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宮到市政廳,沿路鋪著紅地毯,道路兩旁也同樣裝點著華麗的彩帶,宮廷侍衛分立道路兩旁,其後就是卡林的民眾,而讓奧斯科感到最驚詫的,這些民眾無論男女老幼,全部人都跪拜於地,他們跪拜的目標肯定不是自己,而是巴克羅大帝。


    在艾而多可從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就算有極少數人十分崇拜羅依十三,但也頂多是在羅依十三出行時,比別人嚷的更大聲一點,至於跪拜的話…皇家衛隊劍士去羅浮宮覲見羅依十三,也不見得會對國王行跪拜之禮。


    沒有歡呼,沒有吵鬧,民眾隻是跪著,氣氛沉悶到有點壓抑。


    幸好,從維爾茨堡宮到卡林市政廳的距離並不算遠,所以,就算奧斯科有點不太適應這種氣氛,但沒過多久,他和巴克羅就一起來到了舉辦舞會的市政廳。


    身著呢料長袍的市政長官們早就在階梯上恭候,六名宮廷侍衛手執明亮的火炬,市長向巴克羅大帝致歡迎詞,而巴克羅大帝則向奧斯科致歡迎詞,隨之而來,大家都知道這位艾而多年輕人才是這場舞會的真正主角,於是,眾人又再次向奧斯科致歡迎詞,之後,巴克羅邀請奧斯科登上台階,一同進場。


    一捱兩人走進市政廳那寬敞又高大的廳堂裏,隨即,坐於四麵八方的所有琴師齊齊的拉出了一個柔和的聲調,這個聲調並不代表舞會已經開始,而是代表著一種歡迎的意思,奧斯科粗略一打量,發現四周至少得有五十到六十名演奏者,這些演奏者不但包括提琴師,還有豎笛、橫笛、肖姆管的演奏者,此外,竟還有兩名大型管風琴演奏者。


    由此可見,巴克羅大帝絕對要比羅依十三闊綽的多,在羅依十三為腓濟烈準備的那場舞會裏,總共就請了二十名琴師,還清一色的都是提琴師,此外,為了連夜演奏要付雙倍酬勞的這件事,據奧斯科掌握的確切消息,羅依十三整整為之揪心了一周的時間。


    所以,即便這舞會沒能搭建看台,也沒能準備包廂,但這完全是時間太過緊湊的緣故,同樣的,照的整個大廳亮堂堂的白蠟巨燭也絕不少於五十支,這是羅依十三做夢都想不到的奢華大手筆。


    其後,市長安排巴克羅大帝去往一間休息室,然後又安排奧斯科去了另外一間,每間休息室都擺好了化裝用的服飾,此外,這休息室裏還有一桌甜點夜宵。這夜宵最主要的功用是讓等待的人打發時間,所以,奧斯科就開始慢慢的對付著那些夜宵,消遣著時間,在無所事事的過程中,他又想起了回執和約的事情,他是多麽希望馬上能拿到和約踏上返回艾而多的道路啊!但巴克羅大帝偏偏不給簽約。


    九點過一刻,市政廳門前車水馬龍,到來的舞會賓客依次在侍者的引導下入場,這些人包括親王德?蘇瓦鬆、王子腓濟烈、德?龍格維爾公爵、德?塞德洛斯騎士等等,可以說,卡林的頭麵人物全都在邀請之列,尤其是女士,就算僅僅是一個男爵的女兒,也在邀請之列,所以,人員參差不齊,女士從十歲到六十歲都有。


    由於沒搭建看台的緣故,所以等眾人都湧進市政廳時,未免顯得有點擁擠,大廳中央空出的地方已經不太夠用,但某些人的身體已經貼在了牆上,市長索爾那急中生智,以巴克羅大帝的名義遣散了一部分人長相不合格之人,於是,剩下的人員就優秀多了,尤其是女士,再無長相對不起觀眾的人。


    九點半時,演奏者們開始奏響一支邀請的舞者進場的樂曲,巴克羅大帝頭一個走出化妝室,衣服全然沒換,仍是那身短褂獵裝。眾人頌揚完畢,又禮拜完畢,巴克羅示意市長打開另一扇化妝間的大門,於是,眾人就瞧見一個艾而多的年輕人躊躇著腳步,但麵容還算沉得住的氣的從化妝間走了出來。


    一時間,大廳中大多數女士的眼睛都迸發出了異樣的光彩,巴克羅大帝掌握著王國的無上權威,前來參加舞會的女士們全都得到了些暗示,這暗示就是,大帝要拉攏這位艾而多的年輕人。


    克蘭人的天性是要比艾而多人更加攀權附貴,多少女人為了地位,可以甘心奉獻出自己的一切,尤其是那些家世並不怎麽高貴的女士,就愈加重視這難得的機會,她們瞧到這艾而多小夥子長的並不算難看,相反,還勉強能稱得上是英俊,於是,那些女士就更樂意了。


    按照禮儀,巴克羅大帝應該邀請在場最尊貴的夫人跳第一支舞,但是,眾人又都知道,這位大帝完全不喜歡跳舞,僅有的幾次,還是在王後康斯坦絲在世的時候。所以,就由王子腓濟烈代替巴克羅邀請第一法官夫人跳完了第一支舞。


    在場的那些女士小姐們看到王子腓濟烈,那目光就更狂熱了,雖然腓濟烈貴為王子,必定要迎娶一位身份相配之人,但是,情人與情婦可不隻在艾而多流行。


    待腓濟烈跳完第一支舞,按照禮節,奧斯科又邀請第一法官夫人跳第二支舞,在此之前,奧斯科還從未公開過他的舞技,這一次一公開,就讓眾人驚訝無比!因為他簡直就是個十分蹩腳的舞者,這還多虧了他的皇家學院時,多少從院長格蘭德那裏學了一點社交舞步。


    然而,即便是自身的舞技糟糕,奧斯科心裏還頗多怨言。他抱怨第一法官夫人實在太老了一點,完全影響了他跳舞的情緒。


    等奧斯科好不容易跳完這支舞,額頭上已經隱約見了汗水,他抱怨歸抱怨,總擔心會引來旁人的嘲笑,但值得慶幸的是,他整支舞跳完,也沒聽到任何一聲不和諧的笑聲。


    巴克羅大帝對舞會沒什麽興趣,就於此時返回了化妝間,之後,他召集了幾位主事的臣子交代了一番之後,就從化妝間的後門出了市政廳,騎上他的馬,返回維爾茨堡宮,同行者僅有一人,就是王子腓濟烈。


    既然這場舞會的主角是奧斯科,巴克羅就認為將腓濟烈留在舞會裏不太妥當,況且,下午在康斯坦絲寢宮裏發生的事情,使他十分想要一些和腓濟烈獨處的時間。


    “我親愛的兒子,我十分希望你今晚上能陪我…..”


    巴克羅騎在馬上,一離開市政廳嘈雜的範圍,就低聲的對腓濟烈講起了話。


    “父親,您不知道,我有多不願意穿上…那件母親的衣服…您不知道…您根本不知道…”


    腓濟烈不待巴克羅話講完,就發了話,他的眼眶有點潮濕,搭配著聲音,使這句話聽起來尤其傷感。


    “你也不知道我有多思念你的母親康斯坦絲,你也不知道這思念是多麽的折磨人。”


    巴克羅大帝講著這句話時,聲音也沙啞了下來,在傷感程度上絲毫不比腓濟烈遜色。


    “我知道!但您絕不能把對她的那份牽掛強加在我的身上,您明白,您肯定明白,我是您的兒子,而不是您的妻子,不能總是盡那份不該盡的…義務。”


    腓濟烈講著這句話時,眼淚差一點就要流下來,這樣一來,他的那張嬌嫩的臉瞧起來就愈加惹人痛惜憐憫。


    “等你成為國王後吧,你總能擺脫這份義務,我已經決定,在三個月後在法蘭克福,在先聖之地為你舉行第一次加冕儀式。”


    巴克羅大帝看著腓濟烈的麵容,又是痛惜,又是自責。


    “父親…您讓我又愛你,又恨你。”


    腓濟烈再也忍不住了,淚流滿麵,他哭了一小會兒,突然緊緊的咬著嘴唇,死死的盯著東方的天空。


    “那裏有你愛的女人,忍著吧,腓濟烈,你總能以王者的名義踐踏那片土地,奪過那個女人,這會是你一生最大的夢想,而這夢想正和我的夢想有所重疊,我們都麵臨著唯一的阻礙。”


    對於腓濟烈耿納一行,狂熱的愛上艾而多最高貴的女士安娜王後,巴克羅大帝十分清楚,他對腓濟烈講的這句話既是一種安慰,又是一種鼓勵。


    “神聖教廷……”


    腓濟烈咬壓切齒的講出了這四個字,然後,他幻想著安娜的那張絕世麵容,深吸了口氣,終於逐漸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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