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好喝嗎?”


    一道非常耳熟並且有辯識性的聲音傳到了黑白無常的耳邊,讓他們立時打了一個激靈,就好像每次麵對閆扒皮時的那種緊繃感一樣。


    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黑白無常二鬼腦子又重新變得模模糊糊了。


    再加上,心裏下意識的覺得,閆扒皮這會兒十有八九正在摸魚,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順嘴就答了出來。


    主打一個乖巧實誠,有問必答,心裏怎麽想的,嘴裏就怎麽吐嚕出來,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好,好喝。”


    “香,香得很,這酒夠勁兒。”


    “你們瞧瞧咱們冥界的大門口有什麽?”


    “能有什麽啊?不就是一個鬼魂嗎?”


    “是啊,不就是一個鬼魂嗎?還是走了奈何橋沒洗過記憶的。”


    “是啊,像這種鬼,每年都有十幾個被漏掉了。”


    “害~,正常現象。反正閆扒皮也不知道,我們隨便瞞瞞也就過去了。”


    “哦~,閆扒皮?隨便瞞瞞?每年都有十幾個?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吧?”


    “廢話,這當然不是第一次了,這是我們哥倆這麽些年的經驗所談啊。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們一共上班三百六十三天,剩下的兩天,一天值夜班,一天去巡邏。


    幹這活的就我們兩個人,誰能保證毫無遺漏啊,肯定有漏網之魚的嘛。”


    “就是,我們之前去拘魂的時候,可是聽人家說了,閆扒皮這種行為是嚴重違反勞動法的。


    生產隊的驢都比我們幸福,資本家見了我們都得稱一聲楷模。”


    “可不是嘛,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我們就是那不僅拿著低工資,還要被倒扣工資,勤勤懇懇的老黃牛啊!”


    “對啊,誰有我們這麽吃苦耐勞?要不是對麵的體製不收男鬼,我和老黑……”


    黑白無常憤慨異常,恨不得細數閆扒皮的一百八十條罪狀,回答到這裏,他們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但是他們已經喝的酩酊大醉,腦子暈暈乎乎的,意識雖然還很清醒,但是嘴經過之前的吐嚕,已經非常成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受酒精大腦的控製了。


    說了什麽話,坦白了什麽東西,完全不知道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說了個幹幹淨淨,一絲不留,主打一個實誠。


    聽到他們的話,閻王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整個一調色盤,不調其他的顏色,隻調黑色,各種五彩斑斕的黑在閻王的臉上,不停的呈現著。


    閻王不愧是閻王,心理素質就是很強,哪怕臉色已經非常不好看,整個人像火山爆發一樣,馬上就要噴發了,但是嘴上仍然掛著笑,聲音也格外的溫和平淡。


    他打斷了二鬼的滔滔不絕,開始往門口的鬼身上引。


    聲音雖然很好聽,但是內容卻不那麽友好了。


    “是啊,不過是一個沒有洗過記憶又過了奈何橋現在打算走出冥界大門的鬼魂罷了,能有什麽大不了的。


    不就是鬼魂跑出地府了嘛,


    不就是鬼魂去為禍人間了嘛,


    不就是老白再也發不了俸祿了嘛,


    不就是老黑再也喝不了酒,買不了肉了嘛,


    不就是小花不再搭理了嘛,


    不就是孟婆不再給好臉色了嘛,


    不就是多了兩個守門人嘛,


    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呀。”


    閻王閆禮平時一點都不守禮,但是他不守禮可以,他手下的人不能不守禮。


    平時看不見可以,但是看見了,被發現了,正好逮了個正著的,而且正在侃侃而談罵著自己的,怎麽也要“好好管一管”了。


    不然,怎麽對得起“閆扒皮”的稱號呢?


    於是,他零下十一二度的體溫的嘴裏吐出了零下一二百度的帶著冰碴子的話毫不留情的吐了出來。


    兩個憨憨,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靠近,還在一個勁兒的反駁著。


    “不,不行,我不能沒有俸祿。不能,小花不能不搭理我。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不行,酒和肉就是我老黑的命啊,絕對不能斷了,孟婆怎麽會不給我好臉色?我每回的月錢都是按時交上去的,這不可能。除非是閆扒皮又扣我工錢了。”


    “哦~,這樣啊,兄弟們,快起來,我這裏有一個壞消息哦。


    閆~扒~皮~啊。他來了哦,你們要小心他罰你們的俸祿哦,聽說他這回可生氣了,要把你們半年的俸祿都給罰掉呢,讓你們窮的連褲衩都不剩了。”


    “我才不信,閆扒皮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裏摸魚呢,才不會過來這裏,你淨會騙人。”


    “就是,你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你是哪家的小子呀,咋這麽招人煩呢?


    怎麽淨騙你白叔叔和黑叔叔這種老實人,嚇唬我們有意思嗎?


    我們年紀大了,可經不得你們這些小年輕們的嚇唬了。


    你可悠著點兒,放過我們這把老骨頭吧!”


    “小花”“孟婆”“扣錢”……每一個關鍵詞都在黑白無常兩個鬼的命門和雷區上不斷的蹦迪,讓打工人的危險雷達開始不斷的發出預警,喝的醉醺醺的腦子也被迫的清明了些許。


    他們抬起自己沉重的腦袋瓜,眼神迷惑中帶著遊離,遊離中帶著散漫,散漫中又帶著幾分努力,好不容易把自己分散的眼神,給集中到了一起,然後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朝聲音發來的地方看去。


    模模糊糊的視線裏,一張麵熟的臉孔越發清晰,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在哪裏見過呢?在哪裏見過呢?這到底是誰呢?


    總感覺,這好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快點想起來才是啊,總感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好像還是掌握著兩個卑微打工人的生殺大權的高級人物呢。


    在哪裏呢?在哪裏?是誰啊?見過的啊,怎麽就是突然想不起來了呢?


    黑白無常絞盡腦汁。


    耗死了無數個腦細胞,讓本就不多的腦細胞們一下子數量銳減,整個種族都麵臨著滅絕的風險,所有的腦細胞們都開始每個細胞胞胞自危,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倒黴胞。


    同時,也讓黑白無常兩個鬼本就不太聰明的腦袋瓜,更加的雪上加霜。


    啊,想起來了,不就是閆扒皮嘛!


    等等,不,就,是,閆扒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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