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蹲下來難受地撫了下他的背脊:“這也不是你的錯……我也不該這麽隨隨便便就去找馮愷……別說了,舒蒙哥快來了,一會帶你去醫院,等你病好了你再去想這案子,什麽滅門什麽案件都愛誰誰,你趕緊躺著求您了。”“餘非。”魏秋歲的雙眼因為發燒而蒙著一層水霧,雙眼通紅滿是血絲,連下眼圈都是泛紅的,他夢囈一般看著他:“對不起……” 30.【三十】舒蒙到餘非家不過也就二十來分鍾,魏秋歲的體溫隻高不低,在和餘非說完這句“對不起”之後,感覺用盡了力氣一般躺在那堆看起來很不靠譜的靠墊之中。他盤腿坐著,守著什麽似得一動不動看著魏秋歲的臉。可能是最近腦子裏裝的東西太多,一時半會騰不出空間去思考什麽案情和嫌疑犯,餘非能有腦容量思考的就是剛才自己為了確認魏秋歲的傷口抬起頭親他的感覺。魏秋歲之前親了他一次,他回親一次而已……所以他們兩個沒關係的大男人親來親去幹什麽啊!來不及多思考,餘非家門鈴就響了。……“你真的是個成年人嗎。”舒蒙這種自來熟,進門之後就開始嘮嘮叨叨地,過去看見魏秋歲蜷在那堆抱枕裏,歎了口氣蹲下來,把手上的塑料袋扔給餘非。餘非抱著一堆東西,抓起塑料袋稀裏嘩啦的響動,邊翻了翻:“阿莫西林……碘酒……這都什麽……”舒蒙蹲著回眼看他:“所以你真的是成年人嗎,我不跟你說你連給他擦身子降溫都做不到吧。”“不好意思。”餘非也蹲到他旁邊,撓了撓頭,輕聲嘟囔道,“以前都是他照顧我,我很少會……”“所以說你在安全區待得太好了,一點也沒錯。”舒蒙把魏秋歲翻過來,掀起他的衣服,在餘非看來觸目驚心的傷口,他眼裏似乎沒什麽意外。他轉頭看看餘非:“嚇到了嗎?”“……”餘非雙手抱住自己的膝蓋,把下半部臉埋在裏麵,“嗯。”了一聲。舒蒙拿起碘伏和棉球,垂著眼用鑷子處理傷口。餘非依然維持著那個動作,雙眼盯著魏秋歲的臉,看著他深深蹙起的眉頭和他緊咬著的牙齒,雙頰繃得極度用力,額頭都是肉眼可見沁出的汗珠子。“你的父母保護你,他也保護你,你根本不知道他的世界是怎麽樣的。”舒蒙手上的動作利索地給他清創,“這樣的傷口他身上大大小小愈合了新長了的多的就是,而你一個都不知道吧。”“……”餘非把雙眼都埋在自己的手臂之下,“嗯。”“小弟弟,這話不是責怪你。”舒蒙轉眼看他,“誰都沒立場決定你倆過得好不好,隻有你倆自己知道。但是魏秋歲老樹開花不容易,我當然想你們倆把從前的問題坦誠一點告訴你。”餘非再次把頭探出來:“……我沒想過和他和好。”舒蒙直接翻了個白眼,心道一個兩個都這麽說,騙鬼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餘非看著魏秋歲,“我這種連他發燒都隻能在他旁邊看著啥都不會做的人……”“餘非……!”魏秋歲忽然蹙著眉低低喊了一聲,手淩空抓了一下。餘非愣了愣,舒蒙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手往魏秋歲的手裏一塞,嘴上道:“誰說你沒事兒做了,你看他疼的得有個東西抓抓,你辛苦一下。”餘非:“……”魏秋歲的手上滿是汗,摸起來濕漉漉的,餘非感覺他的手指甲緊緊陷入自己的掌心肉裏,他卻感覺不到魏秋歲千分之一的疼。魏秋歲雖然身上刀口發炎,但也不到縫針的地步,舒蒙給他清創後又讓他吞服了消炎藥,他就一直在昏睡,到了晚上的時候,燒都退了大半,體溫不那麽驚人了,眉頭都舒展開來。舒蒙累得夠嗆,餘非趕忙給他倒了一杯水,舒蒙捧著水杯看餘非:“你今天一天都和他待在一起啊,翹了開會也不回去上課嗎?”“我去區裏開會一直開完就回家,反正也沒人說我。”餘非用外賣軟件找外賣,“吃什麽,我請你吃。”舒蒙伸了個懶腰:“看著點吧,本來晚上約了我的小寶貝兒吃晚飯,結果為了你們倆傻逼爽約了,氣死我了。”餘非點完了菜,閑著沒事,單手撐著桌麵看舒蒙:“說起來,你知道什麽津溪公路的凶殺案嗎?”“知道一點兒吧。”舒蒙說,“這案子當年挺轟動的,但是也挺……emmm……”“?”餘非眨眨眼。舒蒙修長細蔥一樣的手指點了點桌麵:“這個別墅區在津溪公路的交匯處,一家四口人,先是兩個孩子被人綁架,父母去救他們,結果綁匪縱火都死在了別墅內,白津和黑溪的警方因為管轄範圍問題耽誤了出警時間,反正當時社會輿論挺難聽的。”“一家四口全滅?……所以案子破了嗎?”“破了吧,還是沒破呢。”舒蒙眯著眼想了會也沒有結果,“我也忘了,都報道和關心過程,時間過了誰關心結果啊,那四口人,倆孩子一男一女,幾個人燒得屍體都找不到了。”“問這幹嗎?”舒蒙喝著水斜眼看他說。“……剛聽魏秋歲說起來而已。”餘非答道。舒蒙“唔”了一聲,沒再繼續問下去。舒蒙回去之後,餘非還守著魏秋歲,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半夜感覺自己躺在沙發上,整個人都熱烘烘的。他想動一下,發現自己被箍在懷裏。魏秋歲的胸膛起伏,呼吸均勻,餘非在黑暗中摸索著伸手撫了一下他的額頭,似乎燒已經全然退了,不禁感歎這什麽驚人的身體素質。但他還是沒有醒。餘非猶豫了一下,那撫摸他額頭的手順勢攬住了他的肩膀,把頭埋在他的肩頸處,用力地吸了口氣。胸腔之中浸滿了魏秋歲的氣息,那些漂浮在空氣之中的紛亂心思,也盡數都揉進了自己的身體之中。就這樣就好了。他想。……餘非把自己的新的牙刷和毛巾遞到他的手上,抬眼看著魏秋歲的臉。一夜過去,除了蒼白之外似乎沒有什麽異常,於是他的腦中就一直不停在出現這句話:魏秋歲可能不是人。魏秋歲道了聲謝,站在鏡子前用手捧著水洗臉,洗完之後,額前的劉海被冷水浸濕,一滴滴滴落的水珠掉在他的衣服上。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伸手掀開下擺,露出自己的腹部,舒蒙昨天給他清理過的傷口貼著紗布,看不到裏麵的模樣了。“舒蒙哥讓你今天有空去換藥。”餘非在旁邊捧著刷牙杯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