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寧錦越。


    簡直陪著家人圍坐在一起,圓桌上擺放著各式精美的菜品,都是由簡王氏親手布置的。


    因為簡橫奉了皇命,馬上就要離開,他們的一家人雖圍坐在一塊兒,但並沒有像去年那般的熱鬧歡樂。


    “娘,兄長你們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簡橫看著母親明明不舍,仍舊故作堅強的樣子,到底還是個孩子,一時沒有忍住開口說道。


    “是啊母親,你放心,阿橫已經長大了。”簡直亦是開口幫著勸慰。


    簡王氏不舍地拉過簡橫的手,眼中滿是慈愛和擔憂:“阿橫,此次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寫信回家。”


    “娘,放心,孩兒定會時時寫信回來的 的。”簡橫握緊母親的手,心中也突然開始有些不舍了。


    他想起兄長說過,讓他不要逞強,娘不希翼他一定要出人頭地,隻想他們兄妹平平安安。


    隻是……這個家似乎一直都是兄長在付出,他也要快點長大,好與兄長一起分擔這份責任,護著娘和小妹。


    “二哥……”愛笑的嬌俏少女此刻也是一臉愁容,雖然平日裏她對這個隻比自己早出生不到半個時辰的二哥,總是沒大沒小的直呼其名,但是她也很愛她的二哥的。


    不比愛她的長兄少一分。


    簡星落拿出一個繡的針腳平整的荷包遞給了簡橫,這是她特意去問了蘇神醫,放了蘇神醫說的那種可以預防瘟疫的藥材,昨晚連夜繡好的。


    簡橫接過荷包,看著淺綠色的底色上繡著一枝橫竹,心中泛起陣陣暖意。


    他知道,這是小妹特地為他準備的,那枝橫竹不僅代表了他自己,更是小妹對他平安歸來的期盼。


    “星落,謝謝你。”簡橫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接過荷包,緊緊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小妹對他的關愛和祝福。


    “二哥,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簡星落眼眶微紅,聲音中帶著些許哽咽。


    “放心,星落,有白霖哥在呢!”簡橫微笑著點頭。


    簡王氏眼眶濕潤,她輕輕點頭,就因為有趙家兄弟二人,她才放心很多,要不然怎麽能這樣平靜的看著簡橫,讓他去南邊的災區。


    最後,她也隻是輕輕拍了拍簡橫的肩膀:“動筷吧,再不吃,菜都冷了。”


    吃過豐盛的晚宴,幾人依舊圍在一起守歲,每年都是這樣,隻是往年尚未分家,更熱鬧一些。


    今年分了家,簡直幾個又都尚未成家,沒有了孩童的年節,果然顯得尤為清冷。


    等到子時的更聲響起,簡王氏便把簡直幾人都打發回自己的院子裏去了


    簡直聽著客院那邊似乎比起他們熱鬧了幾分,竟然還在放炮竹,一時駐足看了半響。


    直到一道黑影站在他身後,他才後知後覺的覺得背後一陣寒意。


    那道黑影就這樣站在他身後,也不說話,簡直等了小一會,緩回了心神後,才道,“你是何人?”


    心裏卻也不再害怕了。


    這人故意讓自己發現他,估計不是敵人。


    “大人,這是陛下交給您的密信。”黑影的聲音低沉而冷漠。


    簡直接過密信,心中雖然驚訝,但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淡淡地說了句:“陛下有何吩咐?”


    黑影搖了搖頭,並未作答,隻是再次深深地看了簡直一眼,隨後便如同鬼魅般的消失在夜色中。


    簡直站在原地,心中卻翻動著難以名狀的情緒。


    他猜想這或許是陛下又有什麽事情要吩咐他去辦。


    他再次看了眼麵前燃起的炮竹,最後轉身回了自己人院子。


    回到房間,點燃燈火,小心翼翼地拆開密信。信上的字跡工整偏瘦卻不失力道,跟宋子溫給人的第一眼感官一樣


    紙上寥寥數字。


    北滄竟然在與西平的戰場上,連日擊潰,已經退至雲海江了。


    再後退,前幾年北滄打下的西平疆土就要悉數還回去了。


    北滄主帥被西平神箭手——陸鎬一箭射中,命在旦夕。


    簡直捏在手裏的信箋,抖得厲害。


    顧南謹受了重傷,命懸一線。


    那是顧南謹啊,他怎麽可能受傷?


    簡直差一點沒有站穩,連忙扶住桌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想著那人故意戲耍自己的模樣,想著他喜歡摟著自己說那些讓他眼紅羞愧的甜言蜜語,想著他平日裏那副冷靜自若,似乎世間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模樣,簡直心中的慌亂如潮水般湧來。


    他怎麽能受傷?那樣強勢霸道的顧南謹,他怎麽能敗?他怎麽能受傷?


    簡直緊緊握住手中的信箋,手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他必須立刻去找顧南謹,他不能讓他就這樣死去。


    然而,他又什麽都不能做!


    連說一句想他都是不被允許的 。


    那是南寧的仇人,北滄敗了,南寧才能看到希望。


    他雙唇顫巍巍的想要露出一絲笑意,在垂眸的瞬間,手中的信箋上落下幾滴晶瑩的淚珠,暈染開了原本就淡淡的字跡。


    而後一滴又一滴的模樣的淚珠兒如斷了線般的越來越密,簡直拽緊手中的信紙,無聲而痛苦的在抽泣。


    似乎那年爹爹的屍首運回錦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難受的。


    心如刀割。


    他一定會沒事的,簡直心中在呐喊。


    一定會沒事的,禍害遺千年。


    那個卑鄙無恥的人,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就被上天收走。


    緩了許久之後,簡直這才抬頭望向窗外。窗外隻有彎彎的小半個月牙兒,卻亮的似能照透人心。


    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水患之地的百姓應該能看到希望了。


    對了還有顧南謹的那一萬石大米,應該也很快就能送去災區了。


    若是可以就當是為他積善,希望他能熬過去這一劫難。


    而現在,他或許可以利用北滄的潰敗,為南寧尋找一個生機。


    簡直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心中的慌亂。


    他知道,陛下給他的密信,不是讓他悲春傷秋的,而是想他想辦法對付顧南謹的。


    現在北滄在與西平的戰爭中吃了虧,對南寧來說無疑是上好的消息,落在顧南謹手中的兵權必須要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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