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府再出十萬兩白銀用於賑災。”沈青軒毫不示弱的開口說道,隻是在看到簡直臉上褪去紅暈之後,嘴角揚起一抹淺笑時,心中一下明白了。


    沉默半晌後,沈青軒再次看向簡直,臉上露出了然的神韻,自己果然又被他算計了去。


    明明也不是什麽好的辦法,隻是對著他這張臉,他沈青軒竟沒法升起一絲的防備。


    看著簡直一臉得意的瞪著自己,清透的眸子帶了幾分平日少見的靈動,沈青軒忽然就覺得釋然了。


    不就是十萬兩白銀和建造昭蘭宮的銀錢嗎?他沈青軒還是給的起的,為博這人一笑,就算散盡身家,他也不在意。


    這天下之事統統加起來,也不及一個簡習之。


    不過等他轉頭看向寧仁帝的時候,卻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模樣,一臉痞笑著對寧仁帝說道:“既然沈府為賑災出了銀兩,那麽不知道一向勤政的簡侍郎,簡大人除了在這裏大發厥詞,隻會在嘴上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還能對受了災的百姓做些什麽呢?”


    “本官……”簡直狠狠地瞪了眼沈青軒,他又不像姓沈的家財萬貫,“聖上,微臣……”


    簡家自視讀書人,看不上俗氣的銅臭味,所以他家並不富裕。


    簡直話還沒說完就被寧仁帝抬手阻下了。


    “行了,澤然你也不必再激習之了,他已經捐了三年的俸祿了,再下去他真的會請了折子去災區的。”寧仁帝對著沈青軒又是一個淺笑。


    沈青軒見狀訕訕的說了句告退便又轉身回了裏間。


    “習之,可不許跟朕提什麽要去淮河的話來。”寧仁帝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簡直開口說道。


    “皇上……微臣還有一奏!”簡直突然又跪了下去說道。


    “行了,習之,朕不想再聽了。”寧仁帝一眼便看出簡直所奏的何事。


    “皇上……攝政王如此堂而皇之的……”


    “習之,朕倦了,下去吧。”寧仁帝心虛的看了眼簡直,而後深深的打了個哈欠,然後也不管簡直是否起身了,便走向被軟紗帳隔斷了的裏間。


    “皇上……”


    “簡大人天色已晚,請回吧!”簡直剛想再說什麽,一旁的薑和適時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簡直知道對於自己所說的話,寧仁帝並不會真的聽進去,不過不說,作為人臣的他,卻又覺得有失職責。


    “澤然,你又生氣了。”沒了簡直的啟德殿,宋子溫放下了帝王的身份,隻是作為沈青軒的情人。


    見了他一臉的不悅之色,便上前勸慰道,“習之就這性格,你又不是不知,何必跟他計較。”


    “雁俢……你是真明白還是裝不懂?”沈青軒轉身一臉不解的看著麵前的宋子溫。


    “習之參你之事,你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了,現在才來生氣嗎?”宋子溫笑著說道,“不過就是說朕專寵於你的那些個事情,你不是答應了朕,不會在乎外界的那些閑話的嗎?”


    “好了,雁俢不要為了個簡習之傷了你我的感情。我知你最是心軟之人,兼之他又是我們一同長大的,所以對他更是寬容,不過我不喜歡你眼裏,還有除了我以外的人。”說著沈青軒更是不由分說的將宋雁俢摟進懷裏。


    “澤然,你看這些……”寧仁帝依偎在沈青軒的懷裏,指了指一旁桌案上的一堆奏折文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澤然,你說他們堆給朕這麽一堆奏折,朕真的不太懂這些。”三年前宋子溫初登為南寧國的君主的時候,他就是用這樣綿軟的,讓人無法拒絕的語氣,對著沈青軒這般的說道。


    他的母妃不過是後宮不起眼的一名小小的才人,一沒有家世,二無驚人的美貌,隻不過是被先帝酒醉後寵幸了一回。


    運氣好,一下就懷上了皇嗣,以生病為由躲在自己的宮殿,直到他出生,他的父皇才知道,他又多了一個皇子。


    他的父皇子嗣甚多,盡管他的母妃生下他後升了位分,成為了惠嬪,但是仍不得寵。而他作為意外而來的皇子,也不得他的父皇喜愛。


    直到五歲那年,他遇到了沈青軒。


    沈青軒隻比他大了三歲,彼時的他不過是沈相府的三公子,為了護他,將他藏在身下。


    這一次他沒有受到皇兄,皇弟們的挨打,但是護著他的沈青軒卻被傷的遍體鱗傷。


    等皇兄、皇弟們盡興離開後,他用幼小的身體將受傷的沈青軒拖回了他和母妃那座有些落破的宮殿。


    從此之後,沈青軒便時常會偷偷溜進來找他。


    六歲那年,他到了該啟蒙的年紀,母妃拿出了所有的積蓄,打點關係,終於讓他拜在了,當時還隻是翰林學士的簡憑的門下。


    他想大約沈青軒也在其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因為沈相那時與簡大人關係極好,沈青軒也是拜在了他的門下,是他第一得意的門生。


    至於之後沈相和簡尚書怎麽會走到水火不容之地的,就無人知曉了。


    等他每日可以出宮去簡府後,他臉上的笑容似乎越來越多了,他有了同齡的玩伴,但是於他來說,沈青軒還是最為重要的那個。


    直到三年後,沈青軒突然離開了京都,同他竟是連告別都沒有,等他知道他被家裏安排去上山學武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了


    他興匆匆的趕到老師的府邸時,是簡直告訴他的。


    為了這個事情,他失落了大半年,那時也幸虧有習之陪著他。


    等他再次見到沈青軒的時候,已經是六年之後了。


    十八歲的沈青軒和十五歲的他在相府見到了分開後的第一麵。


    那時候沈青軒已經回到錦越城大半年了,而他因為在沈青軒走後一年左右的時間,就不被允許去太傅府了。


    因為他的父皇立了太子,翰林院大學士簡憑兼任了太子太傅一職,不能再教授他們這些皇子了。


    他又變回了一個人。


    幸好有習之,每隔數日跟著他爹爹進宮,然後偷偷溜到跟冷宮差不多的秋香堂陪他解悶。


    所以他雖然喜歡澤然,但是也不能由著他過狠的欺負了習之。


    沈青軒回來的第一年,他總覺得他變了,變得跟他年幼時所熟悉的青軒哥哥不同了。


    不隻是長相上的莫大變化,雖然在長開了的沈青軒的臉上他還是能捕獲一些曾經熟悉的眉眼。但是那隻是表麵上的像而已,沈青軒的言行舉止與從前,也有著截然的不同,跟他記憶裏麵的沈青軒,也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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