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回來的五條悟在通過夜娥正道和其他學生,了解到樂悅月已經在回程的路上。


    並沒有發生什麽屠村慘案,也沒有收到任何有關叛逃消息後,才終於放鬆了一直緊繃的神經。


    夜娥正道看著麵無表情的五條悟安撫道:“悟,這隻是個巧合,小月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事情也沒有隨著曾經的軌跡重複碾過。”


    五條悟不著調的翹起腿,姿態隨意的躺在沙發上,偏頭輕笑著:“哈...夜娥以為我在想什麽?”


    繃帶下的眼眸卻冷的仿佛冬日的冰霜,收斂了笑意的聲線裏倏然多了幾分冷冽


    “但看似巧合的事情,說不定是早有預謀哦~包括....從前的也是...”


    ...........


    待樂悅月抵達學校,已是寒月夜深之時。


    在車上複盤了許久的樂悅月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回到宿舍休息。


    而是決定學習那個名為太宰治的精神狀態,她要吊死在五條悟的辦公室門口,等第二天再嚇死他!


    找到合適的上吊繩,樂悅月一時有些自責自己沒有考慮周到,居然忘記買紅裙子與繡花鞋!


    懷著世事皆無法完美的遺憾心態來到了教師辦公樓。


    剛走到屬於五條悟的辦公室門口,她就敏銳的察覺到裏麵還有人。


    輕手輕腳的打開門,狗狗祟祟的探頭進。


    經典和室風格的辦公室,木質的地麵和圓弧的窗。


    幹淨的辦公桌麵散著亂七八糟的各種文件。


    柔和的月光透過窗,鋪灑在昏暗的室內。


    高大的白發男人仰躺在黑皮沙發上一動不動,手邊還有一遝厚厚文件資料。


    仔細觀察了一番,確定人是真的睡著後,樂悅月挑起邪惡的微笑。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如此好的機會,怎麽不替自己出出氣?


    樂悅月披散著長發,無聲的飄入辦公室,雙手緩慢地伸向男人的脖頸,準備施行犯罪。


    隨後她又微微頓住,收回手抵著下頜陷入沉思:‘隻是掐死那可太便宜他了!得先找點別的樂子。’


    眼珠子轉轉悠悠的準備就地取材,視線瞥到辦公桌上的筆筒,樂悅月眼睛一亮,挑挑選選了一支馬克筆。


    悄無聲息的走到五條悟身前,微微俯下身靠近,接下來就是展示她小學生的繪畫水平了!


    先是在綁著繃帶的雙眼出畫出智慧的貓咪眼睛,又在他臉頰兩旁各添上三道胡須。


    正想把他的鼻子也跟著塗黑時,手腕突然就被一隻大手抓住。


    五條悟抬手掀開繃帶的一角,露出一隻蒼藍的眼睛,朦朧的視線漸漸聚焦,剛好看到樂悅月手中的犯案工具。


    他嗬氣輕笑,初醒的聲線透著慵懶的沙啞,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疲憊。


    輕輕一拽,將妄想反抗逃脫的少女輕易的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寬大的手掌掐住還沒他巴掌大的臉,五條悟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審問著他那一點也不乖巧的學生。


    “不接電話?不回消息?所有人的信息都回複了,偏偏就不回複老師的?嗯?”


    樂悅月憤憤怒瞪,想要用手語辯駁,可她的手還被捏在對方的掌中,掙紮不過,張口就想咬。


    卻又在瞅見對方繃帶上的智慧小貓眼時,樂悅月實在是沒忍住,一不小心就噗嗤笑了出來,成功破壞了氣氛。


    五條悟有六眼,自然也知道樂悅月在他臉上畫了什麽。


    他眉心一抽,幹脆扯掉蒙著眼睛的繃帶。


    隨著繃帶的束縛被解開,原本高束的白發也全都柔軟的耷拉了下來,將古雕般的臉型輪廓柔和成俊朗的少年模樣。


    宛如天際延伸的蒼空之瞳也徹底展現了出來,與發色相同的純白眼睫在冰藍的蒼瞳上輕輕眨動。


    兩相結合,仿若潔白如銀雪山之巔上,映照著蒼藍天空的稀有寶石。


    樂悅月呆愣愣的盯著他的雙眼,粉嫩的紅唇不自覺的微微輕抿。


    這眼睛....看起來好像有點好吃哦。


    五條悟曲起中指,在愣神的樂悅月腦門上彈了一個腦崩兒。


    他得意的扯起笑容,臉頰兩旁的貓咪胡須不僅沒有影響他的美觀,反而還增添幾分調皮的味道


    “怎麽?被我的絕世美顏驚呆了嗎?”


    樂悅月不屑的別開頭,美而自知的她自戀的表示,沒有人能美過她!!


    玩笑結束,開始講正事的五條悟拿過桌邊的資料,念出一個又一個名字。


    “新田修、北井良子、川島香、高橋泰宏....,這些人的名字月醬聽起來一定很陌生吧?但他們都是你救下的普通人哦。”


    樂悅月懶散挑眉,而後瞪著無辜雙眼回複:‘嗯哼?有什麽問題嗎?’


    五條悟扶著樂悅月從仰倒的姿勢坐起身,改為圈困在懷中。


    他下頜抵上她的肩膀,拿過她手中的馬克筆,將手中的人物資料的照片攤開,再挨個打上叉。


    “新田修,跳樓自殺於被救後的第二天。北井良子,用刀將自己的皮活生生剝下來,哇~她是痛覺失靈了嗎?”


    “川島香死的就更難看,用燒開水把自己活活燙死....還有還有....剩下的每一個人都在被救不久後就死於非命。”


    “連死法也都是千奇百怪,卻沒有任何咒術的痕跡,月醬~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樂悅月麵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死亡名單,心中尤為不服氣的伸手指向其中兩個被劃掉的照片,替自己辯駁


    [誰說都死了!這倆不還活著嗎?!]


    這兩個是唯一在被救後沒有對她出言不遜,且還好好道謝的人。


    懂得感恩的人,樂悅月自然不會對其下手。她又不是殺人愉悅犯,喜歡見人就殺。


    五條悟抽出這一男一女的照片,手癢般捏了捏把自己憋成河豚的少女,口中話語卻帶著審訊的意味


    “啊,抱歉抱歉,不小心把幸存者混進去了,不過....月醬又是怎麽知道他們沒有死呢?”


    恍然明白自己中了他陷阱的樂悅月氣憤的拍開臉上的手,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


    隨後又及時調整好心態,毫無畏懼轉過身望進他的眼睛,雙手不緊不慢的比劃


    [老師是在懷疑我嗎?可是…老師你有證據嗎?平白無故的冤枉他人,可是會遭人譴責的。]


    在校長和其他老師眼裏,她是乖巧懂事的好學生。在同學們眼裏,她是友善真誠的好同期。


    在找到實錘的證據前,沒有人會相信這些事與她有關。


    況且這些人已經死去好幾天了,即便有痕跡,也早就消散了。


    六眼若是想要抓住她的把柄,也隻能等監獄裏的那群人死了以後立刻去收集證據。


    否則他有什麽資格來審判她?


    瞅著少女有恃無恐的得意樣兒,五條悟簡直都要被她氣笑了。


    他跟學生心連心,學生跟他動腦筋。


    這才多久不見,小姑娘都長成詛咒師的模樣了。


    隨手把手中的資料一扔,身形向後一靠,環抱著雙手道


    “霓虹國內年均超過一萬人離奇死亡或行蹤不明,其中大部分是咒靈所導致,而另一部分則是由詛咒師造成。”


    “月醬確實做的很好,沒有留下絲毫疑點,我也的確沒有找到任何與你相關的證據。”


    “這些人死時所產生的負麵情緒也都來自於他們本身,非常符合受咒靈影響的條件。”


    “若不是我為了查清此次的事件,特意了解了你這幾日的任務量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許我也不會聯想到你身上。”


    五條悟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給人帶去無形的壓力,三兩步,就將少女逼退到辦公桌前。


    “嘛,不管怎麽說,我這個做老師的也確實不太負責,對自己的學生不了解,不關心,管教不當,也算是我的過失吧。”


    他雙手撐在桌沿邊,居高臨下的將少女圍困在身前,碎散的白發下是嚴肅認真的神情。


    “但是小月,你必須要如實告訴我,到底是誰...教的你這樣報複他人?你又是為什麽...不願意說話?”


    被逼問的樂悅月紅唇緊抿,雙眸死死盯著五條悟的眼睛,抓著桌沿的手也在不自覺的施力下逐漸泛白。


    她的心理素質終究還是比不過從前。


    若是換成以前的‘她’,根本不會把話柄交到對方的手中,也不會被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牽著鼻子走。


    不願意回答的樂悅月想要故技重施的選擇逃避,伸出的雙手還未推過去,就被早有預料的抓住手腕。


    五條悟笑眯眯的提醒道:“同樣的招式在我這裏第二遍就不管用了哦。”


    手被控住了,樂悅月也立馬改變對策,當即就要狠狠踩向對方的腳。


    可五條悟卻先她一步,將她直接提到辦公桌上,為防止她再次落跑,甚至強行將自己介入在她的雙腿之間。


    按住負隅頑抗的少女,五條悟不免著些思維發散


    ‘一個小姑娘就這麽難對付了,傑到底是怎麽把那兩個雙胞胎拉扯大的?’


    他不著痕跡的呼出一口氣,放柔了語調繼續道


    “有些事不說出來的話,永遠得不到解決辦法,難道你想一輩子都不說話嗎?這樣的話被欺負了連告狀都做不到哦。”


    樂悅月或許沒有其他世界的記憶,但對於自己原本的世界經曆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腦海劃過熟悉的猩紅的片段,令本就微蹙的眉心愈發緊鎖。


    像是滾燙的開水被強行灌進了肺腑,混著滋啦的血泡蒸騰起的氣流,又被硬生生憋悶在胸腔。


    眼前冰藍如晶的蒼空之瞳,是純淨的,遼闊的,仿佛是世間所有的汙穢都無法將其沾染半分神明之眼。


    而在此對比下的她,則是腐爛的,肮髒的,仿若是浸泡在地獄裏的汙泥血沼中爬出來的深淵怪物。


    氳著血絲的蒸汽找不到出路,便從少女的眼眶升騰而起,樂悅月狼狽的別開眼,不再與之對視。


    似乎從中看懂了什麽的五條悟一時有些怔住,禁錮著她的手微微鬆開了力道讓抓住機會的樂悅月成功掙脫。


    再一次的將擋在身前的人猛的推開,宛如脫兔般迅速逃離了辦公室


    教育沒能如願進行下去,五條悟莫名有些頭疼的按住額角。


    還沒等他放鬆身心思考下一步該如何做時,落跑的小兔子居然又竄了回來。


    在五條悟詫異的神情中,樂悅月動作迅速的拿走被自己遺忘的上吊繩。


    然後在五條悟反應過來前,衝他做了的鬼臉,又飛快的再次逃離了辦公室。


    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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