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流逝,安諾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但暴雨卻不知不覺的停歇了。突然間,她的心髒跳的劇烈了起來,就如同預示著什麽要發生一樣。


    一片茫然中,奧斯科突然有了意識,感知中是一片黑暗,意識伴隨的就是思考,他想著,他在哪裏?他回憶著,不過一會兒,就從記憶裏翻找出了答案。


    “我似乎…死了…這是亡魂的歸宿嗎?”


    奧斯科問自己,但他又如何能給他答案,他起初是覺得無比得寧靜,還有什麽能比死亡寧靜?但馬上,一種強烈的不甘就冒了出來。


    “怎會如此…那命運呢?”他突然就變的憤怒無比、無聲的呐喊了起來。他覺得他遭受了欺騙,遭受了羅伊德的欺騙、遭受了命運的欺騙。


    他看著那永恒不變的黑暗,咆哮不已,他發誓,他將再不信關於命運的鬼話!然而,這有用嗎?他已經死了,一想到這裏,他得心裏又全都是沮喪。


    正在這時,那黑暗卻突然如薄霧一般散開了,奧斯科看見了遠出一個亮點,他拚盡了全身的力量,朝那亮點湧去。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總好過永恒的黑暗。


    他的意識起了作用,他離那亮點越來越近了,他的眼睛也瞧得愈加清楚,他瞧著,他仔細的瞧著,卻總覺得那亮點像是一個大麥粒的形狀。


    “這是什麽?”奧斯科的心裏全是疑問,他回想著,剛在記憶裏翻找出相關的內容,突如其來得一陣疼痛卻打斷了他的回想。


    他隻覺得胸腔裏疼得難過,這是他從未曾經曆過的,就如同被一把利劍紮透了,他這樣想著,心裏卻悚然一驚,開始撐開那沉重的眼皮。


    一線光芒傳了過來,然後,又是一片模糊,等那模糊逐漸消散、重疊,他就看到了那斑駁的對立尖頂天花板,稍後,耳朵裏也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喘息聲。


    胸腔裏痛得愈加難過了,他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一股腥味從喉嚨直到口腔,他吐出了一口淤積的血,然後,他才覺得好過了一些。他似乎活過來了,他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這並不能讓他變得高興,他突然變得無比的平靜,因他在這一刻就全然明白了過來,這正是命運。


    他遊目四顧,想瞧瞧自己究竟在哪,他記得,他不是倒在這樣的一間屋子裏。然後,他的視線突然就定格在了一張臉上,他發誓,他從未見過這張臉,但偏偏又覺得無比的熟悉。


    這是一個女人,在奧斯科呆呆的看著她的時候,她也一臉呆滯的看著奧斯科。


    他就在安諾的麵前死而複生了,安諾震驚的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你…是…誰?”奧斯科蠕動著嘴巴,艱難的講出了這三個字,聲音嘶啞無比。


    安諾卻還未從震驚中回複過來,奧斯科得問話就沒得到任何的答複。


    “是你…救了我嗎?”奧斯科又勉力的問了一句,卻忍不住胸腔的疼痛,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待他再吐出一口血之後,一時間卻再無講話的力氣,他的嘴唇幹得發裂,深入靈魂得口渴感傳來了。


    “噢…父神在上!你…你怎能…你又是誰?”


    安諾終於回過了神來,她原本可能打算要問的是對方焉何能死而複生,但是,臨到開口,她還是覺得覺得直接問實在唐突了一點,所以,她轉而問起了奧斯科的身份。


    “我…您能幫我…弄杯水嗎,女士…我想,在這之後我們才能…更順暢的…為雙方解惑。”


    奧斯科隻覺得口渴難耐,伴隨著胸腔的跳動,傳來的是一陣又一陣如火焰灼燒般的疼痛,使他講話也變的艱難。


    安諾這時才注意到了奧斯科那幹裂的嘴唇,失血過多人的人總會有口渴的症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不過…安諾又瞥了一眼奧斯科胸前那可怕的劍傷,那裏早就不再滲出鮮血,或者說,應流的鮮血早已流盡了,導致那傷口裸露出的血肉是異樣的慘白,隨著胸腔的跳動,那血肉在蠕動著,擠壓著,瞧起來就如同身體賦予了它某種奇妙的愈合力一般。


    而那種力量,又讓安諾感到萬般的熟悉,就如同那力量源自於她一般,真是讓她匪夷所思。


    她由此又陷入了沉思,直到一道長久注視的灼熱目光將她驚醒,她才猛然的回想起了奧斯科講了什麽話,於是,她就趕忙轉身,給奧斯科弄來了一杯水。


    奧斯科勉力的伸出手臂,接過了這杯水,將之一飲而盡,還因為喝的太急, 不慎堵塞了氣管,咳嗽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恢複了過來。


    但不管如何,總之,他喝完這杯水之後就覺得好過許多了,那虛弱至極的身體也憑空生出了些力氣,支撐著他斜靠著身後的牆壁,半坐了起來。


    “謝謝。現在,是由您先來問我,還是我先問您?”


    奧斯科一手撫上胸口,遮擋住了胸前衣衫破裂的劍傷部位,然後,他抬起頭來,淡定了神情,講了這樣一句話。


    “你…你究竟是誰?”


    安諾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種種疑問,就先行從奧斯科這裏尋求答案。


    “我?我的名字是傑克…噢,不,是奧斯科,曾經的皇家衛隊劍士,現今是個倒黴的通緝犯,您呢,女士,您又是誰?”


    奧斯科原本還打算講出傑克?達托尼這個拚湊借用的名字,但不知如何,他突然覺得死而複生之後,曾經的傑克?達托尼已經不堪承受這命運的嘲弄,餘剩下來的隻能是最真實的自己。


    “我是安諾…這修道院裏的隱居者,您…您被送到我這裏時,我瞧的很清楚,您…”


    奧斯科在她麵前死而複生,這實在是她最難以索解的一點,所以,她此時就馬上嚐試詢問,但卻總覺得這等問話有些荒謬的講不出口。


    “那麽,這裏就是布萊斯修道院了,我早該猜想的到,畢竟,當我倒下時,離著修道院的圍牆也不遠。”


    奧斯科自言自語了這麽一句,他倒是清楚的明白安諾吞吐的問話究竟是要問些什麽,他為何死而複生,真正的答案也隻有他自己知曉。自從意識到自己又活了過來之後,他的心裏就跌宕起伏的如同那記憶中狂暴的海麵。他猶記得在他身處黑暗時窺見的那如大麥粒一般的光點,他又記的,正是在海外的隱居之地,老者卡斯摩爾贈送給他了這樣一個種子,當時,這慳吝的贈送曾遭受他的百般詆毀,但現在想來,這又是何等珍貴的禮物啊!


    卡斯摩爾的那句話也再次回蕩於他的心中:“這種子…..也許能成長出一段傳奇的經曆!”


    在他死而複生的一刹那,卡斯摩爾的這句話已然被兌現證實了。隻是,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卡斯摩爾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又擁有怎樣神奇的力量?才能僅憑一粒不起眼的種子,就讓自己獲得第二次生命?這簡直不能想象。


    冥冥中,奧斯科有個答案,但這答案荒謬的讓他太願意相信。假若卡斯摩爾是位未知名的神靈,那麽,他的行為舉止,也太不符合這個傳說中的稱號了,比起神靈,他在奧斯科的記憶裏更像是一個寡世獨居的老人,消磨了歲月裏的全部勇氣,隻能靠緬懷過往度日。


    奧斯科出神的想了這麽半天,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不管卡斯摩爾究竟是誰,他總歸是死而複生了,而另一人的預言也兌現了,假若這不是命運,又要作何解釋?假若他還不願意相信,那麽,墓坑已然是他的歸宿。


    “您能相信這是命運嗎?命運讓我死而複生,隻因我虧欠命運的。”


    奧斯科看著安諾,反問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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