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分手那會兒,我覺得顏溯心狠,我跪下求他他都不願意留下。”魏寄遠聳肩:“後來漸漸地,也理解他了。他那樣的人,就像無根浮萍。”“顏溯從來沒想在這世間留下什麽。”魏寄遠惆悵:“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活著的每一天,都在想著如何死去。”“所以婚姻也好,愛情也罷,在他眼裏,所有正常人的生活都是奢望。”魏寄遠說著,眼圈微微泛紅,他笑了下,垂首搖了搖頭,些許無奈:“嚴警官,無論你想對他說什麽或者做什麽,都要記住,顏溯這個人,逼不得。”“他比一張紙還脆,你下手稍微重了些,都能輕易將他撕碎。”魏寄遠嘮叨了一堆有的沒的,臨末了,出病房前,忽然回頭道:“顏溯曾經說,他再也不當警察了。但是…如果他回到這支隊伍,那麽肯定不是為了所謂的責任,也許隻是為了某個人。”嚴衍翻身坐起,魏寄遠吃笑,轉身走了。兩天後,顏溯終於醒了過來,魏寄遠坐在他旁邊看財經新聞。顏溯動了動嘴唇,魏寄遠立即察覺到動靜,放下報紙,麵露欣喜:“你醒了。”“魏寄遠…”顏溯縮了下脖子,苦笑:“你可別嘮叨我。”被發現意圖的魏三爺挑眉,隻有將準備好的大段腹稿,默默憋回肚子裏。助理把吃的送過來,魏寄遠擱在一旁,先讓顏溯喝水。顏溯坐起身,聳動鼻尖,腹中一陣饑餓,魏寄遠把玻璃杯遞給他,顏溯手抖拿不穩。魏寄遠在他身旁坐下,抱著顏溯肩膀喂他喝下去。顏溯喝著水,想說什麽,目光閃了閃,欲言又止。“怎麽?”魏寄遠問。顏溯抬頭望向他,眼巴巴地瞅著:“嚴衍呢,他怎麽樣,還活著嗎,有沒有受傷?”立在門外的嚴衍眼睛和鼻子一同酸了,他聳動鼻尖,轉身背靠牆壁,仰頭望天,長舒一口氣。顏溯醒了就好。他心裏有誰,他喜歡誰,一切都能慢慢來,隻要顏溯還活著。“哼,能吃能睡能跑能跳。”魏寄遠冷著臉,麵露不虞:“你還提他做什麽?你昏迷這麽久,他都沒來看你一眼,我看平常拉你辦案幫忙跳的挺歡,但凡有個事兒溜得比耗子還快。”“……”顏溯無奈:“嚴警官不是你說的這種人。”“那他什麽人,圖你好看想和你上床?”魏寄遠不客氣道。顏溯:“………”算了,他說不過魏寄遠。顏溯喝了水,抱著湯包,慢吞吞地小口小口地啃著,忽然說:“我想起一些事。”“什麽?”“很久以前的事情,”顏溯悵然,“十年了吧好像。我挺對不起嚴衍的。”魏寄遠拍他腦袋:“你有什麽對不起他的,他帶你去度假,結果出了這麽大事,我沒找他算賬都算給他麵子。”顏溯一愣,苦笑:“其實這事得怪我。要是沒有我…他也不至於挨槍子。”“他皮糙肉厚,挨顆槍子兒怎麽了?”魏寄遠抱臂:“你先把自己照顧好,再去考慮他。”“我沒事。”顏溯輕聲說。魏寄遠摸摸他頂毛:“回頭把頭發剪了吧,蓄這麽長做什麽?”“嗯…”顏溯順手抓了抓自己頭發,嘴角微彎:“是該剪剪了。”魏寄遠把發型師叫進醫院,專門替顏溯弄頭發。及肩的頭發變短,恰好露出耳朵,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不少。末了發型師豎起大拇指:“直接出道都行。”顏溯赧笑,魏寄遠摸摸他的頭。顏溯醒來的第二天下午,嚴衍仍然沒有出現,他在病床上躺不安分,下地走動。恰好魏寄遠不在,出門為他買零食去了。顏溯走到護士台,環顧四周,就一個值班護士,他敲了敲櫃麵:“你好。”護士見他身穿病服,起身問:“怎麽了?”“請問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病人,名叫嚴衍。”顏溯說。護士瞅了瞅他的臉,又瞅了瞅他的病服,低頭拿起住院者登記簿,邊翻找邊柔聲詢問:“你和他,什麽關係呀?”“朋友。”顏溯答。護士點了點頭,抬起眼睛:“他昨天下午出院了,出院前幫你結清了你的住院費和醫藥檢查費,你們關係很好啊。”“出院了?”顏溯稍頓:“那他應該沒事吧。”護士說:“沒事。你不知道他出院了嗎?”“不,我們…沒聯係。”顏溯愣了會兒,轉身回病房。第三天早上,顏溯出院了。魏寄遠拎了大包小包生活用品到他家,分門別類地放置好,囑托他一日三餐不會做就到外邊吃,不能每天靠零食度日。魏寄遠走之前,順便沒收了他的泡麵火腿什錦糖過期三明治,隻留下壓縮餅幹,非膨化那種。顏溯怕魏寄遠再待下去,他藏在牆角的幾包棉花糖也得沒,趕緊請魏大神離開。嚴衍不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