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險了,你快離開!”魏子虛衝曾許諾吼道。他費力地撐起上半身,因為之前被衝擊波掃到再加上驚嚇,現在有些貧血。砰!兔子裝甲頭部發出一聲響動,陳路遙撞開駕駛室的門,他雙手攀著兔子裝甲外緣,艱難地爬到地麵。兔子裝甲搖晃過程中,重心不穩,橫倒在地,魏子虛隻見一個巨大的陰影向他砸過來。魏子虛還來不及反應,曾許諾便被兔子裝甲的胳膊掃到,撞飛出幾米遠。魏子虛趕緊趁這個空檔側滾出去。他滾到安全距離後站起身,卻震驚地發現曾許諾被兔子裝甲攥在手心,胡亂地向地上摔去。摔打持續了好幾分鍾,直到兔子裝甲失去能源,所有指示燈熄滅,機體停止運作了。魏子虛立刻跑過去查看。曾許諾還留在機械手掌心,她此刻正痛苦地抽著氣。魏子虛能預料到她傷得很重,但實際見到時還是睜大了眼睛。曾許諾腰部以下毫無反應,她的腹腔正大量出血,衣服被血液粘住,能看到完全分離的上下半身。第57章 騙子“11年前,我回國參加了他的庭審。他除了害死小甜椒外,還殺了18個孩子。我想知道這樣的人活得多麽自責,我以為,看到他臨死前的痛苦,就可以緩解我對他的痛恨和長久以來的不安。”“但是我錯了。他被判處了注射死刑,死刑立即執行,我想辦法去到死刑現場,親眼看著他死。他那天穿了一身嶄新的白西裝,他走到注射台前時,比玻璃窗外的觀眾還從容。我忍不住開始揮舞拳頭,惡毒地叫罵他。他注意到我了,像看滑稽戲一樣笑了起來。”“他對我說:‘你看,我玩了十四年才被抓到,我一條人命抵了十九條,我是不是很厲害?’”“‘你為什麽不誇誇我呢?’”“然後他被按到注射台上,三針下去,他就那麽舒服地去死了。”魏子虛說到這裏,突然咬緊了嘴唇,速轉動,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扭曲的罪犯。“什麽都沒有改變。小甜椒不會複活,犯罪不會停止,正義隻是形式而已,他這樣的惡人活得最自由,越是安分,越是提心掉膽。他在我麵前死了,我所有的不安突然沒了發泄口,我胸悶得難受,卻什麽都說不出口。我看著檢察院的工作人員收工去吃盒飯,新聞草草報道了這件事,輿論沸騰了兩天,很快被其他熱點取代。我不敢相信那隻是很平凡的一天,所有人很輕鬆地接受了這件事,好像我才是最幼稚的那一個。”魏子虛說到激動處,全身都顫抖起來,年未已不得不站起身,輕輕按住他肩膀,安撫道:“但他已經死了。心理變態的殺人者很罕見,他死前說那句話,隻是在發瘋,可能是為了掩飾他對死亡的恐懼。你應該感到幸運,他從來沒有對你造成什麽實質性傷害,不是嗎?你隻是一個普通人,顧不了其他人。”“他死了......他死了嗎?”魏子虛困惑地說:“我一直告訴自己,他死了,在我麵前實施了注射死刑,至少這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可是我每次回憶他的臉,看到的全是我自己的臉。”“我看到自己穿著一身嶄新的白西裝,站在注射台旁邊,笑得很得意,不停地問我為什麽不誇誇他。”“其實他處刑之前對我說過的話,那種炫耀的語氣,我非常熟悉。因為我一直都活在相似的虛榮心態裏。我在父母麵前跟其他小朋友攀比,我記很多沒用的知識來炫耀......甚至當他那麽說的時候,我心裏竟然有一部分承認了,他能逍遙法外至今真的很厲害。”“我想,他這個人已經死了,但有一部分的他卻作為我活下來了。我們在本質上並沒有太大區別,這讓我覺得非常羞恥。”魏子虛繼續喃喃自語,年未已卻很吃驚。魏子虛對童年好友的死耿耿於懷,這有些出乎年未已的意料。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年未已身上,他根本不會想這麽多,反正是別人的事情。魏子虛的家庭條件很優渥,根據年未已的了解,他的人生經曆一帆風順,沒有能造成心理疾病的挫折,他想不到竟是別人的遭遇影響了魏子虛。在魏子虛那種逢場作戲的冷漠下麵,有著過於強烈的共情心理。於是年未已可以料到,魏子虛欺騙過那麽多人,他心裏或許一直承受著自責。自責是一個人對自己最強烈的懲罰,時間久了,會模糊自我認知,變得極其自卑。魏子虛說他觀摩死刑時看到幻象,那是精神分裂的前兆。魏子虛竟比他以為的更加敏感和真誠,因為隻有真誠的人才會如此排斥自己身上虛偽的部分。當罪犯聽候審判,人人都想要他死,魏子虛卻想看他悔過。人人都因為罪犯已死而鬆了口氣,魏子虛卻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虛偽。年未已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頭垂到了魏子虛脖頸上。魏子虛皺了一下眉:“別靠近我,等等,你身上......怎麽會有男式香水的味道?”年未已一驚,趕緊後退,魏子虛伸手向前一抓,抓了個空。在魏子虛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年未已退出了房間。“嘶疼,啊我好疼,好疼啊......”曾許諾躺在自己的血泊裏,虛弱地呻吟著。她的視線突然晃動,魏子虛抱著她肩膀,扶她躺到自己腿上。“沒事了,都過去了,別害怕。”“我的腿,我的腿怎麽了!我看不到我的腿......”曾許諾抽噎著說。魏子虛捧著她的臉轉向自己,溫柔地把她臉上的泥土和血跡擦去:“你的腿沒事,擦破一點皮,養養就好了。現在是不是覺得頭暈?睡一覺吧,放鬆,閉上眼睛。”曾許諾看著魏子虛,她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留下一條肮髒的痕跡:“不,我睡不著...好疼,我好疼啊,嘶,啊啊啊......”“乖,你看,天氣這麽好,風也很溫暖,你睡一覺起來,遊戲就結束了。”魏子虛低下頭,吻著曾許諾額頭:“等遊戲結束了,我帶你去吃蛋糕,在迷宮外麵的草地上散散步,好不好?”曾許諾哭得更凶了。“你...嗚嗚嗚,你騙我......從你第一次對我笑,我就知道你騙我!”小時候運動會上男孩子們的戲弄,所有人厭惡的眼神,醜是她的原罪,每次被別人細看都是對她的懲罰。現在突然有一個完美如魏子虛的男人對她好,她怎麽會不明白他的目的。魏子虛在騙她,每一句話都是。可是......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人肯像這樣騙騙她。年未已趕過來,走到魏子虛身後,曾許諾上半身被魏子虛抱在懷裏,另外一半留在兔子裝甲手裏。曾許諾的哭聲漸漸小了,她在魏子虛的親吻和擁抱中斷了氣。“她沒說錯,我直到她死都在騙她。”魏子虛沒有轉身,年未已聽見他微弱的聲音:“我一定是天底下,最惡劣的騙子。”年未已不知該怎麽回應他,便沉默地走到他身旁。他低頭,看到曾許諾頭上的id“三月兔”黯淡下去,而“可愛小孩”徽章不知去向。“嗯?”年未已意識到這個問題,轉頭去找陳路遙,發現他已經逃進小樹林,“白兔”id旁正掛著“可愛小孩”徽章。“嘖,便宜他了。”年未已憤憤不平地說。魏子虛也發現“可愛小孩”徽章被搶,回過神來,把懷中曾許諾的屍體放回地上。“我們得盡快搶到徽章了,遊戲已經進行了1個小時,不知道其他隊伍情況怎麽樣。”“嗯。”年未已蹲下來:“我本來想問問‘命運之輪’的使用原理,現在看來是得不到答案了。不過她最後沒有用‘命運之輪’保護自己,說不定這技能牌僅僅可以使用一次。”“無所謂了。”魏子虛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血跡,抬頭看到徹底報廢的兔子裝甲。年未已見他麵部表情僵硬,眼神十分心疼,“年醫生,你覺得,這個機器值多少錢。”“這個?”年未已想到兔子裝甲的智能性和殺傷力,說:“保守估計......也要三百萬?”魏子虛深吸一口氣,不忍心看兔子裝甲,轉身離開。年未已跟上,兩人之間一時無話,氣氛有些尷尬。年未已這時重新感到皮肉傷痛,伸手小心檢查著傷口,然後想起他墜落兔子洞時臉先著地的事。“魏導魏導,”年未已著急忙慌地問:“你看看我的臉傷得嚴重嗎,有沒有破相啊?”魏子虛看向他,困惑地說:“哪兒啊?這塊擦傷?......你不說我都沒注意到。”年未已一顆心放回肚子裏:“那就好。”魏子虛撇撇嘴,看到年未已手腕上被他揍出的淤青,淡淡問了一句:“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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