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無慕似乎很滿意這場戲,勾起的唇畔難抑。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酒,與麵前的沈一正說道:


    “沈先生當如何應對?”


    “你沒覺得這個計劃很蠢麽?”


    沈一正麵露不屑,“大庭廣眾,沒有證據,空口白話的,你覺得誰能信?”


    “重要的不是真假,而是埋下的猜疑種子。”施無慕環顧四處,“你看,眾人就喜歡這樣的戲碼,沒有證據也足夠成為商歸與沈先生你今後乃至死後的談資了。”


    “所以,那位姓李的與你有仇?你就這麽想借魏國之力,將他除了?”


    施無慕眉毛一挑。


    確實,這位李大人是個愚忠的人,忠心當今的吳國少帝,與施無慕的師傅吳淞乃是政敵。


    他的師傅吳淞權傾吳國朝野,隻不過離那吳國君王的位置僅差一步。


    吳國少帝,今年十五,前些年還算是懂事,處處想著吳淞。這些年來,許是那些文官們在他耳旁吹風,自以為羽翼漸豐,竟敢處處與吳淞對著幹。


    來魏國的路上,施無慕便一直讓李大人身旁的小斯同樣是在其耳邊吹風,無非是說一些關於林婠婠的故事。讓他錯以為林婠婠與沈一正有染,商歸並非是魏國商氏血脈。


    李大人一腔熱血,以為能用自己一人之軀扳倒魏國的沈一正。畢竟沈一正這十年來在魏國的政績六國皆知,如今的魏國能煥然一新也與沈一正息息相關。


    他自以為一身傲骨的赴死,卻不知成了所有人的棋子。


    施無慕這個計策,看似粗糙處處都是漏洞,實則他深知人心,且看到了這個計策的後麵幾層。


    然而,沈一正也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人。


    他處在風暴中心,抬起左手支著施無慕麵前的案桌緩緩起身。


    施無慕卻是抬起自己的右手,點了點自己空蕩蕩的左邊衣袖,嘲諷問起:


    “沈先生的手臂怎麽了?”


    “五年前被人傷了。”


    沈一正抬起無力的左臂,他五指並攏緊緊地一捏,然而因五年前為救商歸重傷的手臂,此刻卻是五指顫抖著並不攏。回憶起那天,許憎的身上的傷也是因此而落下的。


    沈一正垂下手臂,毫不客氣地譏笑,“幸虧隻是廢了,沒被砍斷,還能四肢健全的出門見人,不像有些人,一整根手臂都沒了。”


    說完,他雙手交錯在寬袖之中,迎著君王的怒目,頂著眾人各異的神色,走向跪在地上,衣服都快被扒了的李大人身旁。


    “誒,讓一讓,大家都讓一讓。”他這般囂張的說著,引起眾人的注意。


    等到眾人都讓開了道了,他朝著被推搡到地上的李大人伸出了手。


    李大人瞧了一眼沈一正,他不屑地揮開他的手,自己爬了起來,依舊是跪在地上,與高處的魏國君王高呼:


    “外臣所言句句屬實,還望魏國君王莫要被小人坑騙了!”


    沈一正歎氣,隨後也跟著撲通一聲跪下。


    商歸同樣是緊隨其後,跪在了沈一正的身旁。


    眾人見狀,還真以為有什麽事,忙看向高處的君王。


    “沈一正,你可有話說?”高處的君王捏起一旁的酒杯,朝他砸了過來。


    力道不大,正好滾到了沈一正的身旁。


    沈一正抬眸先看了一眼君王,最後一看四處的官員、幾位殿下,最後才說道:“臣有話說,還望陛下容臣自辯。”


    “你自辯之前,我且問你,商歸究竟是誰的孩子!”廣陵君忙不迭而來,同樣是跪在了大殿底下,嘶聲問起。


    “廣陵君這在說什麽胡話,商歸就是你的孩子啊。”沈一正當即高聲反駁。


    跪在一旁的商歸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冷冷一笑,“十五年未見,父親有這樣的想法實屬合理。”


    坐在高處的君王歎這個兒子愚蠢,入了別人陷阱還不知。且不論商歸是不是商氏子弟,如今這局麵,事關魏國臉麵,他即使不是也隻能是了。


    “廣陵君酒喝多了,商淮你去陪著你父親。”


    坐在底下的商淮受令,來到了廣陵君身旁,跪下之後,與自己的父親勸慰道:“父親,我們便讓沈監禦史說說。判人死罪之前,總要知曉原因吧。”


    “是的,判人死罪之前,總要知曉原因。”說著,沈一正一看四周,“李大人,如今的大殿上,不僅僅有魏國朝臣還有吳國和趙國的使者,我們就當著眾人的麵把事情說清楚如何?”


    “好,說清楚便說清楚!”


    李大人整理著被人弄亂了的衣襟,一指沈一正身旁的商歸,道:“我且問你,你十年前在吳國盛京之時是否經常出入魏國質子府,與林氏母子感情甚篤?”


    “我十年前是經常出入魏國質子府,不過當時是與林氏母子商討如何回魏國,並沒其他私情。還有李大人,身為讀書人,遣詞造句得要嚴謹,你一個‘感情甚篤’。陷我於何地?陷林氏母子於何地?讓其他人又如何遐想!”


    李大人則是諷刺道:“嗬,你一個楚國人,來到吳國,不去幫你楚國質子李丘瀾,卻去了魏國質子府給魏國質子出謀劃策。如果真沒私情,誰信啊!”


    李大人這話一出,有不少人點頭應聲。


    是啊,林氏母子孤兒寡母的,在當時的他們身上也沒什麽權勢可以仰仗。如果不是瞧上人家母親的美貌,這個異國人沈一正又怎會如此幫忙呢?


    “李大人,那你可有證據?”沈一正正色反問道。


    “證據?聽聞沈一正你十五歲的時候,在雨軒閣一擲千金,就是為了一見花魁林婠婠,可有此事?”


    “世人皆知,而且當時廣陵君也在。”


    跪坐在一旁的廣陵君聽罷,怒從中來,角度刁鑽地嗬斥:“原來你們那時候就勾搭上了?”


    “看吧,人證在側,你還有什麽要說的!”李大人乘勝追擊道。


    “要說,我當然要說。”沈一正雙手貼地,恭敬地磕頭道:“陛下,我沈一正是為了報恩才去協助林氏母子的。”


    “報恩?”


    李大人似乎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你一個楚國沈氏,聖人之徒,要向一個娼妓報恩?沈一正,你這話說的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沈一正緩緩起身,他身板挺直,字字鏗鏘,不緊不慢地反駁:


    “其一,我雖姓沈,來自楚國,但我並不是楚國商戶沈氏後人,還望李大人莫要想錯。其二,娼妓又如何,娼妓就不能救人?我就不能向娼妓報恩?李大人,你身為讀書人,你講得可是什麽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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