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燒水泡茶,段景升抱了抱他:“白天夠累了,別忙這些,休息去。”說著,他從冰箱裏取出兩罐啤酒,帶嚴衍上了二樓。林端莫可奈何,笑了笑,拎上段景升溫熱的牛奶,轉頭進了臥室。陽台,兩人並肩而立,嚴衍給段景升遞了根煙。段景升擺手拒絕:“林端聞不慣煙味兒,戒了戒了。”嚴衍笑,衝他豎起大拇指,自己也不抽了,把煙收回盒中,煙盒放在玻璃茶幾上,望向陽台外濃稠的黑夜。“想問什麽?”段景升主動道。“哦,上回您從局裏保釋了個人。”嚴衍接過啤酒,開罐,捏在手裏,沒喝,說:“叫顏溯,您還記得嗎?”“哦,他啊。”段景升點頭:“記得。”“他做過臥底警察。”嚴衍開門見山。段景升沒想到他這麽直接,搖晃啤酒罐的動作頓住了,半晌,吃笑:“他告訴你的?”“我猜的。”“嗯。”段景升點頭:“你沒猜錯,他以前受過重傷,差點把命撂下。”“有多久了?”嚴衍好奇地問,段景升眼角視線掃過他:“快四年了。”嚴衍長長地哦了聲,抱著冰冷的鋁製啤酒罐,默不作聲,雙眼望進黑夜,似在沉思。“他有沒有經曆過什麽,比較慘烈的事情?”嚴衍斟酌著用詞,該如何委婉地貼合張振海那句“從地獄深處爬上來”。“慘烈?”段景升略覺怪異,嘴角抽了下:“和魏三爺分手?”嚴衍:“……”蛤???“哪個魏三爺?”嚴衍震驚,滿臉為什麽我周圍又冒出一個基佬的無辜表情。“寧北城裏就一個魏三爺,你說呢?”段景升湊近他,拍了拍欄杆:“這事你可別當著小顏麵兒提,否則他又得擱我這兒鬧。”“魏家的魏寄遠?”嚴衍想了想報紙上的魏寄遠,又想了想開麵包店的顏溯,這兩人怎麽看怎麽不搭:“真沒想到,我身為鋼鐵直男,我的法醫是基佬,我的歐洲外援竟然也是基佬。”段景升哈哈大笑,空氣中彌漫著快活的氣息。林端在下邊喊:“老段,你別到處亂講顏溯八卦!”段景升單手捂嘴,做了個拉鏈縫合的手勢。“和魏寄遠談那會兒,小顏不滿二十二,鄉下孩子頭一回進城,讓魏寄遠唬住了。後來嘛,,任務在身,小顏走不了,跟魏三爺分了,魏三爺要死要活,這事兒在全城足足當了大半年談資。”段景升有些感慨:“轉眼,四年啦。”嚴衍兩條胳膊搭在欄杆上,心裏感覺怪怪的,像顏溯現在那副目下無塵、誰也別想入朕眼裏的清冷模樣,竟然也會談戀愛,還是跟個男人。“談了多久?”嚴衍問。段景升扭頭,眯縫著眼打量他,但笑不語。“兩個月。”林端推開陽台玻璃門:“嚴隊,可別跟老段打聽這了,他唯恐天下不亂。你要真想知道,去問顏溯吧,他不會瞞你。”“林法醫怎麽確定他不會瞞我?”嚴衍好奇。林端意味深長:“小顏那性格,早放下了,就魏三爺至今沒想通。既然放下了,瞞不瞞的,嚴隊以為,對小顏來說,重要嗎?”嚴衍仔細想了想,忽然覺得,他好像有點明白顏溯了。第12章 勒死自己(1)傍晚,他按照約定走進這條貧民窟,深巷縱橫交錯,路很窄,路麵坑坑窪窪,凹凸不平。他一邊低聲咒罵著不知好歹的數學老師,一邊抬腳使勁踢踹生鏽的鐵門。他雙手插進褲兜,眯起眼睛抬頭看了看,確認了用粉筆寫上去的門牌號:018。已經很久沒下雨了,寧北的夏天出現了詭異的幹燥,空氣中彌漫著酸腐氣味,他聳動鼻尖,心情因為天氣和氣味更加不爽。但一想到很快就能玩到最新款手柄遊戲,心裏稍許安慰。鐵門還沒開,他不耐煩了,正要扯開嗓子大喊,麵前的銅綠窄門忽然打開。他看見對方站在門後,身後是漆黑不見底的房間。他忽然有些發怵,不過他對自己的身手和粗壯四肢很有自信,於是在對方邀請下,閃身進門。粗布毛巾捂住嘴巴和鼻子不過是瞬間的事,他伸手抓了抓,意識卻愈發模糊,他甚至來不及喊出一聲救命,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綁架案後,市局好生清閑了兩天。沈佳趴在辦公桌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指:“老大,為什麽還沒有案子?”嚴衍在看報紙,聞言將手裏的報紙卷成筒,敲她腦袋上:“天下太平你還不樂意?”沈佳嘿嘿笑:“就是無聊嘛,咱們市治安可太好了。”沈佳眼珠子一轉,順口拍馬屁:“都是咱老大工作幹得好,嚇得犯罪分子屁滾尿流,不敢在我市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