒頭發,楊羽耀就直起了腰,抬起了臉。然後他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伸出雙臂摟住賀乾清的腰,將臉埋在賀乾清的胸膛,像是在無聲地傾述著自己的委屈和鬱悶。賀乾清收回手托著楊羽耀的後腦,感受著少年呼出的熱氣撲上他的胸口,他喜歡楊羽耀這般幾乎隻在他麵前展露的有些孩子氣的撒嬌。隨著少年的呼吸變得越發的緩慢且輕柔,賀乾清知道,困倦感最終還是取得了勝利,讓楊羽耀進入到了夢鄉。


    “小耀你,究竟又隱瞞了我什麽呢?”賀乾清抱著懷中的少年,垂目注視著他,低聲喃喃道。再強的戰鬥力都無法抹去他的不安,他好害怕,若是自己鬆手,懷中的少年會再度消失不見。


    作為蒼燃國重要的節慶活動之一,十二花神遊街時出現騷亂這是甚至驚動了蒼燃國的國君,那位國君因十二花神的扮演者和相關演出人員未能按時辰出現在他麵前而勃然大怒,氣得他拍案而起,誓要對造成騷亂的人問責到底。


    之所以就連國君觀賞都能受到影響,是因為這十二花神遊街的活動是有規定線路的。每年被挑選出來的十二花神的二十四位扮演者和相關參演人員在整理集結好後,便會從國都城門處出發,陸續進過十二條街巷,最終到皇宮城樓外進行表演,表演完後,會有幾名扮演者得以有幸參與國君設的晚宴。這個過程寓意祈盼國家每年四時流轉,皆可順風順水,五穀豐登。


    故而這個活動對時辰十分的重視,花神們的代表者不能按時經過指定的地方,豈不於是著今年的節氣出了亂子?何況這些花神的扮演者那都是事先經過仔細調查的,無論最終有幸得以參與國君晚宴的人是誰,那就意味著對方有機會近距離靠近國君,為防止刺客混入,故而一開始就會在這些扮演者的身世上進行一輪篩選。


    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參與者甚至還未走到一半的路就被耽擱停滯不前,甚至還跳下了花車混入到了人群,萬一有誰被心懷不軌之人掉了包,偽裝混入後有恰好獲得了參與國君晚宴的資格,甚至借此進行了刺殺,豈不會出現更大的問題?蒼燃國的國君能不發火嗎?


    待進行了一番調查,得知這騷亂爆發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十二花神遊街的路途中有人看到有一位觀賞者長得特別好看,致使現場所有人為之瘋狂,甚至不惜破壞這重要的節慶活動。蒼燃國國君聽完氣不打一處來,甚至想要將那引發騷亂的人捉拿問斬,他不相信一個人能夠好看到能夠讓這麽多人都失心瘋一般為他著迷。他認為這人定然是使用了什麽惡毒的蠱惑之術,目的是為了對他們國家不利。


    但一聽說對方是修士,境界還不低,這位國君立刻慫了。這世間所有人都渴望修仙,追求長生不老,各國君王也不例外。但一位君王,哪怕留下百來個子嗣,可能也就有幾個能夠修行,修士與修士的後代都不能保證每個都有靈根有好的根骨,何況建立國家的各位國君基本都是凡人?


    皇室血脈中誕生了可以修行的孩子固然是值得慶賀的,但既然這子嗣能夠修行,那麽這人基本都會主動放棄繼承王位的資格而選擇修行成為一名修士。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的觀點中,能成為修士可比當一個皇帝更加尊貴,因此在修行和需要處理各種國事會起衝突的情況下,這些人果斷地選擇了修行。


    更何況,作為皇室出身的修士,他們會得到整個皇室,乃至整個國家對其修行的供養。這種種原因,導致除了夏國以外所有的國家的君王基本都是凡人,就算是能修行的,境界也很低,基本上築基期封頂了。


    因而對於這個世界的君王來說,擁有皇室血脈的修士是他們在這個世界維持自己的國家統治的依仗,外聘的修士再怎麽強大,終究難以與自己一心,畢竟但凡修士,本來便沒有什麽國家情懷。


    可偏偏,修行太需要根骨,縱然動用舉國之力奉養,這些皇家修士受限於自身的資質,境界高的少之又少。若是能夠供養出一位元嬰期修士,都足以讓這個國家在其他國家麵前耀武揚威。而蒼燃國的皇家修士,境界最高的一位也才金丹期,說白了就是和楊羽耀壓境後的境界相當。在蒼燃國君主看來,兩者皆為金丹期,這意味著真打起來勝負難料,原本的依仗不可靠,他能不慌麽?


    “陛下,我看不如這樣,將那位仙師大人邀請來參與您的晚宴。”蒼燃國的丞相同國君進言道,“仙師們神通廣大,定然能抹去此次不祥。”


    “好好,這個法子好。就依丞相所言!”蒼燃國皇帝眼睛瞬間亮了,連忙派人安排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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