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暘好像在說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低下頭道：“就是hello professor lu，你好，陸教授、こんにちは陸教授這樣……後來也用首字母簡寫，也寫過漢語拚音的，就、就是‘n、l、j’……”他說著，臉就不自覺的漲紅了。然而這時，陸沅離當然無暇顧及他的什麽小心思。“不一定是這個意思。”陸沅離沉吟道：“但那幾個字母，確實更像是漢語拚音的寫法，這一點你說得應該沒錯。不管是不是‘你好，陸教授’的意思，我也感覺到了，這人是衝我來的。事前發布長文，闡述自己的思想、概念與理論；動手時，現場視頻直播。多人、多處聯動，事發後逃跑，如果不行，就坦然被捕。隻是，這一次可能沒找到合適的人，所以沒有發生爆炸，改為縱火。這一係列的細節、思路、模式，與上次，實在太相近了。我感覺，不像是效仿作案，這應該還是同一個‘主謀’在操控犯案。‘他’隻是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個相對立的方向誘導而已。雖然我是華裔，但是未必熟悉漢語拚音，可一般你會跟著我。你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一定認識漢語拚音字母。這位‘主謀’，連這個都算到了，還生怕我們看不出來，專門給這種提示！”“衝你來的？！”約瑟夫聽了一會，才明白陸沅離跟焦暘的思路，不由驚訝道：“陸教授，之前那夥人就想傷害你，現在又留這種記號，這是挑釁與威脅！那你不是很危險？！”“當時那個炸彈威力並不大。”陸沅離沉聲道：“現在想來，也許不是要殺我，而是一種警告，不許我繼續為你們做事。我不聽，就變成了以報複的名義，操縱別人繼續犯案。這是考我，看我能不能猜出來，他們下一步選擇的下手目標和地點。”這時，隨後趕到的多輛救護車，證實了傑克局長的猜測，伊斯蘭活動中心目前清點出來的情況，已經有十八人死亡，幾十人受傷，其中多人重傷。“混蛋！”陸沅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竟然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玩殺人遊戲！”“陸教授，”約瑟夫道：“如果焦暘的猜測是真的，你現在的處境就非常危險，需不需要我們派人保護你？！”“不必了！”陸沅離道：“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也絕不會向這種隻會隱藏在陰溝裏的惡勢力妥協！”忙了一中午，出動大批警力去預防、去布控，仍然出現了重大的傷亡，控製中心的人都有些沮喪。然而，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新的流血事件，誰也不敢離開。中午到1點鍾，才簡單吃了個盒飯。這時，前線的大衛警長呼叫約瑟夫，說襲擊第二家清真寺的槍手被抓住了。十五分鍾前，有警察在路上發現了監控中的可疑車輛。前後三輛警車接近他們並成功逼停，嫌疑人的車撞向路邊的護欄後，隻得停車。兩名二十來歲的青年舉起雙手跳下車，隨即被警察逮捕。之後，警察在車上發現了兩支手槍。從他們身上搜出的手機顯示，其中一人在槍擊之前用“紅丸”的賬號，在網上發布了一篇文章。文中稱他是一名學生，是“白人至上主義者”，還提到了8月在教堂發動針對無辜平民的襲擊的嫌疑人，稱要向他們複仇。又抓住了兩名嫌疑人，然而控製中心的人毫無喜色。直到晚上，再無動靜，約瑟夫才請陸沅離他們回去。見陸沅離表情凝重，約瑟夫道：“陸教授，今天很感謝你。我們至少免除了兩家清真寺的傷亡，那個活動中心太大，現場的人太多了，實在難以控製……”陸沅離搖搖頭，勉強衝他一笑道：“不用安慰我，隻要大家不覺得，是因為有喪心病狂的人想要挑戰我，才造成這麽多人傷亡就好了！”第34章 七宗罪（一）“怎麽會呢？！”約瑟夫忙道：“我們大家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我護送你們回去吧？”“不用了，大家都累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陸沅離謝絕了約瑟夫，焦暘開車兩人一起回家。路上，陸沅離才想起什麽，按了按太陽穴，道：“你不是還要考試嗎，你們的班車在哪裏集合？直接過去好了，我自己開車回來。”“不用了，我取消了。今天這種情況，我哪還有心思去考試啊？！”焦暘吐吐舌頭道：“不過……這樣如果超期的話，你不可以罰我！嗯……可以罰我，但不可以用漿型板！因為不是我造成的，這是客觀原因！”雖然明知道，焦暘這樣說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隻是，不太高明，陸沅離此時實在是沒有心情與他兜圈子，或是玩這種笨拙的小情調。類似的案子，最叫人沮喪的地方，就在於，別的案子破了就可以告一段落，告慰受害者與家屬。可這樣的血案，無所謂破案，更沒有結案。凶手針對所有人，沒有來由，沒有原因。你抓住他們，他們就坦誠一切，甚至主動自首，不過是坐牢而已，他們並無悔意，更無歉疚，還感到自己是個英雄。這破案的整個過程，毫無成就感。而且，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次，在哪裏。也許很快就開始新的一輪，循環往複。無數瘋癲的人，爭先恐後的以毫無關係的陌生人流血的代價，換取他們短暫的快感與所謂的宏圖大誌、革命事業。直到回到別墅，陸沅離也沒再說過一句話，更叫人擔心的是，他的神情，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我可以進來嗎？”焦暘去熱了杯牛奶，站在陸沅離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陸沅離坐在沙發上，抬頭看看他，“進來吧。”焦暘把牛奶放在茶幾上，想了想，坐在他旁邊道：“你看起來很累，咱們談談吧。”陸沅離道：“你想說什麽？”“總統都說了，這些人是瘋子。”焦暘柔聲說：“你選定了五家清真寺，有三處都是他們選擇的目標，且無一遺漏，這已經很厲害了！雖然很遺憾，但有這些人存在，傷亡是誰也沒有辦法控製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沒有人能指責你，你更不需要自責！”“厲害？”陸沅離抬頭看著他道：“焦暘，你想過沒有，如果是我錯了呢？”焦暘一怔，“可是，可是你沒有錯啊……”“我說得不是地點，而是……犯罪動機，這整個一係列事件的動機。”陸沅離道：“cbi有內部統計，犯罪心理側寫的平均準確率，隻有百分之十幾。當然我有自信，高過這個平均準確率，但是，這也就是說，犯罪側寫，對，是概率問題，錯，是常態。我現在一想起，當初跟傑克局長他們，侃侃而談罪犯要造成轟動效應，要在全世界傳播種族隔閡的思想，就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