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媽提過,我就記了下來。”魏秋歲看著他,“我知道我們工作危險,也不可能有什麽後代……如果有一天我……”“……你什麽你。”餘非瞪了他一眼,“閉上烏鴉嘴。”“如果。”魏秋歲伸手握住他的手,“我是說如果。到時候我受傷了,病了,你能名正言順坐在我的床邊,給我的手術簽字。”魏秋歲把他的手背湊到自己的唇邊,輕輕親吻了一下:“如果我死了,你能以我的愛人名義出席。”餘非的手有點抖:“……誰允許你死我前麵的。”魏秋歲把戒指套入他手指上,不大不小正好。他捏著另一個遞到餘非的手上,餘非也拉著他的手,給他戴上。他們合掌,然後雙指交叉握住,餘非感覺魏秋歲的手掌溫暖地包裹著他。他傾身上前,吻住了他的嘴唇。“我發現你真的變囉嗦了。”餘非親吻完畢,往後退了一些,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花了這麽一長串的詞兒想表達的不就是……向我求婚嗎?”“那你答應嗎?”魏秋歲問。“答應。”餘非抱住魏秋歲的脖子,“答應答應答應……我太他媽愛你了!啊嘶……”魏秋歲低眼看:“碰到腳了?”“沒事兒沒事兒。”餘非搖頭咬著嘴唇,想了想,撅起來,“哎呀疼,要哥哥親親才能好。”魏秋歲無奈笑笑,又摟著他的肩膀,微微施力,把他推倒了沙發背上。而且完全沒有壓到了他的腳,餘非微微揚起頭,相當主動地用另一隻腳,把人勾得拉近了些。他不知道,以後他和魏秋歲到底誰先死。但他知道,二十七歲的餘非和以後的日子,魏秋歲會一直存在。……“你就是個傻子。”餘媽站在一邊翻著病曆卡,一邊看著被魏秋歲攙著一蹦一跳的餘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六十天是單腳跳的,另一個腳的肌肉挺發達的吧。”她說完,還對著魏秋歲笑道:“小魏啊,這傻子真是麻煩你了。”“不麻煩。”魏秋歲搖搖頭。餘媽微微撇了撇眼,咳嗽了一聲:“幾天不見,怎麽手上還多了點東西。”“……”魏秋歲有點不自在,餘非倒是很大方,伸出一隻手在他媽眼前晃了晃:“怎麽樣媽,羨慕嗎,羨慕讓我爸買!”餘媽氣得用手拍他肩:“小王八蛋你找死啊!!”“哎喲疼。”餘非躲了一下。“疼個屁疼……你肩膀也受傷啊!”餘媽笑著拍了他一把肩膀,“好了,看你那麽慘,晚上也別回去吃飯了,生日快樂寶貝兒。要天天開心。”餘媽揉了一把他的頭發。餘媽知道他沒事兒之後,又叮囑了兩句,傍晚的時候就走了。“走路怎麽樣?”魏秋歲和餘非出了醫院,餘非動了動腳踝,還是覺得雖然有痛感,卻是他可以承受的疼痛。“我感覺可以走走。”餘非說著還試圖蹦兩下。“哎。”魏秋歲把他摁住,“別動。”魏秋歲帶著餘非開車,路過白津二中的時候,餘非看著窗外,魏秋歲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把車停在路邊:“要不要下去看看?”“嗯?”餘非愣了一下,“哦……我隻是在想,老馮快出來了……就……”“下去看看吧。”魏秋歲推開門。有學生在上體育課,三三兩兩地打著籃球,還有坐在操場邊的女孩兒。餘非和魏秋歲站在欄杆後看著。“之前在這裏看你上過體育課。”魏秋歲抬抬手。“之前是哪個之前啊。”餘非說。魏秋歲把手比了一寸長:“你還在上學的時候,我來看過你幾次,沒打擾你。你大概,這麽高。”“你才這麽高呢。”餘非不滿道,“後來呢?”“你當老師後也看過幾次。”魏秋歲把手延長了一些,“那時候很久不見,你長高了點。”餘非反身靠在欄杆上,笑道:“魏叔叔,總有種你看著我長大的感覺。”“差不多吧。”魏秋歲挑了下眉毛,灰色的眸子裏像裝了一整個世界,“我就是從這個角度看著你一點點長大的。”四季更迭,欄杆之上有一棵春日繁花盛開,冬日鋪雪滿枝的樹。魏秋歲恍然覺得回到了很多年前,餘非穿著學生的冬日校服,縮著脖子,一個漂亮的跳躍投籃,籃球跳躍了兩下入筐,爆發出一陣歡呼的聲音。少年餘非的眼神穿過人群,像一個電影的長鏡,和他交織在一起。他再回眼,餘非就站在他的身邊。還是一如往日的明朗帥氣,還有點可愛。他忍不住伸手在餘非頭上揉了一把,輕輕滑到了他的脖子捏了捏。餘非“嗯”地一聲轉頭:“怎麽了?”“沒什麽。”魏秋歲柔聲道,“想你永遠別長大。”餘非大笑了一聲,手拉住他的手,他們十指交織在一起,緊緊地握住,再握住。……魏秋歲求婚之後,一直苦於沒有時間和餘非去國外登記。但日子越長,這種想和對方結婚的儀式感一直在彼此的心裏埋著。白津的海邊有一處舊時留下的教堂,穹頂被一些藝術家重新改造成了星空的樣子。魏秋歲偶爾得知,去看過一次,抬眼的時候,紺青色的天色混著金色的星辰,美不勝收。他忽然想和餘非在這裏,找一個見證人,見證他們彼此一輩子的誓言。於是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