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蠢!”奧斯科一路反複自怨自艾著。


    因一時的衝動,他就傷害了一位女士,而最重要的問題是,他對女人發動的第一場攻勢,就這樣荒唐的慘敗了。不用說,那位艾蓮娜女士將會徹底的討厭上自己,更會將自己歸類於壞蛋流氓的類別裏。


    奧斯科認為他必須對這件事加以補救,雖然他覺得和這位女士擦出愛情的火花已經不太可能了,但他不能就放任自己留在這位女士心中的定義是“心存邪念的下流痞子”,這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恥辱。


    但眼下他還沒合適的辦法,就隻能將之歸於未來的計劃。自怨自艾過後,他猛然醒悟了這樣一件事——他似乎失戀了。當他明白了這一點之後,不知為何,他就突然長歎了口氣,麵容也蠕動著,硬擠成一副憂鬱傷感的表情。


    他認為失戀了就得擺這樣的表情才最合適,可他根本沒深入想想,他究竟是否真的愛上了那位女士。所以,他的憂鬱也就僅在臉上,還強迫的往心裏也塞點傷感的情緒。


    他就這樣一路長噓短歎著,等回到掘墓人街住所的時候,那張臉因長時間擺一種表情,已經有點僵了,不得不一邊活動著,一邊上了樓。所以,當庇卡底人跟班聞聲打開門的時候,恰恰看到他的主人正在朝他擠眉弄眼。


    “嘿,先生,這是怎麽了?說真的,我不太能瞧得懂您的暗示。”


    庇卡底人蘭斯傑左瞧右瞧,還真的以為這是奧斯科的某種暗示。


    這下子,奧斯科的苦心醞釀出的一點憂鬱可算是遭到了極大的破壞,他眼睛寒光一閃,掃了庇卡底人一眼,卻突然意興索然的歎了口氣,放棄了揍他一頓的打算,抬腳就進了屋子。


    庇卡底人也敏感的覺得他的主人可能遭遇到了某種挫折,為了避免無端的引火上身,他也知趣的閃回了客廳的角落裏。


    奧斯科為了繼續培養憂鬱的情緒,就特意選擇了站在窗前發呆,他的表情又定格好了,但那雙眼睛分外靈動,將樓下的過往行人瞧的一清二楚。


    他還沒安穩多久時間,眼睛的餘光卻突然注意到某人正從一旁仰著臉盯著他。


    “這是幹嗎?”奧斯科迷茫了,他瞧著琳恩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麵前,那張精致的臉上竟然帶著些質問的神態。


    “蘭斯傑說,你剛才出門是去找某個女人挖掘你人生還未挖掘過的樂趣了,難道你不覺得這對我很不公平?你為什麽不找我?難道你真對我瞧不上眼?”


    琳恩氣鼓鼓的發了話。


    奧斯科腦門一黑,第一個想法就是想先揍庇卡底人一頓,但琳恩堵住了他的去路,所以,奧斯科也隻能先處理眼前的狀況。


    “這個…琳恩…事情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奧斯科竟口吃了起來,“我不找你,是因為……真是活見鬼!這該怎麽說?是因為…我還沒做好跟一位魔法師挖掘這種樂趣的準備。”


    “那你什麽時候能做好準備?”琳恩不依不撓。


    “盡快,我保證。”奧斯科的額頭已經見汗了,他腦子中不禁出現了這一幕——和琳恩牽手徜徉在聖熱爾曼集市,這似乎還不錯,但接下來的一幕是無休止的問題隻想讓人抓狂。


    “和三千問的琳恩約會,有些夢想絕對不該成真。”奧斯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還盡力甩了甩腦袋,將腦子中的幻象驅逐的一幹二淨。


    “你總是敷衍我,從離開魔法協會後,你就不再關心我了,你總是獨來獨往,把我跟蘭斯傑扔在一塊。”琳恩撅著嘴,明顯還有怨念沒發泄完。


    “這個…首先你得明白,我是一名皇家衛隊劍士,就必須得獨自處理些公務,但我保證,以後一旦碰上趣事,我一定帶上你。”


    奧斯科做賊心虛,也隻能唯唯諾諾的做保證。


    “好吧,不如我替蘭斯傑做你的跟班如何?”


    琳恩那單純的心靈竟然生出了這樣的奇思妙想,讓奧斯科都不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他靈機一動,就順勢開口說道:“我看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不,先生,這一點都不好。您絕對不能就這麽無情的拋棄您可憐的蘭斯傑。”庇卡底人卻按捺不住了,不得不為爭取自己的權利奮而挺身,他腳步遲疑著來到窗前,先瞧了瞧奧斯科想揍人的臉,心裏有點發虛,就將突破口換了一個方向。


    “親愛的琳恩老師,我不得不說,您的這個提議絕對不合適,您是一名高貴的魔法師,怎能擔當跟班的角色呢?您知道,這根本不是體麵人的該做的事。另外,您這樣做,分明是剝奪我的生計啊!以您那善良而又富有同情心的高尚品德,您一定不會願意看到我被趕出這間房子,露宿在寒風肆虐的街頭……”


    “得了,我親愛的蘭斯傑先生,或許我選您當跟班原本就是個錯誤,您有靈活的腦子,但從不用在正途上,既然如此,您就不妨繼續您露宿街頭的生活吧。”


    奧斯科繼續落井下石。但心靈太過單純的琳恩卻明顯被蘭斯傑的話語打動了,她猶豫了那麽一陣,還是戀戀不舍的放棄了這個有趣的念頭,換來了蘭斯傑一套又一套感激涕淩的稱讚話。


    等琳恩一走,奧斯科就馬上又發了話:“蘭斯傑先生,您隻顧稱讚您的琳恩老師了,一句誇獎話也沒說給我聽,幸好我這位主人心胸格外開闊,要不您今天就肯定還得挨頓狠揍…….我這豁達的人啊,為何身心都要陷入憂鬱中!”


    末了,奧斯科又裝模做樣的感歎了一句,庇卡底人看到自己躲過了一劫,就絲毫也不敢再打攪某人的憂鬱情結了。


    然後,接下來的一周內,奧斯科就一直固執的活在憂鬱中,而這一周也意外的平靜,就連卡利德都沒來找過他一次。一周過後,奧斯科不由得納悶了起來,難道自己太過憂鬱就杜絕了所有的歡樂了嗎?


    不!奧斯科覺得這太不公平,反正他覺得他已經受夠了罪,就應該從憂鬱中解脫出來,奔向陽光和新生命。所以,這一天,他一大早起來,隨便的一揮手,就將困擾了一周的憂鬱掃的一幹二淨。


    他剛準備出門,就發現琳恩和跟班蘭斯傑一左一右的跟了上來,兩人臉上的表情再明顯不過,都是抱著鐵定要跟奧斯科出門的決心。


    “來吧,親愛的蘭斯傑,親愛的琳恩,讓我們朝著陽光奔跑吧,從今天開始,我就不再是過去的我了。”


    奧斯科這次倒是沒打算獨來獨往,他大聲發表了脫離失戀陰影的宣言,領著琳恩和庇卡底人跟班就出了門。


    說實話,奧斯科的社交圈子十分狹窄,從他加入皇家劍士衛隊開始,他除了偶爾一次應一名加斯科尼教士的邀請,去他的住所喝了一次早餐茶,剩下的也往往隻能去一個地方,也就是發跡者大街,卡利德的住所。


    闊別了一周,奧斯科突然份外想了解了解這位朋友這一周都幹了些什麽事。當他來到卡利德住所的門前時,隔著大門,他瞧見艾許正在刷一雙滿是泥巴的馬靴。


    “看來這位先生是出了趟遠門。”奧斯科做了這個猜想,隨即,他就能更細節的想出,這位“種馬先生”應該是跟“後宮夫人”秘密遠行約會了。


    “唉!”奧斯科聯想起自己在織春裁縫店遭遇的慘敗,兩相對比,他不自覺的歎息了一聲。


    “真是巧極了!傑克先生,我的主人還說正準備去拜訪您呢,您就來了。”


    奧斯科剛歎息完畢,艾許一抬頭瞧見了來人,就一邊說著話,一邊放下了刷子和馬靴,上前開門。


    “這就叫心靈的不謀而合吧,瞧吧,我們總是記掛著對方,朋友之間就應該如此。”


    奧斯科回了這麽一句,就帶著琳恩往屋裏走,至於庇卡底人跟班則被他留了下來,幫助艾許刷馬靴。


    等進了屋子,奧斯科第一眼就瞧到卡利德剛戴上了帽子,正是準備出門的樣子,可是,他一瞧見奧斯科,就又將帽子掛了起來。


    “您瞧,我正準備去找您呢,這該死的日子,可實在太無聊了。”


    卡利德一邊說著話,一邊和奧斯科一起上樓。


    “是嗎?先生,我本以為無聊隻屬於我呢,您不是剛出了趟遠門嗎?”奧斯科笑了笑,裝做不經意的問了這麽一句。


    “糟糕的遠行!您不知道,我的一位遠房表妹想學馬術,又不想找騎師,所以就找上了我。”卡利德顯然是早就編好了托詞。


    “您的一位表妹?您可沒跟我提過。”奧斯科隨口追問了這麽一句。


    “是的,我的一位表妹,這可沒什麽好說的,您知道,我不常談論女人。”


    卡利德回了這麽一句之後,奧斯科就不再問了,隻是和卡利德一起上了樓,兩人原本打算在房間裏開始喝酒談天,但是卡利德又說今天春光明媚,所以,兩人的談天之地就換在了小陽台上。


    兩位男士喝了一會酒,談論的話題卻越來越讓女士覺得無聊了,琳恩起先是趴在欄杆上發了會兒呆,但後來可能覺得刷馬靴還更有趣點,所以,她就下了樓,加入了跟班的社交圈。


    這一會兒,奧斯科與卡利德恰恰聊完了克萊斯頓的戰事,卡利德又順而將話題延伸到了奧斯科砸某位女士窗戶的丟人事上。起先,卡利德是抱著一種奚落奧斯科的玩鬧之心,可是,當他再次回想著從火爐煙筒偷聽到的那段談話,卻還是覺得這事情有點蹊蹺。


    幾乎是出於一種對陰謀的遠見,卡利德突然想到,在克萊斯頓,如果說遭遇了困境,最需要幫助的一位貴紳無疑就是新教徒的領袖,昂古萊姆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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