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七喜玩了一路,早就困了,回到家之後倒頭就睡。


    歲晏殊和山鬼一起來這裏看著她,怕她突然驚醒,沒人照顧會害怕。


    歲晏殊是墨黎托付過來的,孩子們都還小,而且是在吃飽穿暖都成問題的農村,七歲不同席什麽的,在這裏根本就不適用。


    至於山鬼,他可能是因為自己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自己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在樹林裏到處闖蕩,所以不太喜歡去湊這種久別重逢的場麵,再加上他也沒有和月娘一起在村子裏生活過,實在沒有什麽交情可言,去了也是尷尬,不如就在這裏守著自己的小老大。


    “是你們啊,你們出去吧,這裏我看著她就好了,如果小不點兒有什麽事的話,我會通知你們的。”


    鬼嬰感覺到談七喜的氣息,又正好是臨近天黑的黃昏時分,正是它活動的好時候。


    於是,它從休養中醒了過來,透過陶罐口,朝外麵看去。


    當看到歲晏殊和山鬼時,它也不驚訝,畢竟之前在樹林裏已經見過了,沒什麽好驚訝的。


    然後略過他們,鬼嬰看到了小床上正在酣睡的談七喜。


    瞬間,鬼嬰冷漠的臉上仿佛冰雪消融了一般,笑的跟朵花兒似的,帶著老父親的慈愛,怎麽也看不夠。


    直到山鬼換了個坐姿,才驚動了它,鬼嬰有些不耐煩,同時他也知道了這兩個人待在這裏的目的,無非就是看顧著這個小不點兒。


    於是,鬼嬰擺著主人家的架子,用著主人家的語氣,客氣有禮,又毫不留情的低聲驅趕著他們兩個。


    為什麽要低聲呢?自然是不想驚醒某個小不點兒了。


    之前鬼嬰醒過一回,他看到床上有一本翻開的小筆記本,於是細心的把它給整理好,合上,工工整整的放在自己的小陶罐裏,打算等晚上的時候,小不點兒回來了就還給你。


    鬼嬰完全沒有想過,這麽小的一個小不點兒,能用到什麽本子?能看的了,或者是寫的了什麽字?


    它隻知道,隻要是出現在這個屋子裏的,談七喜床上的,就全部都是小不點兒的東西,他要幫小不點兒整理好,然後以備不時之需。


    也要把小不點兒的零食包包給裝得滿滿當當的,堅決不能讓自家的小不點兒餓著,受到一點委屈。


    可以說,談七喜那個圓鼓鼓的小肚子,有一半的功勞都來自於鬼嬰的無私奉獻,和不間斷的投喂,屯糧。


    至於同住在這個屋子裏的墨黎和趙三則是被鬼嬰給無視的徹徹底底。


    鬼嬰的心太小了,隻能住的下一個談七喜,其他人都不值得它去操心。


    這話很快就有了回應,山鬼和歲晏殊馬上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是那個靠著牆的小陶罐發出來的聲音。


    順著陶罐口看過去,他們都看到了趴在陶罐口的一個模樣白白胖胖,但是嘴邊血紅,帶著稚氣看著他們,眼底深處卻是鬼魂獨有的深深的惡意的一個嬰兒。


    不,確切的說,是鬼嬰。


    山鬼作為林中的大妖,自然是不把任何妖邪看在眼裏的,所以,他對於鬼嬰的挑釁,根本不在意,就像身材高大的大象,從來沒有把腿下的小貓當一回事一樣的漫不經心。


    歲晏殊也不想貿然和鬼嬰搭話,倒不是瞧不起什麽的,隻是現在敵我雙方不明,如果貿然發聲的話,很可能會暴露自己一方的消息或者是秘密。


    還有一點,鬼嬰這種把自己當成是談七喜家的主人來和自己對話的語氣,讓歲晏殊心裏很不舒服。


    畢竟,他才是想……


    欸,他想幹嘛來著?


    歲晏殊猛然回過神,發現自己剛剛的思緒好像走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地方,瞬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剛剛冒出的那個念頭,雖然還不太完全,但是他也不舍得完全的遏製掉,就好像是一件什麽非常重要的人生大事一般。


    這時,鬼嬰悠悠蕩蕩的飄了出來,它靠近談七喜的小床。


    山鬼不善的看著他,抬手阻止,不想讓他靠談七喜靠的太近,大哥身負淨化之能,鬼怪們避之唯恐不及,這個鬼嬰怕不是來尋仇的?


    誰知鬼嬰看也沒看山鬼一眼,稍微施了一點法術,就避了過去,山鬼日日都會尋空拉著談七喜的小手去淨化自己,山鬼身體裏的那股黑乎乎的邪氣已經所剩無幾了,怎麽會是鬼嬰的對手。


    鬼嬰知道歸知道,但是它對於這個和自己搶娃的存在也是煩的不行。


    可偏偏這小不點兒,那個都舍不得,那個都想要,鬼嬰隻好克製住自己的脾氣,但是因為鬼嬰來談七喜家的時間最早,自己的娃也在這裏(鬼嬰單方麵認為的),所以言語上難免帶了些主人家的語氣,倒也不是刻意的去針對誰。


    鬼嬰繞過山鬼之後,歲晏殊又去阻攔,但是他短胳膊短腿的根本就使不上勁兒,年歲也不大,法力也微弱,雖然在同齡的同族孩子們之中無敵手,也是難得的天才,但是對於鬼嬰來說還是不太夠看。


    鬼嬰又躲了過去,然後安安靜靜的在床頭看了談七喜一會兒。


    山鬼和歲晏殊見它離談七喜近,都有些投鼠忌器,怕對談七喜不利,隻能緊緊的盯著,不放過鬼嬰的任何一次動作。


    兩人緊張的連呼吸都給忘了,同時,也忘了自己有法力的事情了,硬生生的像個普通人一樣,把臉都給憋紅了。


    鬼嬰眼神柔和的看了一會兒,想起來旁邊還有其他人,到底是沒有久留,隻是給談七喜又掖了掖被子,把她睡亂的頭發捋到後麵去,就依依不舍的離開,回到了陶罐裏,趴在了罐口上。


    山鬼和歲晏殊一直提心吊膽的,當看到鬼嬰要對談七喜動手的時候,他們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兒裏,歲晏殊當場就想要對鬼嬰動手,也不再顧忌談七喜會被吵醒的事了。


    畢竟,稍一不注意,這可是會丟小命的事,相比之下,睡覺被吵醒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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