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溯從一開始,就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就連蛋糕裏的毒,也是鄧筠下的,或許她隻是想殺死她嘴裏的渣男賤女,再嫁禍麵包店老板顏溯,沒想到把自己也弄死了?!沒想到警察們陷入了最簡單的思維誤區,太看重證據,以證據為導向,反而誤導了自己。事情遠遠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無論是縱火前來找顏溯的秦子明,還是毒殺前嫁禍顏溯的鄧筠,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所有聯係背後,都指向了顏溯!以及,毒皇後。夜色靜謐無聲,重重迷霧後,似有雙詭異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一切。叮咚。手機微信響了。嚴衍撥出來一瞅,是張科。張科:老大,我們還在加班,我剛剛才有空幫你看鄧筠地址。嚴衍瞄了眼時間:淩晨,你們加什麽班?張科哭訴:開會開會開會!開到了晚上九點,然後政審,弄到現在。嚴衍:……政審,審什麽?張科:上邊領導懷疑公安內部有間諜,所以調動全市公安,秘密搞政審,就幾個人負責,我忙到了現在,當技偵可是太難了。嚴衍:應該的,為人民服務。張科:#大哭嚴衍:莫嘮了,鄧筠地址呢?張科:哼,冷酷無情。西墨湖區北苑街11號202,是她在公司登記的地址,她平時的網購地址寫的公司。嚴衍:好,收到。張科:……老大他們又在催我,匿了匿了。張科消失。嚴衍放下手機,納悶,局裏為什麽突然開始搞政審?不過他也沒深思,政審這種事相比之下算稀鬆平常了。嚴衍出了麵包店,合上店門。嚴衍在卷簾門站了一會兒,夜裏涼風將腦子吹得愈發清醒。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緊,嚴衍轉身去開車,前往西墨湖區北苑街11號。紅燈區也在這一帶,嚴衍開車路過那天誘捕童重春的地方,將車停在路邊,盯著那紅色磚牆,想到了那天晚上顏溯的紅裙,回憶與現實重疊,驀地有些移不開目光。如果顏溯在就好了。嚴衍回神,朝著北苑街開去。路上沒什麽人,西墨湖區一帶治安不太好,晚上不時有小混混在街頭遊竄。放著平常,嚴衍肯定要下車教育一番,然後被小年輕花式嘲笑過時大叔,於是大叔掏出警察嚇得他們瑟瑟發抖。不過這會兒,嚴衍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實在太牽掛顏溯,恨不得明天早上太陽出來前就將案子破了。北苑街11號是居民自建樓,共六層,麵朝馬路,進樓入口在一樓的門店之間。此刻六層樓都黑了燈,估摸這會兒應該都睡下了。鄧筠的住址是租房,毒殺案發生後,202室如今是否再轉租不得而知。嚴衍拍拍麵頰,強迫混沌的大腦清醒,縱身上樓。來到202室前,生鏽的防盜門上張貼了褪色脫落的福字,左右兩側的對聯時日已久,紙張開裂,掉了一大半,再也看不出原貌。“有人嗎?”嚴衍壓低嗓音,輕輕敲門。無人回答,嚴衍屏息凝聽,側旁的臥室窗內傳出鼾聲。有人住,在睡覺。嚴衍打開手機看時間,淩晨三點四十二。隻有明早再來,嚴衍再急,也不能打擾別人酣睡。他轉身下樓回了車裏,淩晨外邊有些冷,車裏暖和得多,嚴衍放平座椅,兩條腿抬高搭在方向盤兩側,任由思緒飄散,漫無邊際地想著顏溯。顏溯在爬山,聽說在山頂看到的日出很美。其實太陽和在平地上看時沒什麽區別,但反正都是逃命,不如給自己的逃亡之路增添一些無聊的小樂趣。顏溯拎著箱子,拖著疲憊沉重的身軀,一瘸一拐,攀住枯枝勁草,步步向山崖爬去。淩晨四點十五。顏溯躲在灌木後,扭頭望向天際明月。殘缺的半輪彎月,卻異常明亮。他側頰繃緊,低下頭,滾進草垛裏,再一縱身越過淺溝。在密林打滾兩天兩夜,全身上下隻餘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