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些的時候,郝晉陽在那兒拚命地眨眼睛,他與小宓一起吃的飯,卻隻聽出了第一層的意思。“和受害人走得近的一共有五個人,其中三個是她的室友,何菁、楊瑩和王小琪;一個是她的男朋友,林海;他們都是同一個班級的。此外還有一個是三班的學生,叫周豔,和李倩倩要好,經常與她一起吃飯。”小宓胸有成竹地分析著:“俗話說的好,病從口入,李倩倩一定是吃了什麽不好的東西才會中毒,要是食堂或飯店被人投毒,不會隻有她一個中毒吧…所以能給她下毒的,多半就在這幾個人裏麵了。然而我們足夠聰明,所有可能被下了毒的東西,已經都在這兒了。”她展開雙臂,向大家展示著他們扛回來的諸多東西:“這桶水是一周前換上去的,那時李倩倩還沒住院,飲水機也幾個月沒洗過了,裏麵黑乎乎的…還有這些牙刷,臉盆,茶杯,唇膏…這瓶蜂蜜柚子茶是她喝了一半的,裏麵說不定有毒哦!”“辛苦了。”程斌的聲音很是敷衍:“你們有下一步的計劃了嗎?”郝晉陽終於逮到一個說話的機會:“我們是這樣想的,最有可能下毒的是李倩倩的三個室友,畢竟起居都在一起,苦大仇深,也方便下毒。今天與她們聊過,覺得她們對李倩倩確實有敵意,和輔導員關係也不好,所以我們要對她們的行蹤做密切關注。這些證物的話,一會兒我們會搬去鑒證科做檢測,要是確認裏麵有毒的話,就可以把小姑娘叫進局子裏問話了,她們都是沒走上社會的小孩,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全招了。”他這麽說,是因為俞任傑曾經輕輕鬆鬆地把餅幹下毒案的犯人勸去自首過。程斌將視線轉向小宓:“你也這麽想嗎?”“是的!”小宓昂著頭,像隻等待主人表揚的小狗:“這是我們在路上一起商量的,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想出來的。”但程斌沒有一點兒讚許她的意思,反而對俞仁傑勾了勾手指:“聽到了吧?這個案子還是交給你了。”小宓不服氣,往程斌麵前一站,腳跺得飲水機裏發出巨大的咕咚的一聲:“為什麽呀,我們哪裏做得不對了?隻要把下毒的東西查出來了,案子很快就能破了吧!”“你能確定你們背回來的東西裏能查出來嗎?”程斌嗤笑道:“別忘了,你們麵對的是成年人,還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腦子隻會比你們聰明,不會比你們笨!就算被下了毒的東西原本就在寢室,人家會乖乖等著你們來化驗嗎?還有你們扛回來的飲水機,要是真的有毒的話,她們還能喝到現在?你們在寢室裏坐這麽久,沒有喝過一口水嗎?”小宓和郝晉陽確實在寢室裏喝了好幾杯水,全部來自身後的那台飲水機,此時小宓羞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差點就要哭了出來。俞仁傑咳了一聲道:“新人沒經驗,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我剛做這行的時候,比他們還蠢呢!”不小心說出了個“蠢”字,俞仁傑捂住了嘴巴:“我的意思是…不是說你們蠢…”“他們是真的蠢,但你說得對,”程斌出乎意料地肯定了他的說法:“每個人都有一個成長的過程,確實是我太心急了。這樣,俞仁傑,你把這個案子的思路和他們說說。”俞仁傑有些不習慣程斌的溫和,愣了會兒,他說:“我覺得可以從的來源入手。”金屬含有劇毒,對人的致死量僅為12mg/kg,常見於鹽之中。我國對及其相關化合物的用途及用量都有嚴格管控,能生產與能使用的公司並不多,且必須完成相關認證後才可進行交易,所有交易都被記錄在案。換而言之,法律是嚴禁及其化合物對私人銷售的。根據記錄,本市在工作中需要使用和鹽的單位共有二十多家,即隻有這些公司具有購買產品的資質要調查出在特定時間段內購買過鹽的單位是相當容易的。與其花時間猜測被用在了哪裏,不如著手調查是從哪裏來的,證物與現場可以被破壞,但的購買記錄卻不會消失。“如果是下毒,多半用的是鹽,化學實驗室你們去看過了嗎?”將王叔叔送回了他的位置後,俞任傑繼續問道。郝晉陽和小宓同時搖起了頭,自打發現受害人不是化學係的,他們就將化學兩字拋在了腦後,忘了複旦投毒案與朱令案的嫌疑人不是化學係的,就是醫學係的,都有紮實的專業背景。“本市少數可以購買鹽的公司裏包括了幾大高校,在學校裏中毒,懷疑對象又是學生的時候,鹽來自化學實驗室的可能性極大。”俞任傑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所以還是要去實驗室裏看看,看看他們有沒有鹽。如果有,是怎麽保存的,哪些人可以接觸到它,每次的使用量有記錄嗎?這時候再像你們說的那樣,鎖定嫌疑人,密切關注,看哪裏有作案的漏洞可以攻破,以及嫌疑人留下了哪些證據。對了,李倩倩的情況怎麽樣了?”“還沒去看她。”兩人又是一起搖頭。“今天來不及,那就明天去,受害人的證詞也很重要。”兩人這才發現,查慣了殺人案,他們連本次的受害人還活著都沒意識到。程斌環著胳膊靠在牆邊,掃視著兩名紅著臉的小年輕:“你們俞師兄說的話,都聽懂了嗎?”“聽懂了。”小宓用胳膊肘推了推郝晉陽,郝晉陽方才想起了獻餅之事。他將已經掛在臉盆上的塑料袋拎了起來,雙手遞給俞任傑:“師兄,這是我們專程給你買的雞蛋灌餅,可好吃了!”俞任傑歪著頭觀察那枚經曆風霜後變得黏黏糊糊的蛋餅,用手指頭戳了戳它:“這就是x大的灌餅?”灌餅剛出爐時又香又脆,變成現在這樣也是始料未及,郝晉陽僵著嘴角道:“是…是的,它就是冷掉了。”誰知俞任傑一點兒沒嫌棄,他接過那隻塑料袋,將腦袋探進去深深吸了口氣,完了和吸了白|粉似的有些陶醉地道:“晚飯我就吃它了!”不料他的腦袋剛離開袋子,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從上方將袋子給抓走了,上頭傳來程斌近乎命令般的聲音:“晚上不準吃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話音剛落,俞任傑和程斌之間便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雞蛋灌餅搶奪戰。程斌左躲右閃,俞任傑左右夾擊,灌餅在兩人之間不停地飛馳晃蕩,碰撞敲擊。過了不多久,俞任傑的腦門就被袋子撞了好幾下,印上了一片油光,程斌的白襯衫跟著沾上了好幾塊油漬…狀況慘烈,兩敗俱傷。一來二去兩人地脾氣都上來了,俞任傑開始踩程斌的皮鞋,程斌心疼不已,隻好一低頭,將蛋餅塞進了嘴裏,胡亂咬了幾口後,整塊餅都被他吞了下去,連一塊皮都沒給俞任傑剩下。望著程斌鼓起的腮幫子和俞任傑絕望的大白眼,小宓輕輕推了郝晉陽一把:“我就說吧,連個餅都要搶走,隊長太欺負人了!”“排了這麽久的隊,師兄一口都沒吃到,真是太可憐了。”郝晉陽跟著點了點頭。第52章 高校投毒案(4)當塑料袋裏隻剩下一片油漬時,俞仁傑終於死了心,氣鼓鼓地回到他的座位上。程斌將那隻空了的袋子扔到他腳邊的垃圾桶裏,又抽了一張他的紙巾擦嘴,跟著嘖了一聲:“真難吃。”不料俞仁傑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程斌莫名感到委屈。他不懂被他硬塞下肚子的垃圾食品是網紅蛋餅,十分不好買到。郝晉陽與小宓也不知道晚上回去後,程斌燒了三菜一湯來補償俞任傑,之後蛋餅就被俞任傑拋在腦後了。他們更沒想到的是,那天校領導硬塞給他們的一套大學紀念幣,一金一銀的,是真的金和真的銀。第二天進警局時,王海利抱著他們隨手扔在桌上的紀念幣禮盒各種撫摸,不停地叫他們把禮盒送給自己時,他們才去網上查了,發現這盒紀念碑價值八千八百八十八,是用純金和純銀打造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