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然忍住笑聲,伸手捂住時寒的耳朵說道:“以後你還是別撒謊了,一眼就看出來了。” 時寒不屑撒謊,也不會撒謊,他一說錯話耳朵又紅又燙,一下就露餡了。 他們打架的功夫,周曉帆已經重新規整了文件,打印了出來,見三人回來,他將打印的文件交給李豈,說道:“我把言然發給我的東西,和我之前查到的結合起來。安揚確實有嫌疑,而且他昨天不在劇組裏拍戲,也請假外出了。” 李豈看著周曉帆的文件,問道:“他拍戲的劇組在甲市?” 周曉帆搖頭,“在乙市的影視基地,但我算過,他從乙市返回甲市,再回到乙市,一天時間是足夠的。” 李豈卻否認了這個想法,“光憑這一點還不夠,你找找安揚是否有過高架記錄,找到他現在在哪裏。” “好。”周曉帆回答後立即坐回位置,很快就找到安揚的行蹤,他昨天確實開車回到甲市,但隨行的還有他的助理,回到甲市後,他立即參加了新劇的試鏡,因為新劇暫時還處於保密階段,所以外界沒收到什麽消息,才有了安揚秘密失蹤的事。 溫緩靠著辦公桌幽幽問道:“要直接把人帶過來問問?” 雖然李豈很想這麽幹,但安揚也是鏡頭前的人物,他們警方稍微有動作,那些媒體捕風捉影,很容易對他造成影響。 於是李豈對周曉帆說道:“找到安揚的聯係方式,先問清楚對方願不願意配合,再把人叫過來。” 周曉帆雖然接受做事,但不免還是有些困惑,“凶手應該是和常旭有關的人吧!為什麽還要花心思去查別人?” 李豈目光看向辦公區另一端的寫字板,沉聲說道:“目前兩個案子的聯係隻有常旭一個人,在沒查到其他聯係之前,我們必須要極可能羅列出一切和案子有關的人員。” 說著,他問道:“給常旭發送視頻的ip查到了嗎?” 周曉帆搖了搖頭,“海外跳板,我追蹤回去,發現發送視頻的是美國菲尼克斯某小鎮街頭的網吧,再查一遍,又去了舊金山的座機。” 正是因為最近這種案子接了太多,他才越來越覺得幕後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可對方總是能快他一步逃離,他都開始自我懷疑了。 李豈安慰地拍了拍周曉帆的肩膀,周曉帆的能力他是知道的,隻能說對方的實力比他們預估的還要高,但對方做多錯多,一定會漏出馬腳。 “先把安揚查清楚吧!” 李豈以為所有明星都挺難搞的,完全沒想到安揚接到電話之後自己就過來了。 “有什麽能幫到警官的,你們盡管問吧,我知無不言。”安揚說著,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見警官有些疑惑,安揚笑了笑,自顧自地說道:“看來您平時見到的人都不太配合。” 李豈抿唇笑了笑,沒有給出確定,隻是說道:“見的人多了,什麽樣的都有,隻是我以為像安先生這樣的明星,應該很在乎自己的名譽。” 安揚把玩著手裏的棒球帽,意味深長地說道:“與其我跟你們兜圈子,讓那些無良媒體一直誣陷我和鹿祈的死有關,倒不如我配合你們的工作,早點找到凶手,還我一個清白。” 他是明星,但也是個普通人,並不喜歡自己牽扯到命案當中,被人指指點點的生活實在難受。 李豈頷首,轉頭對外看了一眼,溫緩意會走了進來,坐在了李豈身邊,時刻觀察著安揚的一舉一動。 安揚微笑了笑,完全配合接下來的問詢。 “我比鹿祈入行早,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是個演員,演戲是我的本職工作,所以不想鹿祈那樣會討好別人,會去哄那些粉絲。我確實討厭鹿祈,但一點也沒有要他死的意思,既然角色能被人搶走,那就說明這個角色並不是完全適合我。該是我的就是我的,被人搶走的,我也不會去爭。”安揚平靜地說道。 周曉帆查過安揚,和鹿祈不一樣,他在圈裏是真真正正的好評,為人和善,對新人也非常友好,當初和鹿祈合作也是因為想要提拔新人。但是他這些年默默無聞的原因,他自己也很清楚,不會討好投資方和粉絲,所以事業上一直不溫不火。 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所以溫緩對安揚的印象還算不錯,於是問道:“鹿祈出事當天,你在哪裏?” 安揚想了想,回答道:“我在東豐大廈二樓參加試鏡,期間很多人可以為我證明。” 溫緩點了點頭,繼續下一個問題:“試鏡結束後呢?你又去了哪裏?” “我試鏡結束的時候,鹿祈已經出事了。”安揚不明白警方為什麽還要問接下來的事。 李豈說道:“請配合回答,才能有完全的不在場證明。” 安揚頷首表示理解,沉默思考了許久才回答道:“試鏡結束後,我和導演去樓下酒店吃了飯,然後和……我的女朋友看了電影。” 說罷,他補充說道:“這些證詞會發出去嗎?我有女朋友的事公司知道,但他們不讓我和粉絲說,怕影響不好,所以……” 李豈搖頭說道:“我們會保護證人的隱私,請你放心。” 安揚鬆了一口氣,隨後說道:“我和女朋友一直到今早九點才離開的酒店,開房記錄上有,是她的名字,陪她逛了一會街就接到你們電話過來了。” 溫緩把玩著筆的手一頓,略帶抱歉地說了句:“有些沒記住,方便的話,可以倒著說一遍嗎?” 安揚一愣,不明白對方的用意,但還是照著做了。見安揚正倒序說的一致,溫緩對李豈點了點頭,確定安揚的確沒有說謊。 “可能之後還有麻煩安先生的地方,請隨時保持聯係方式暢通,我們還會聯係你。”李豈囑咐道,將安揚送上了車。 他進門就感歎了一句:“見多了難搞的,突然來了個這麽配合的,還真是不習慣。” 話畢,他突然覺得辦公室好像少了點什麽,於是對小蔣問道:“時寒他們呢?” “時科、袁科和言同學帶著幾個人出去了,好像是去酒店複勘。他們說等你手頭上的事情解決了,過去一趟。”小蔣匯報完,低頭繼續工作。 他們老大也真是的,明明每次袁科長要出門都會給老大發短信匯報,結果老大懶得看手機,通常直接問話。要不下次還是讓袁科長寫張紙條貼隊長腦門上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溫緩小課堂開課啦! 李豈:溫教授,溫教授!為什麽你要讓安揚說完一遍以後,又讓他倒著說一遍啊! 溫緩:在不確定對方在時間軸上到底有沒有撒謊的時候,最快的辦法就是讓對方將剛才敘述的時間軸倒敘一遍,如果是撒謊了的,一定會有遺漏了長時間卡頓。 李豈:學到了! 溫緩:學到了就好,交學費吧!友情價給你十折! 李豈:好啊,年末獎金打五折。第94章 6-6 鹿祈 酒店還在正常營業, 但應ics的要求,鹿祈出事那一層所有房間都封鎖了起來,並且樓上和樓下的房間也不住人。 袁薪帶人先進入現場, 時寒將工具箱打開, 又取了一套裝備出來給言然。以前他的工具箱裏也會留有備用口罩手套, 自從言然進入ics後, 他的工具箱裏多出來了兩份, 將言然的使用算在了計劃內。 幾人緩步走進房間, 酒店一再確認他們是做了防火措施的,每間房間的天花板都設有灑水裝置, 前麵用的也是防火塗料, 所以火勢沒有蔓延開來, 但也不清楚為什麽火災發生的時候鹿祈房間的灑水器沒有反應。 時寒和言然走近鹿祈房間時, 袁薪正扶著弟弟袁榕在看灑水器。 袁榕小心翼翼地靠近灑水器,湊近一看立即發現不對勁, 對底下的人說道:“噴水口被塗了膠水, 感應器也被破壞了。” 袁榕用工具將灑水器拆下帶走,希望能在上麵發現指紋。 再看現場時,他們更加留意之前助理王恬說的話,她確實把房間收拾得井井有條,廁所台子上也有一排發膠發蠟,但中間少了一瓶。 袁薪對比過痕跡,這個距離正好能和爆炸的發膠噴霧匹配。 時寒一直在房間內走來走去, 尋找除了鹿祈和助理以外的第三個人的痕跡。既然凶手出現在了犯罪現場,就一定會留下犯罪痕跡。 言然跟著時寒一件一件物品查過去,但總覺得鹿祈好像和這些東西沒什麽關係。 “大概是因為鹿祈真的懶得碰這些,所以感覺不到鹿祈的生前記憶。”言然遺憾地搖了搖頭。 “誰?”突然外麵傳來聲音, 守在門外的人立即追趕。 站在椅子上檢查窗簾的袁榕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往後一跌,好在立即被人接住。 言然一手接住摔下來的袁榕,一手拉著時寒,避免他倒在床上破壞證物。他的左腳往後一撐,立即找到身體的支撐點,不讓他們三個人都栽到床上。 但他左腳後跟提到床邊時,突然發出一聲空響,隨後他將兩人扶正後,蹲下與床沿平視,伸手叩響床板。 “床是空心的。”言然說著,繼續沿著床邊敲,聲音逐漸低沉,好像遇上了實心的地方。 言然蹲的更低,將床邊靠近床頭的地方好像有一條縫,“時寒,幫我把床頭櫃挪開。” “好。”時寒本以為床頭櫃是實木的,可能要花很多力氣,但他稍微一使勁,櫃子自己就滑開了,仔細一看,原來床頭櫃裝了滑輪。 言然將床罩拉開,終於看清藏在床頭櫃旁邊的床板裏有一個櫃子,他深吸一口氣將櫃子打開,看清櫃子裏的東西後,他的表情突然頓住。 “時寒……我困了。”言然說罷,抓住時寒的手意識逐漸混沌。 他再睜開眼時,自己依舊蹲在這個位置,隻是時寒和袁科長他們都不見了,眼前也不是火災之後的廢墟,而是十分幹淨的房間。 言然立即看向一旁化妝台上的鏡子,現在的他正是鹿祈的視角。 隻見鹿祈蹲在床頭查看櫃子裏的u盤,突然,床裏似乎有動靜,鹿祈趴在床邊仔細聽,隻聽見那微弱的聲音越來越靠近。 猛地一下,方才他推開的櫃子從床裏被推了出來,緊接著一個女人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鹿祈立即喊人,想要逃出這裏,但是他的胃實在太疼,跑步踉踉蹌蹌。明明早上剛換的門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打不開了。 他驚恐地看著從床裏爬出的女人,她戴著口罩,把自己掩護得很好,隻見她一把將他拽到床上。 當時他以為隻是粉絲來找他,立即哄騙道:“你是粉絲嗎?要簽名要合照我都給你,想要做點其他的也好商量,別衝動!” 隻見那個女人冷笑一聲,好像根本就沒有考慮他說的話,隻見掏出一把刀,不由分說地插入了鹿祈的胸口。 她冷漠地擦去手上的血液,走向了廁所,找到一瓶發膠,用小刀劃開放在了化妝台邊。 在鹿祈的意識消失之前,他眼看著那個女人又爬進了床底,裝好了櫃子,拉上床頭櫃。 言然緊閉著眼,還想再看到更多,他還不知道為什麽鹿祈會突然打不開門,也不知道為什麽鹿祈會突然胃疼,難道整件事都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這麽做? 那個女人是誰?是鹿祈的粉絲,還是常旭請來的人?和交換殺人有關係嗎? 可是不論他怎麽探究真相,因為鹿祈的意識已經消亡,他再看不到更多,隻能睜開眼回到現實。 時寒已經將他扶到門口坐下,見言然醒來,時寒擰開了一瓶礦泉水給他,問道:“怎麽樣了?” 言然轉頭看著酒店房間的臥室門,還是沒想清楚到底該怎麽解釋,於是把自己看到的原封不動地告訴時寒。 “時寒,我還有一個問題。”言然說著,帶著時寒又回到現場,指著床頭的隱藏櫃子問道,“我們做了實驗,發膠罐子爆炸隻夠跑三米,凶手是怎麽做到這麽短的時間內,把隱藏櫃塞回去,還把床頭櫃拉上,是因為有幫手嗎?” 這個問題袁薪可以給出解答,他從床頭櫃底部取出一根線,解釋道:“隻要凶手鑽進床底,拉動這根連接床頭櫃和隱藏櫃的線,就可以讓床頭櫃回到床邊。所以說明,凶手案發前就來過這個房間。” 床頭櫃的線有磨損,隱藏櫃是借床頭櫃的力量退回床邊的,所以凶手之前就來過,在這裏做過實驗。 言然看著這張床,出門走向了隔壁房間,酒店經理一直站在不遠處待命,見狀立即過來開門。言然徑直走進房間,敲了敲另一個房間的床,但這張床卻是實心的,而且床頭並沒有隱藏櫃。 言然好奇地挑了挑眉,對經理問道:“鹿祈房間的床換過了?” 經理一愣,點頭道:“是換過了,鹿祈要求的,他說在這裏常住,又是我們的貴賓,所以一般要求我們都會答應。” “你們訂的?”言然問道。 經理搖頭說道:“不是,床是鹿祈自己定製的,我們隻需要把之前的床搬走,新床都不是我們搬進來的。” 袁薪聞聲過來,聽到言然在聊床的事,於是對經理問道:“所以你沒有這張床的設計圖紙咯?” 經理仔細想了想,回答道:“但是設計公司是有的,我記得他們把床搬進來那天,我看到底下的貨車了,是深度設計的,你們可以去找他們問問。” 言然聞聲默然,心中卻是一驚,又是深度設計…… “好,我們知道了。”言然說著,轉身走出房間,看著鹿祈的房間陷入深思。袁薪本是打算進房間的,但看到言然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於是提醒道:“你還是進來吧,剛才好像有個人在外麵鬼鬼祟祟的,偵查科的人已經去追了,安全起見,大家都小心點。” 言然點頭,抬腳要回房間時,對門口守著的偵查科同事問道:“袁科長剛才說的人你看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