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衍回頭,視線掃過他,那目光銳利,仔細點的,甚至能從中發現某種凶狠。顏溯微蹙眉頭,張了張嘴,不說話了。熱氣直衝腦門,嘴巴比大腦更先作出反應,嘴皮子吧嗒吧嗒,上下幾合,整個人好像還處於分析思考的理性狀態,喉嚨中卻已先發出聲音:“你這麽回護他,因為舊情未斷?”魏寄遠合上手中的資料夾,麵容嚴肅,他明顯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話一脫口而出,便如覆水難收,嚴衍鷹隼般的雙目攫住了顏溯,顏溯一言未發。良久,嚴衍扯了下嘴角,繃久了的僵硬肌肉牽動四肢,他轉身朝房門走去:“打擾了,你們繼續。”手剛抬起,握住了門把,身後那人清澈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沒有。”嚴衍高大的身形頓住了,背對顏溯,低著頭,盯住手中門把,短圓柱帶花紋,好像是喇叭花。“沒有,”顏溯再一次強調,“我和三爺早就結束了。沒有因為舊情回護他,但是這件事,的確與他無關,四年前案發時,他沒機會作案。”嚴衍鬆開門把,兩手插進褲兜,修長的腿邁動,極緩慢地步至顏溯麵前,看著青年一派坦然的表情,驀地笑了:“你確定?”“確定,”顏溯實話實說,“那時候我認識他,他如果有問題,早就不在這了。”懸在心頭的大石轟然落地,嚴衍籲出一口長氣,姿態放輕鬆了,又變成吊兒郎當的土匪山大王。顏溯站得筆直,嚴衍微微彎身,欺近他,那是一個虛虛交頸的姿勢,至少看上去很親密。顏溯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漂亮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嚴衍側首,朝他耳朵吹了口熱氣。有些癢,顏溯蹙眉。“保證?”嚴衍嗓音極富磁性,在他耳邊小聲地、沙啞地問。就像輕飄飄的羽毛撓著耳朵,無法忽視那滾燙熱度。顏溯耳根子微紅,下意識點頭:“保證。”嚴衍大笑,抬手揉亂他頂毛。顏溯抱頭:“鬆手!”嚴衍鬆開他,眼睛裏似有光芒閃爍,他聳了聳肩,甜膩膩美滋滋地答應:“,好。”嚴衍不動聲色朝魏寄遠投去一瞥,魏寄遠麵露不虞,問道:“顏溯,他是誰?”人民警察嚴衍不僅上幹罪犯下進廚房,中間還曾是個在名流官商中如魚得水的人精,隨手一攬顏溯胳膊,朝魏寄遠伸出右手,毫無芥蒂地笑:“你好,魏三爺吧,久聞大名。我是市局刑警支隊長嚴衍。”“顏溯的朋友。”嚴衍解釋。魏寄遠目光在兩人間逡巡,顏溯點頭:“辦案認識的,人挺好的。”“你交朋友是你的事。”魏寄遠把資料夾送到他麵前:“選好了跟我說一聲。”“不用。”顏溯蹙眉,麵色寡淡:“我不需要。”“不要家政、不找保姆、不要廚子,你每天就吃些麵包火腿方便麵,房間亂七八糟,能行嗎?”魏寄遠嚴厲道。那架勢,和長輩批評不聽話的小輩沒什麽區別。嚴衍自來熟,替顏溯接了資料夾,翻開瞅幾眼,全是家政服務項目、人員和打分。感情他腦補半天,兩人隻是擱這兒計較顏溯的生活問題?腦補過度的嚴衍同誌一臉冷漠。魏寄遠和顏溯還在暗自較勁兒。嚴衍揉了下太陽穴,好笑地插|進兩人中間,做起了和事佬:“行了行了,顏老板你的個人生活習慣確實有問題。”顏溯一挑眉,嚴衍那話猛地拐彎,忙挽尊道:“天才都這樣,正常,你想想愛因斯坦艾倫圖靈畢加索貝多芬陳景潤……不說遠了,就說近的,我侄子,牛劍哈麻隨便挑,內褲都不會洗!”顏溯:“………”嚴衍安撫了顏溯,又回頭望向魏寄遠,揮了揮手裏的資料夾,反客為主,替顏溯拿了主意:“魏三爺一片好心,咱們顏老板拒絕豈不是太不給麵子了,這樣吧,就要個鍾點工,每周末來打掃衛生,行?”魏寄遠臉色稍霽,看一眼顏溯。顏溯沒意見,魏寄遠點頭。打發走了魏寄遠,狹窄的公寓裏又隻剩下顏溯和嚴衍。嚴衍兩手插褲兜,好笑地問他:“就為個家政,你倆一推一送的,爭了多久?”顏溯看一眼時間,淡漠答:“兩小時。”“傻孩子。”嚴衍感歎,他緊接著問:“吃晚飯沒?”“吃了。”顏溯無語:“嚴警官,你什麽時候改行做起了私人管家?”嚴衍一怔,樂了,糗他:“小朋友,警察叔叔這是關心你。”顏溯一臉冷漠,轉頭去零食箱裏扒拉出一袋膨化餅幹,撕開,旁若無人地吃起來。嚴衍順手牽羊,撚了一片放進嘴裏,嚼得嘎吱響。“為什麽不問?”顏溯餅幹吃到一半,忽然開口。“問什麽?”嚴衍怔忪。“你去找過段景升,問我和魏寄遠的關係,但是他沒有告訴你,他讓你來問我。”顏溯扭頭,栗色的眼珠恰似琥珀,清晰地倒映出嚴衍的身影。他眼睛裏有我。嚴衍出神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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