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讓替死的人被抓後,這個原始賬號我爸掌握的份額完全消除,他再也不碰這所謂的論壇幣計劃,但我爸媽但沒想到,黑溪警方和白津警方居然會在地域上有分歧,生生拖了兩天。於是我爸不光起了疑心,還覺得不想讓出賬戶了。”秦雯說。陳青炳在對麵笑了笑:“是天意吧,如果真的當日報警,我們還沒起這殺心。”“劉望和王家俊給我們鋪了路,我以為隻是做個順水人情。”劉習說,“但是你父親不想讓出賬戶之後,我就覺得很生氣,於是我讓替死鬼給你們家一把火燒了。”劉習說這話時,那陰氣逼人的感覺又再次重現。他帶著一臉冷意轉眼看向自己的好友陳青炳:“我隻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把他們倆放了。如果當年你沒有放,我們今天還會和她對坐在這裏麽。”“隻要你做了,我化成鬼也不會放過你。”秦雯說,“可惜秦客他看不見了,看不見你死的慘狀了。”餘非低聲道:“所以,劉望買通替死鬼,王家俊幫助執行殺人計劃,而因為計劃有變,最後你們二人合力放火,陳青炳動了惻隱之心,放了他們兄妹二人出逃。這津溪別墅的案件,你們等同於一人一刀,把他們生生捅下了地獄……”魏秋歲也不發一言,隻是手抵著下巴,手肘撐著膝蓋,雙頰緊咬,發出細微的顫動。拚圖的最後一塊合上,露出了真相的樣子。餘非渾身發冷,看著眼前的幾個惡魔,在光打入房間的瞬間,露出各自猙獰又悲愴的模樣。所有塵埃落定,秦客死前那雙目通紅的模樣和濺滿自己周身的血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但他再也聽不見,也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了。秦雯靠著椅背,似乎想起什麽似得,開始默默無聲地流淚。“賬戶是怎麽回事。”魏秋歲問。“我們在構建的這個論壇,起初的創立者很多已經不在了。我們作為投資人,一直想做屬於自己的虛擬貨幣體係,方便走私fan/毒和洗錢。”劉習說,“當然,著論壇背後可不止我們一家,所有網絡背後的利益關係龐大無比,但歸根結底,這個原始賬戶就還是我們三人在操作。我、陳青炳、王家俊,每隔三個月交換一次外置移動密碼器,就是怕之後賬戶出什麽意外。”他歎了口氣,“今天本來是交換的日子。”魏秋歲點點頭:“津溪別墅的機器……?”“我們叫它‘礦機’,用於收集原始論壇幣。”劉習說,“搬入津溪別墅純粹隻是一種宣泄,如果老秦回來看看,就能看見我們哥幾個把這論壇弄得不錯。”秦雯滿臉淚痕,又狠狠地瞪著他,劉習對她笑笑:“雯雯,沒必要,你爸你媽,還有你剛死的弟弟,他們真的愛你,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折磨著你過後半輩子嗎?……哈哈哈哈……”魏秋歲打斷了劉習的話:“行了,其他的話回局裏說!”幾個警察進來,把他們的手銬銬著準備帶走。餘非給魏秋歲拿了外套,又穿上了自己的外套,把兜裏摸了一遍,忽然摸到了那個很小的內置耳機。他帶上,裏麵一陣嘶啦聲,餘非抬起手機看看,看見了王圖給自己的幾個電話。“怎麽了?”餘非回撥回去,邊回撥邊跟在這浩浩蕩蕩的嫌疑犯隊伍後麵走。“沒事兒,就是看那視頻,仔細著點又發現了點東西。”王圖說,“我把屏幕又換了個顏色通道,這回居然有停滯的大字。”“什麽玩意兒?”餘非莫名其妙,“寫了什麽?”“我發你微信了,你看一眼。”餘非低下頭打開微信,在微信上看見了一串撐滿屏幕的字,還是粉紅色的。上麵寫著4.6,happy birthday。“……”餘非眨眨眼,小跑到秦雯的身邊,“你生日是什麽時候?”“4月6號。”秦雯抬起眼看他。餘非倒退著走,邊走邊道:“那快到了啊,沒幾天了。”“嗯。”秦雯不知道他為什麽說起這個,疑惑地看著他。“有人給你提前準備了生日禮物。”餘非笑笑,把手機舉起來,秦雯看著上麵的數字和生日快樂的字母,有些呆愣:“……這是什麽?”餘非把手機收起來搖搖頭,又跑回了魏秋歲的旁邊。“她差一點什麽都有了,馮光義可真是給她準備了一份大生日禮。”餘非低聲跟魏秋歲道,“可是誰會想到在生日前,被她親手殺了呢。”魏秋歲抓著他的肩膀,因為人多,隻能往裏帶了帶,低聲道:“你生日也快到了。”餘非雙臉微紅,佯裝怒道:“我跟你說正事兒。”“我也在說正事。”魏秋歲沒什麽表情,“你的事都是正事。”服了。餘非不想理他,拚了老命把嘴角壓下去,快步走到了車前。……三周後,王家俊在出境的途中被捕。津溪企業家f4,或者說f5,就這麽全部落入了法網。論壇因為原始賬號終於得見天日,於是被迫封閉。當時許多在老居民區內的黑客組織被清掃,白津警方和黑溪警方聯手,在這暗網買凶和非法貨幣案中,犯罪嫌疑人逐一露出水麵,但這張網非一日結成,背後所有的利益關係一經過拉扯,就再也停不下來。隻要不放棄,真凶終將伏法。……夏天的時候,白津第一監獄外。馮愷從監獄中出來還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袖,他胡子剃得幹幹淨淨,雙鬢卻有些冒出細微的白發。餘非站在馬路對麵抽煙,看見他對著他招了招手。“我怎麽覺得你胖了。”餘非伸手一摟馮愷的肩膀緊了緊。“你才胖了呢。”馮愷罵道,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現在是餘警官,不是餘老師了,讓我看看神氣了點兒沒?”“你看呢?”餘非對他吹了個口哨。“神氣個屁。”馮愷笑罵了一聲。“之後有什麽打算?”餘非問,“要不要我托人給你找份工作?”“不了,回老家,做做工什麽的。”馮愷道,“我不會在待這裏了。”“嗯。”餘非把手中煙滅了,“走之前,去看看劉友霖吧。”和馮愷吃了個飯,喝了會酒,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那麽多,三言兩語也說不完,卻好似有很多話要說個夠。出門都已經快十二點,餘非送馮愷上了車,就看見站在路口等他的車。魏秋歲靠在車頭點煙,雙腳修長舒展地搭著,身姿挺拔,他半闔著眼,微微偏頭,火光明滅之後,才抬眼看向前方。餘非也正大大方方看著他,笑著向他慢慢走過來。還沒走進幾步,魏秋歲已經伸出一隻手,連人一起攬進懷裏。餘非撲在他身上,嗅著他頸脖的氣味,蹭了蹭。“喝了多少。”魏秋歲揉著他的頭發。“沒多少,一聊忘記時間了。”餘非趴著沒動。魏秋歲像撫摸小貓後頸一般安撫著他的脖子,餘非輕聲道:“明天和馮愷一起去劉友霖楊峰他們的墓園看看,你陪我吧。”“好。”魏秋歲應聲。“耽誤事兒嗎?”“不耽誤。”魏秋歲垂頭親親他,又把他人從懷裏撈起來,“想什麽呢?有心事?”餘非翻身靠到車門上,手裏挑了根煙,就著魏秋歲嘴上的點了,眯著眼抽了一口,看著前方燈火闌珊都變得霧氣朦朧:“下月被派了任務,又要分開了。”魏秋歲一聽“分開”這兩個字,既心疼,又頭疼。他慌忙問:“去多久?”“一周。”餘非說。“那不長。”魏秋歲鬆了口氣。“可你下下周要出差!”餘非跺腳。魏秋歲忘了這茬,這麽一來二去,兩個人要分開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