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夏都,或許將是個不眠之夜。雖說這次因為事先準備得極其充分,夏都遭受到的損失和犧牲遠小於十幾年前。


    但對於普通百姓,對於那些在妖獸和邪修麵前基本沒有自保能力的凡人來講,就算因為得到及時的救援和轉移並未受傷,與這些怪物擦肩而過足以讓他們驚魂未定好久,至少今晚,可能很多人就算是睡著也會在夢中驚醒,嚇得冷汗淋漓。


    這巢氏兄弟和其手下的邪修,行事風格與一般的意圖政變的人完全不同。通常政變者奪權,是不會大麵積傷及無辜百姓的。


    為了有諸如替天行道等“名正言順”的反叛和登基的理由,為了坐穩皇位。需要口碑的政變者反而會試圖給與百姓一些好處,讓他們在百姓心中有個好的形象。另外,若是百姓大量傷亡,房屋損毀,就算是成功奪權,之後收拾爛攤子的還不是自己?


    如果一個相對穩定的人類聚集地出現了大量的人員傷亡,會導致嚴重的生產力停滯,秩序崩塌,混亂,可能許久都不一定恢複得回來。但凡腦子正常點的統治者,都會盡力去避免情況發展到這般境界。


    因此,如果不至於到改朝換代的程度,許多政變皇帝怎麽變,隻要政策沒有大幅變動,百姓甚至不太關心當今坐在龍椅上的究竟是什麽人。


    但巢氏兄弟這群邪修,卻是想在夏都肆意破壞,屠殺,將恐怖散播。他們與其說是為權,倒不如說是為了可以肆意發泄他們的破壞欲。


    否則,憑借他們能夠馴化妖獸的本事,他們怎麽不讓妖獸也集中成獸潮配合他們徹底攻占皇宮,增加他們勝利的籌碼,而是任由它們肆意破壞?


    “幸好之前有將府裏的防護陣法進行了全部的修複和升級,才避免了府裏這次也受到嚴重的損失。”楊羽耀慶幸地心想。


    這次巢氏兄弟準備的妖獸,經過了大半日的仔細清點,基本可以確定比十多年前那次的規模更大。十多年前那次的襲擊基本集中在外城,而這次夏都的內城,包括鎮國將軍府都受到了波及。


    但好在有著強大的陣法保護,將軍府這邊唯一損壞的,隻有一段圍牆上的幾片瓦。甚至不需要等到明日,今晚府裏養的工匠就能把新瓦更換好。也因為有如此強大的陣法保護,楊家人也才安心的隻留蘇詩蔓一人在府中鎮守,其他人都主動外出幫忙清剿妖獸。


    隻不過,即便待在將軍府內十分安全,但據說出現在這附近的妖獸有的身形巨大到高過了將軍府的圍牆,還有能夠飛行的妖獸掠過了將軍府的上空。


    因此將軍府還是有不少丫鬟小廝被嚇壞了,以至於連早已熟練的工作都難以好好完成。將軍府的盤子杯子都被他們不小心弄碎了好多個。桃玉憐便幹脆給這些丫鬟小廝放了假,隻留那些大心髒還能正常做事的繼續維護著將軍府正常的運轉。


    “一旦進入到內院,更是感受不出夏都剛剛經曆了那樣程度的一場危機了。”與賀乾清一同回到主院裏的楊羽耀接著心想。


    白日裏的戰鬥雖然對於修士而言並不算持續太久,但楊羽耀依然感到有些乏了,他甚至沒什麽心情用晚膳,隻想沐浴後躺在床上發呆或幹脆睡一覺。如果賀乾清也打算就寢了,那他就窩到賀乾清的懷裏。不知不覺間,楊羽耀對被賀乾清長時間抱著已經習以為常。


    “主人!主人師尊,你們回來啦!需要妾身現在就給你們準備沐浴嗎?”楊羽耀和賀乾清還未走到東廂門口,塗山就從東廂的屋子裏衝了出來問道。


    她那一身皮毛因為冬季的到來變得更加的厚實蓬鬆,讓她整隻狐看起來都胖了一圈,在逐漸暗下來的光線之中,看起來更像是一團火焰飛了出來。


    “好,麻煩了你。”塗山的提議正合楊羽耀心意,他當然不會拒絕。“師尊你呢?”


    “一樣。”今天一整天都相對寡言的賀乾清答道。楊羽耀知曉賀乾清心情不佳的原因,雖說賀乾清推斷出了楊羽耀是仙神的轉世身這件事,但他總是很避諱談及此事。如是涉及到這方麵的話題,賀乾清的心情也會不太好。


    “師尊……”回到東廂屋內的楊羽耀剛想說些安撫的話語,就被賀乾清緊緊抱入懷中。楊羽耀能感受到賀乾清在努力控製力度,但賀乾清應當是忍耐了許久,一直忍到了他們返回此處。


    “師尊是在在意老祖們所提到的月華君的事麽?”楊羽耀回抱賀乾清的同時問道。


    “是,你與月華君,絕對不僅僅是長得像而已。所以小耀,不可再去見那個周滄鏡了!”賀乾清說道。


    “師尊認為,月華君也是仙神的轉世身麽?”楊羽耀微微蹙起眉,問道。


    “是的,我認為是。”賀乾清稍稍降低了些抱住自家道侶的力道,但依舊沒有放開楊羽耀。“小耀,你可曾注意到,許多人和你首次相處時,時常會忘記詢問你的姓名?或是往往要過一段時間才想起詢問你的名字?”


    “……如果一開始並不打算深入溝通的話,不問姓名倒也……”或許是這樣的現象從小便伴隨著他,楊羽耀絲毫沒有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他與一些陌生人交流,用代稱也就足夠了,用不著知曉他人的姓名是什麽。


    “但是,小耀,你不覺得這有些矛盾嗎?在那些人被你所吸引,產生強烈的想要了解你的欲望的情況下,又怎會不想知曉你的姓名?甚至,哪怕在意程度沒到男強調程度,與人交流時詢問一個人的姓名,本身就是十分正常的步驟。”


    為了幫助楊羽耀理解自己想要表述的意思,賀乾清說道。楊羽耀看著賀乾清的臉,思索著他的話,似乎不需要賀乾清進一步說明,楊羽耀心中就已經明悟了他的意思。


    “師尊你的意思是……”


    “主人,水妾身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沐浴了。”塗山邁著小碎步跑過來,正巧打斷了楊羽耀的話。而塗山這才注意到兩人的姿態,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呃……浴桶和水都足夠兩個人使用。”塗山連忙補充說道。


    “好,我知道了,塗山,謝謝。”楊羽耀說道,話音剛落,便被賀乾清騰空抱了起來,朝向東廂的浴室走去。


    其實裝了楊羽耀設計的“水暖係統”的屋子,可以省去了需要用大量的柴火來燒水,在將燒好的熱水運送到使用者的屋內這些步驟的。


    也就是說,如果是有浴桶或浴缸,直接開水龍頭就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放適宜自己溫度的幹淨水,放滿水了就可以沐浴了。如果是更新了淋浴效果的,那就更加方便了,直接開水龍頭放水,當即便可以使用。


    但哪怕裝了水暖係統後,自己沐浴可以說是相當的方便了,權貴之家依然會想著如何讓自己更加的舒適。如泡澡時還會讓下人幫忙洗護頭發,搓背按摩等等。若是泡的是可以改善資質,淨化靈根的藥浴,甚至會掐著時間往浴桶裏加入不同的靈藥。


    不過,楊羽耀的自身的情況決定了他接受不了一堆人在他沐浴時圍著他,所以塗山能夠做的,也隻有準備好熱水和沐浴所需要用的各種用具,剩下的交由賀乾清了。塗山其實挺想留下來幫忙伺候的,但賀乾清絕不會允許。


    “師尊你這是想把我養得路都不會走麽?”被賀乾清抱著走向浴室的楊羽耀無奈地笑道。


    “嗯,因為這樣你就不能離開我的身邊了。”賀乾清毫不猶豫地承認道。不過,縱然這是他所希望的,但賀乾清也清楚這無法實現,除非楊羽耀失去了雙腿和修為。


    否則楊羽耀真想挪動自己,就算腿不方便了,他也會使用靈力來移動。而賀乾清,也舍不得讓楊羽耀變成那般模樣。


    “關於剛剛我們所談的事情。”楊羽耀配合地讓賀乾清褪去他身上的衣物。白日裏的戰鬥異常激烈,但楊羽耀看起來依舊幹淨整潔,衣服沒有破損也沒有血濺到身上。褪去衣服後,皮膚也依舊完好,也未留下傷口。“師尊的意思是,他人會無意識地忽略掉詢問我的名字?”


    “正是,小耀你覺得這是為何?”賀乾清癡迷地注視著道侶漂亮的身軀,並在回應後輕輕啃咬楊羽耀那精致的鎖骨。


    “師尊,我還未沐浴呢……”楊羽耀的臉紅了起來,一不注意便扯下了賀乾清的腰帶。


    “又沒有被弄髒。”賀乾清說道,單手將自己的衣衫也脫了下來。他的左手手臂上倒是有一道淺淺的傷口,不過已經結痂並開始愈合了。


    “師尊這道傷是今天受的嗎?”楊羽耀的目光落到這傷口上問道。


    “嗯。”賀乾清簡單地回應道。他是正麵作戰,對抗那些邪修和終焉期的妖獸,隻受了那麽點傷,不足為提。甚至他自己都已經忘了這個傷口了。


    楊羽耀朝這傷口伸出手,手指卻在即將觸及時停住。隨即他的指尖凝聚出柔和的靈力,金色的光匯聚入賀乾清的傷口,將其治療到不留一絲痕跡。


    “不必特意處理它也無妨。”賀乾清說道,語氣卻明顯因為愉悅而上揚。而後賀乾清再次抱起楊羽耀,與他一同進入了浴桶。環繞在他們周身的靈力控製著浴桶裏的水,不讓其因他們二人同時進入而水花四濺。


    “我覺得,被妖獸所傷比被鬼族所傷要好治太多了。”被溫度恰當的熱水包裹的楊羽耀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說道。


    “那是自然,被妖獸所傷,即便是帶灼傷,帶腐蝕還是帶毒,因為修士的軀體往往有一定的抗性,所以不會太過於嚴重。但鬼族所致的傷口上所殘留的鬼氣,是直接對生命的侵蝕,自然會更為嚴重一些。”


    賀乾清笑道,雖是要沐浴,他卻拉著楊羽耀的手讓他靠到自己懷中,與他緊緊貼在一起。


    “小耀,有什麽想法嗎?關於我剛剛問你的問題?”賀乾清收斂起笑意問道。


    “有某種規則,幹擾了他人正常的行為反應。”楊羽耀答道,然後看向賀乾清,尋求這答案正確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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