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進醫院之後,醫生給出的診斷是,輕微腦震蕩,內髒略有移位,幾條肋骨骨裂,剩下的就是外傷和軟骨質挫傷,看著很嚇人,事實上也是很嚴重,萬幸都不致命。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還好唐偉東隻是骨裂,不是斷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年輕有年輕的好處,身體機能恢複的快。在床上躺了不多天,外傷基本就痊愈了,自己可以試著做一些像慢走之類的,力所能及的運動。隻要不太劇烈,身體還可以承受。


    唯一讓唐偉東鬱悶的是,臉上雖然消腫了,但淤血還沒化掉,還是青一塊紫一塊,跟唱大戲的醜角似的,沒法出門見人。


    這天上午,母親回家給唐偉東換洗衣服去了,病房裏隻剩他一個人。


    唐偉東是個躺不住的人,閑極無聊,就下床扶著床沿慢慢的遛達。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個小腦袋伸了進來,臉上紅撲撲的,像是剛做過劇烈運動。


    看到來人,唐偉東笑了。


    這不是那天的小夥伴兒麽,說起來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這小子叫王強,雖然意誌不堅定,是個叛徒的料子,不過還算講義氣。或許是年齡小的原因,那天被嚇著了,報完信之後就跑回家了,沒有返回事發現場,書包都不要了,還是保衛科回來的時候幫他撿回來的。


    唐偉東住院這幾天,他來探望過兩次,每次都是一臉愧疚,總覺得那天把唐偉東一個人丟下,自己臨陣脫逃,跑回家當了逃兵,太不夠哥們兒,貌似又做了一回叛變革命的事,感覺十分對不起兄弟。唐偉東又是哄又是騙,又是開導,好不容易才讓他放下心裏的包袱。


    經過這次的事,兩人熟絡了起來,關係也更近了一步。


    唐偉東是打心底裏感激他,至少他沒半路逃跑把自己賣了,保衛科的人及時趕到救了自己一命,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看到是他,唐偉東笑著向他招了招手。“小強,趕緊進來,床頭櫃上有水果、點心、罐頭,想吃什麽自己拿。”這年頭物資匱乏,串門走親戚,探望病人,能拿的也就這幾樣。能天天喝藕粉、麥乳精、橘子汁的,那都是有權有勢的上等人家。


    王強伸進頭來看了一圈兒,發現沒有其他人,隻有唐偉東一個人在,就推門擠了進來。看到唐偉東扶著床在遛彎兒,急火火的跟他說道:“你怎麽下床了?趕緊去床上躺著。”


    唐偉東嗬嗬一笑,說道:“躺啥躺,天天躺著,都躺膩歪了,下來溜達溜達。”


    “哎呀,我跟你說,學校一會兒來人,我好不容易溜出來,專門來通知你。”


    “來就來唄,這幾天又不是沒來過。”唐偉東渾不在意。


    “不是,哎呀,我怎麽跟你說呢?跟以前不一樣,這次要來給你拍照,好像要評什麽獎。”看到唐偉東不在意,王強有點急。


    “評什麽獎?你聽誰說的?”唐偉東有點莫名其妙。這幾天,天天有老師同學來,從來沒聽他們說起過。


    “我也不清楚,早上聽老師說的,我得到消息,這不馬上來通知你嘛。哎呀,不說了,你趕緊去床上躺著,我還得回學校呢,要不一會兒就被老師堵在這裏了。”王強催促了他幾句就跑了。


    嗬嗬,看來傳遞情報才是這小子的本行,妥妥一個交通員。


    遛達了幾圈,唐偉東考慮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在床上躺著好。不管評什麽獎,總歸不是壞事。臥床不起的自己,在鎂光燈下表現的應該會更好,活蹦亂跳會讓效果大打折扣。


    在校長的帶領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闖進了唐偉東的病房。幾個相機對準了、擺出一副親切握手姿勢的校長和唐偉東二人。


    校長麵帶關切的拉著唐偉東的手,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唐偉東配合的擺出一副好像隨時咽氣、馬上要死的模樣。都是影帝的演技,校長對唐偉東的表現很滿意。


    擺拍完之後,校長恢複了矜持。“唐偉東同學,鑒於你一貫優秀的表現,尤其是這次不怕犧牲,勇鬥歹徒的事跡,學校決定為你申請見義勇為稱號,同時為你申報市級優秀少先隊員的評選,並在全校師生中開展向你學習的活動。希望你戒驕戒躁,繼續努力,好好學習,為祖國的四個現代化建設增磚添瓦,不辜負黨和人民的培養……”校長不愧是文化人,有水平,官樣文章一套一套的張嘴就來,一口氣講了半個小時,不帶打磕巴的。


    唐偉東一臉嚴肅,認真的聽著校長的教誨。本來還想擠出幾滴眼淚配合一下,結果努力了幾次,沒有成功。


    唐偉東完美的演技,贏得了校長的好感,臨走還親切的跟他道了別。


    在醫院裏躺了這些天,唐偉東直接夠了,跟父母鬧著又出院,強烈要求回家,反正是休養,在哪兒躺不是躺,在家還自在。


    這次父母沒有遷就他。“不行,醫生沒說可以出院,你就老老實實帶著待著,什麽時候醫生同意了,你才能出院。”


    “反正隻需要靜養,在哪裏養不是養?我實在聞夠了醫院的味道。況且住院不是還要花錢嗎?你說是吧,媽。”


    聽到唐偉東說起住院費用,母親陳秀娥好像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說道:“說到錢,我才想起來。我去交醫藥費的時候,醫院說不用交,你說奇怪吧,難道還能有人替咱交了?你說,會不會是何副廠長他們家替咱教的?”


    “不能吧!”母親的話讓唐偉東一愣,住院不花錢?還能有這好事兒?“這也不是多大點兒事,人家又買東西又來探望都好幾次了,人情也的差不多了。再說了,他一個副廠長,一個月工資也就百八十塊錢,還拖家帶口的,又是替咱出這筆錢,日子還過不過了。”


    “吆霍霍,看把你能耐的,還才百八十塊錢,我和你爸兩個人加起來,還不一定有人家一個人掙得多,人家何副廠長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陳秀娥就看不慣唐偉東的這個得瑟樣,要不是看他受傷在床,早就上手揍他了。


    母子二人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唐偉東心大,找不到緣由,幹脆就不想了,反正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終於熬到可以出院了。


    淤腫褪去,整個人恢複了本來的模樣。醫生給唐偉東做了個徹底的檢查,恢複情況良好,骨頭已經愈合,回去再休養一段時間,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好小夥。


    又叮囑了一番,出院後一段時間內,不要做跑、跳、搬重物這樣的劇烈運動,就給唐偉東辦了出院手續。至於費用,醫院壓根提都沒提。既然醫院都不要,唐偉東更不在乎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外麵的陽光是如此美好,空氣中都帶著清香,這是自由的味道。


    這一封書信來的巧,


    天助黃忠成功勞。


    站立在營門傳令號,


    大小兒郎聽根苗:


    頭通鼓、戰飯造;


    二通鼓


    ……


    午後的收音機裏,放著譚元壽的《定軍山》,唐偉東坐在陽台曬著太陽,隨著拍子拍打著大腿,昏昏欲睡。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把唐偉東從昏沉的狀態拉了出來。


    拉開門,唐偉東一呆。


    門外站著的是那天晚上碰到的女孩兒。也就是讓唐偉東挨了一頓毒打的當事人。


    叫啥來,唐偉東的腦子有點宕機,對,對,何春燕,何副廠長家的閨女。


    何春燕比唐偉東大四五歲,今年讀初二,或許是遺傳了父母良好的基因,才十三四歲的年紀,目測身高已經超過了165公分,站在唐偉東麵前,兩人差不多一般高。


    “你好,何姐姐,你咋來了呢,快請進。”唐偉東趕緊打開門,把何春燕讓了進來。


    “你好,偉東。聽說你出院了,我來看看你,身體好些了嗎?”放下手中的水果,何春燕落落大方說道。


    此時的何春燕顯示出良好的家教,跟那天晚上碰到的簡直判若兩人,看來已經走出了那件事給她帶來的陰影。


    “就你自己在家嗎?叔叔阿姨都上班去了?”


    “謝謝何姐姐,我好多了,除了不能舉杠鈴,其他跟正常人一樣,醫生說再過一段時間,我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夥兒。”唐偉東難得的開了個玩笑。“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用人陪,他們都上班去了。”


    唐偉東拿出洗好的水果,招待著何春燕。,又倒出橘子汁,用溫水兌好,放到她麵前。


    “快別忙活了,我坐坐就走。今天來主要是就那天晚上的事向你……”


    “何姐姐,你這麽說就見外了。”唐偉東趕緊攔住了何春燕的話頭。“咱都是一個廠的,又在一個大院住,理應互相幫助,你要這麽說的話,我以後可沒臉見你了。”


    “好吧!”何春燕也不扭捏。“這次來呢還有一件事,我爸媽讓我替他們邀請你和叔叔阿姨,今晚去我家吃飯。我爸媽都提過好幾次了,以前你在住院不方便,現在既然已經出院了,可不能推脫了。”


    唐偉東考慮了一下,點頭應承下來。“好,既然叔叔阿姨邀請,我們一定登門叨擾,等我爸媽下班,我會轉告他們的。”


    其實唐偉東心裏想的是:這頓飯人家都提過好幾次了,之前因為住院的緣故,一再推脫。現在出院了,再推脫,那就該得罪人了。多個朋友多條路,況且還是母親單位的廠領導,這個麵子說什麽也得給。


    “好,那我先回家和我爸媽說一聲,等著你和叔叔阿姨。”何春燕顯得很高興,看唐偉東已經答應下來,就向他告辭回家。


    “好的,何姐姐你慢走。我這腿腳現在還不利索,有點耽誤事,就不送你下樓了。”唐偉東將何春燕送到門口,歉意的說道。


    “我到家幾步路的事,不用送。你快回去歇著吧。”何春燕表示理解,揮揮手跟唐偉東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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