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門暗器,你從哪裏拿到的?”蕭停雲轉過頭去,將刀壓在了掌櫃的脖子上,眼神冷酷,低沉地問,“莫非,唐門也是天道盟中七大家之一?”


    同伴已經橫死,然而那個掌櫃的卻眼也不眨一下,冷然不動。他隻是直直地看著趙冰潔,眼裏露出憤怒和不可思議的光芒,似乎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狀況——是的,這個女人明明是自己人,卻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候反戈一擊!


    那個掌櫃的剛剛扣住了算盤,還不等發動機關便被製住,若不是被扣住了腕脈要穴,半身癱瘓無法用力,他便要咬舌自盡。蕭停雲挑開他的外衫檢查,看到了內襯裏麵不顯眼的地方有一個金色的紋章 ,眉梢忽地跳了一跳。


    “不,你們不是天道盟的人!是風雨的金衣殺手?”他的聲音冰冷,“原來的那位掌櫃和店小二呢?是被你們殺了?誰雇的你們?”


    掌櫃的哼了一聲,一句話也不答,隻是暗自用力,想把手裏的算盤握起來。


    他的手指略微一動,蕭停雲便立刻發現,低喝一聲,出手如電,哢嚓兩聲拗斷了他左右手臂的關節。趙冰潔衝過來,小心地將他手裏握著的算盤拿下來,平穩地放到桌上——每一顆算盤珠子裏都填滿了火藥,做成了霹靂子。隻要往地上一扔便會迅速爆炸。


    這樣重重設伏。大概他們早就安排好了,就算聽雪樓主僥幸可以逃脫道上的伏擊,來到酒館裏,也要將他和所有人的性命一並取去吧?


    看這些火藥的分量,一旦爆炸,隻怕方圓十丈之內無人可以幸存。


    ——今天這個殺局,竟然是抱了同歸於盡的決心!


    看到最後的砝碼也已經被識破,那個掌櫃雖然刀刃壓喉,卻毫無畏懼,冷然道:“要殺就殺,囉唆什麽!別以為從我嘴裏能問出什麽!”


    “我自然是不抱這種期望的。”蕭停雲放下火藥,微歎了一聲,“風雨中的金衣殺手,一擊千金,不中必死——自從秋護玉創建後,風雨能立足黑道數十年而不倒,組織裏的當然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他的稱許令對方眼裏的寒芒略微一緩,冷哼了一聲。


    “今天的伏擊,除了你們兩個,應該還有別人吧?”蕭停雲低聲,“風雨殺人,從來一環扣一環,絕無隻兩波行刺未成便結束的事兒。隻要你告訴我,後麵還有哪些人埋伏在哪裏,我就會放你走。”


    那個掌櫃的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絲毫不動。


    “沒有時間和你們再耗下去了。阿微就要返回了,我必須在她回來之前把這裏的爛攤子收拾完。”蕭停雲皺了皺眉頭,手腕往裏一壓,瞬間割斷了對方的咽喉,“沒關係,殺了你,我一個一個解決後麵的就是!”


    “啊!”就在被殺的那一刻,那個殺手拚盡了全身的力氣,衝開了左右手被封的穴道,忽然朝著蕭停雲撞了過來。刀鋒刺穿了他的咽喉,一蓬血飛濺而出,阻擋了蕭停雲的視線。就在那一刻,他聽到趙冰潔在身後呼叫:“小心!”


    他隻聽到背後一聲呼嘯,有什麽東西疾馳而來。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趙冰潔飛身撲過,一把將他撞開,身體前探,一刀擦著自己的鼻尖反掠而上。隻聽“叮”的一聲響,一枚一寸長、藍瑩瑩的小針被朝露之刀截斷!


    斷了的飛針繼續飛出,轉折了方向,噗的一聲釘穿了蕭停雲的衣角。就在一瞬間,白衣迅速泛黃,赫然蝕出了一個洞!


    蕭停雲吃了一驚,迅速揮刀將衣角一刀斬斷,抬頭看去,趙冰潔已經飛掠到了窗下,一手扣住了一個枯瘦的老人。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家小酒館廚房的灶台下,居然還有一個暗門。


    “咦,是九公?你…你居然還活著?”趙冰潔看著那個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不由得微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在上次江城梅家的滅門行動裏一起被殺了呢…看來在蘇姑娘的血薇劍下,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


    九公看著眼明手快製住自己的女子,眼裏也滿是震驚之色:“你…你不是梅景浩手下那個家臣的…叫什麽來著…趙九?對,趙九。”他喃喃,竭力回憶,“你不是趙九的那個瞎眼的女兒嗎?你…你為什麽要救蕭停雲?!”


    朝露之刀微微顫了一下,在老人皮膚皺褶的脖子上擦出一道血痕。趙冰潔咬著牙,微微點了點頭:“我父親名叫趙履,排行第九。你給我記好了。”


    “哪裏記得住那麽多。”九公嘀咕了一聲,目眥欲裂地看著趙冰潔,呸了一聲,“賤人!你明明是我們安插的人,居然在這時候背信棄義?天打雷劈的叛徒!”


    趙冰潔微微笑了一笑:“笑話——誰說我是你們的人?”


    “賤人!你還想抵賴?”九公厲聲,怒斥著叛徒,“你們趙氏世代都是梅家的家臣,你爺爺、你爹、你娘,都是梅家的人!當初你爹你娘拚了性命才把你送到聽雪樓去臥底,你今天這般負恩反噬,難道不怕天打五雷轟?”


    他下麵的話沒有說出去。因為刀鋒一緊,逼得他無法說話。


    “負恩反噬?”趙冰潔微微冷笑,不屑一顧,“笑話!我父母願意為連他們名字都記不住的‘主公’死心塌地地賣命,那是他們的選擇——可憑什麽要我一生下來就要繼續做梅家的奴才?梅家於我,何恩之有?”


    “你…”九公額頭青筋凸起,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給我聽好了,九公!”趙冰潔站在窗前,手裏握著刀,一貫平靜的語氣也變得說不出的狠厲,“我才不是梅家的奴才!梅家,是我的仇人——殺父殺母的仇人!我恨死了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如今還是一個父母雙全、待嫁閨中的好人家的女兒,才不會變成如今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語音裏已然有了哽咽,雙眸裏竟然仿佛烈火在燃燒,回過手用刀柄擊在老人的頭上,重重將他擊倒在地!


    九公呻吟著跌倒,口鼻裏有鮮血急湧。


    從進入這間酒館之後,蕭停雲的眼神就落在了趙冰潔身上,警覺地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眼神凝重,殺氣並不曾放鬆半分。


    這個女人實在是敵我難分,不到最後一刻,他都無法完全信任她。


    然而,聽到這句話,蕭停雲的臉色變了,從胸臆裏吐出了一聲歎息——這麽多年來,他居然還是第一次從冰潔波瀾不驚的眼裏看到了這樣的悲憤之意。


    這種深藏隱忍的憤怒和仇恨,已經在她心底燃燒了十幾年吧。


    “當時,天道盟成立,以梅家為首的七個武林大豪定下了這個計劃,把我送去臥底。”趙冰潔將九公擊倒在地,封了他背上的大穴,冷冷地俯視著他,“你們挑中我當臥底,除了因為我父母都是梅家的死士之外,也因為我不但為人機靈,而且身體虛弱沒有習過武——這樣,聽雪樓就不大會懷疑一個不會武功的孤兒,而我因為無力自保,也就隻能死心塌地地為你們效忠。是也不是?”


    她握著朝露之刀,忽然間大笑起來:“笑話!你們殺了我父母,毀了我的家,在我身上下了毒,把我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居然還妄想我會為你們赴湯蹈火?!”


    “你這個賤人!不知報恩,反而噬主!”九公無法反駁,隻能咬牙怒罵,“背叛了梅家和天道盟,你以為你還能活下去?”


    “我當然知道自己不能活。”趙冰潔收斂了笑聲,平靜地道,“把我送到聽雪樓的時候,你們就給我下了毒——每一年,我都需要從天道盟拿一次解藥,否則就會生不如死。而那種解藥在緩解的同時,也會令毒在我身體裏進一步加深。你們就是靠這個來綁住我,使我俯首帖耳不敢背叛,對嗎?”


    那一刻,猶如一道電光掠過心頭,將他心中剩下的疑問全部昭然照亮。


    “冰潔!”蕭停雲失聲道,“原來是這樣。你…你為什麽從來不說?”


    “我不知道該對誰說。我不是一個喜歡向人示弱求助的人。”她回頭看著他,淡淡地笑,空洞的眼裏流露出一種深沉的悲哀,“南樓主和秦夫人對我真的很好…事實上,就連我的親生父母,也不曾待我有這樣的情分。我不想做對不起聽雪樓的事。可是…”


    她停頓了一下,眼裏有潸然的淚光,似是回憶起了極其痛苦的事。


    “你知道嗎?我還是出賣了聽雪樓的情報。”趙冰潔苦笑,“在最初那幾年裏,我嚐試了很多次,不想像狗一樣地靠著出賣別人去乞求他們的解藥——可那種毒發作的時候實在是太痛苦。我…”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齒縫裏有輕微的抽氣聲,仿佛還在回憶那種跗骨之蛆般的可怕痛苦,許久才又低聲道:“每一次…我最終還是熬不過,不得不屈服——在被送到這裏的前三年,我靠著出賣聽雪樓的機密情報,來向他們換取解藥。


    “但,每一次活下來,我心裏都比死了更痛苦。”


    蕭停雲沒有說話,定定看著她,眼神複雜。


    這個女子,原來是他一直所不了解的——她是一個夜夜帶刀同眠的女子。這些年來他和她靠得那麽近,耳鬢廝磨,朝夕相對,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她身上那種清涼寧靜的美麗,和美麗下隱藏的刀鋒般的危險。


    她是誰?是怎樣的女人?她心裏到底藏著怎樣的愛與恨?


    聽雪樓的女總管在這座空空的客棧裏,訴說著前半生的痛苦和掙紮,聲音卻是平靜的:“雖然如此,但我的忍耐力也越來越強:一開始隻能熬半個月,到了後來,我在毒發的時候已經能咬牙熬幾個月不服解藥——再後來,雖然我還是一年一度地給你們送情報換取解藥,但事實上,我已經不再需要服用那個藥了。那一年,正好是公子接任聽雪樓主的時候。”


    說到這裏,她停了一停,看向蕭停雲,而他也正在看著她。


    “哈哈哈!”她忽然間笑了起來,聲音裏帶著報複的快意,“九公,你明白了嗎?從十年前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服過一次你們的解藥了…我拚著瞎了一雙眼,也要掙脫你們的控製!”


    “不可能!”那個枯瘦的老者震驚地望著麵前蒼白瘦弱的女子,嘴唇哆嗦著,喃喃,“‘吸髓’的毒,不服解藥的話,就算你是鐵打的人,也不可能忍下來!”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你們太小看我了。”趙冰潔冷笑,忽然站起來,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外袍——她隻穿著小衣,露出的身形蒼白消瘦,有觸目驚心的累累傷痕。


    “看到了嗎?這上麵每一處,都是我自己用針紮出來的!”她冷笑,手裏握著朝露之刀,指著自己的雙臂,“我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用過多少藥,紮過多少針!到最後,終於找到了一些可以緩解的方法,毒發也不至於生不如死。”


    九公看著這個纖弱的女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是的,我咬牙忍下來了!所以,從那時候起,我送給你們的情報,也全部都變成了假的!哈哈哈…”趙冰潔站在血泊裏,冷笑,“你們還以為我是被你們捏在手心的傀儡?笑話!我不是我父母那種愚忠的奴才,我不會放過你們這些操縱我人生的人!”


    她穿好衣服,回頭看著他,眼神森冷如鬼,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話,如同詛咒:“當初那定下這個計劃的七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什麽?”九公不可思議地喃喃,“這些年來,難道都是你在暗中…”


    “不錯。”趙冰潔蒼白的臉上流露出可怕的表情,詭異地一笑,往前走了一步,低頭看著他,“這十年裏,我使出了諸般手段,讓名單上的七個人一個個都先後出了‘意外’——我做得很謹慎,讓幾件事發生在先後十年之中,或是意外,或是借刀,相互之間毫無關聯,所以竟也被我勉強掩了過去,沒引起你們懷疑。


    “直到把梅景浩也弄死了,天道盟土崩瓦解,我才鬆了口氣!但我還是不敢徹底放心,因為梅家是天道盟的核心,家族內還有人知道我的底細,隻要還有一個活口,就難保我的秘密不被人發現。


    “所以,我必須要設這一個局把你們這些餘孽都引出來,徹底鏟除!


    “但是,即便咬牙苦熬了下來,因為那個慢性毒藥,我眼睛的視覺還是一天天地轉弱。”她蒼白纖細的手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痛苦,“我強行壓著毒,不讓它發作,然而毒性反攻入腦,我真的就漸漸看不見了。”


    “賤人,活該!”九公冷笑起來,咬牙詛咒,“你不得好死!”


    “是嗎?”趙冰潔冷笑,死死地盯著他,厲聲道,“就算我不得好死,但閉眼之前,我至少看到了你們的下場!”


    她的聲音尖利而殘忍,帶著某種快慰,鋒利得仿佛要切開人的心肺。一語之後,酒館裏忽然間就寂靜下來,隻有充滿了血腥味的風在吹拂。


    “我隻是沒想到,梅景浩死了後,天道盟居然還有新的首領在。那一天晚上,來找我的那個人竟然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以此要挾我協助他顛覆聽雪樓。”趙冰潔站在窗口的日光之中,身影單薄如紙,撫摩著袖中的朝露,“說吧,九公——梅景浩死了後,你們聽命於誰?天道盟剩下的那些殘黨,又聚集在何方?”


    “你也配知道?”九公用蒼老的雙眼看著這個女人,冷笑,“別以為你已經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尊主還在那裏看著你呢!你們連他的衣角都碰不著!蠢材!”


    趙冰潔眉梢一挑,終於露出了一絲怒意和迷惑。


    是的,那個神秘的“尊主”,無疑是如今天道盟背後真正的主宰者。那個人是如此可怕,幻影一般來去無蹤,他要殺死自己原本也是如同反手般容易,可是為何他竟然真的給了自己解藥,治好了她的眼睛?


    “那個尊主到底是誰?”她往前一步,抽出了刀,厲聲道,“不說的話,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剮下來!”


    “他?”九公笑了一聲,“他,就是來終結聽雪樓的人!”


    話音未落,他身子忽然往前一傾!


    蕭停雲一直聚精會神地在聽他們的對話,然而此刻反應也是驚人迅速,對方身形一動,他立刻掠過去,一掌擊在了他後頸上。九公一口血噴出來,牙齒頓時斷了好幾顆,咬住舌尖的下頜頓時鬆脫。


    “不用徒勞掙紮了。”蕭停雲冷冷地扣住他的咽喉,看著這個老人,“我一向不喜歡折磨硬漢子,更不喜歡折磨老人,所以希望你也不要逼我動手——快回答!”


    然而,九公緊閉嘴唇,冷冷哼了一聲,竟然是毫不動容。


    “不說也沒關係。”蕭停雲唇邊露出一絲刻薄的冷笑,“帶回樓裏去慢慢問,隻要你還有一口氣,我自然有幾十種方法令你開口。”


    他的聲音冰冷得怕人,然而臉上卻還是帶著那種溫文貴公子的微笑,說話之間,手指連點對方八處大穴,封鎖了一切可以活動的關節,然後將老人放到了一邊的椅子上,等著交給外麵的下屬帶回樓中審問。


    等一切都安定後,他鬆了口氣,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這句謝,他說得緩慢而凝重,仿佛穿過了十幾年的時光。


    “何必謝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趙冰潔臉色蒼白地望著他,笑了一笑,神色複雜,“方才情況危急,在那種時候,你相信了我說的每一句話,毫不猶豫地和我合力協作,製住了所有敵人——如果不是有了這份決斷和信任,我又如何救得了你?”


    蕭停雲歎了口氣,伸過手緊緊握住:“我當然相信你,冰潔。”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死,想要聽雪樓滅,那麽從一開始,你便會慫恿我親赴苗疆。”他苦笑,“因為這樣一來,聽雪樓的實權就落入你手裏了,到時候你想做什麽都很方便。”


    “哦?”她微微一笑,卻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也可能是我為了避免你猜疑,故意不說,轉而支開聽雪樓四護法,以便於留下來對付勢單力薄的你。難道不是嗎?”


    “這種想法,我也不是沒有過…而且一度我是信以為真的。”蕭停雲頷首,沒有否認,卻搖了搖頭,“不過在剛才道上猝然遇到伏擊時,我就已經徹底否定了這個猜測。”


    他喃喃,望著門外停放的嶄新的馬車:“今日離開總樓時,我故意坐上了你乘坐的那駕馬車——這是隨機的決定,絕不可能被任何人預先知曉——可為什麽所有襲擊是衝著你的馬車發動,而原本該我乘坐的那輛馬車卻平安到達了渡口?”


    趙冰潔沒有說話,嘴角微微動了動。


    “你傳了假消息給那些人,是不是?”他望著她蒼白的臉,歎息:“你已經做了準備,要替我引開所有刺殺者,哪怕自己以身相殉,對不對?”


    她的手在他手心裏微微一顫,仿佛想抽出來,卻被他捏緊。


    蕭停雲低聲:“當想明白這一層之後,我又怎能不信任你?——所以在你暗中提醒,要我小心店裏之人時,我當然沒有任何猶豫。”


    趙冰潔嘴角動了動,仿佛想說什麽,卻隻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你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呢,冰潔?”他喃喃歎息。


    “別管我是怎樣的人。”她笑了一笑,低聲,“這些年來,我隻是想和你一起守護聽雪樓而已——哪怕你一直以為自己與之並肩作戰的…是另一個人。”


    他心中大慟,嘴唇動了一動,終於還是無法按捺住內心激烈的情緒,抬起手,一把將她緊緊抱入了懷裏,低聲歎息:“冰潔!”


    在他們成年後,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擁抱她,她隻覺得極痛卻極歡喜。


    多年來心底隱藏的隔閡和猜忌,曾經如刺一樣橫亙在他們中間。而如今,終於一朝冰消雪釋。他終於伸出手擁抱了她,再不顧及是否會被那些暗刺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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