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執注意旁邊放的保溫桶,打開一看是雞湯,他問:“咦?這雞湯誰帶來的?”  沈權道:“是我媽讓光明帶來給我的。”  梁執聞言心裏有些沉重,在劇情裏他不僅看到沈父偏執般的不信任,還有沈母不曾保護沈權的軟弱。  有那麽一刻,他真懷疑沈權不是親生的,真的有父母可以這麽狠嗎?  就算他們認為沈權有病,可是對方如今是被壞人傷害住院,於情於理都該來看一看吧。  這份熱雞湯,怕是要徹底寒了沈權的心。  沈權思緒飄遠,但是一聲抽泣讓他回過神,他定睛一看愣了。  梁執捧著裝了雞湯的保溫桶在哭,滿臉淚水。  別說沈權愣住,就算是係統也不知道梁執這是怎麽了,它道:“你怎麽哭了?”  梁執抽噎幾下道:“主角太慘了……我要是活不到終章可咋整,他肯定會被壞人帶壞的。”  係統:“……”這老母親似的口吻為什麽讓人想發笑呢?  沈權蹙眉,梁執哭得模樣讓他心生煩躁,他歸咎於是對方哭得太醜,他道:“哭什麽?”  梁執不敢說出心裏話,怕沈權聽了反感,他道:“沈哥,湯裏有雞肉可是你卻因為我受傷吃不了,我內疚啊。”  沈權有一瞬間思維空白,那種感覺就等同於係統程序錯亂:“……你哭就是因為我吃不了雞肉?”  梁執點了點頭,他訂的粥還沒送來,他用湯匙親手煨沈權喝湯。  沈權看到湊過來的湯匙下意識就想拒絕,但是對上眼睛發紅的梁執,他動作遲緩下來,微微張嘴喝下了湯。  湯的味道很暖,很好喝,沈權一口就確定是沈母做的,但是這味道對他來說沒有一絲家的味道。  不對,他沒有家,又怎麽知道家是什麽味道。  沈權在內心嘲諷自己,他喝了一口就偏過頭道:“太膩了,你吃吧。”  梁執連忙把湯放回去道:“我有叫外賣送粥,待會你喝點粥。”  沈權嗯了一聲,他看了梁執一眼,伸手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語氣溢出幾分不耐:“擦掉眼淚,男人流血不流淚。”  他隻想看梁執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梁執接過紙巾,感動的對係統說:“主角的本質依舊溫柔善良,太感人了。”  係統道:“……你可別又哭了。”沈權那眼神真的要殺人了。  梁執不是淚點低的人,隻是因為他鍾意沈權,加上知道沈權一直以來受到的不公和委屈,一時間共情導致情緒無法控製。  他很快調整好,又是一副笑嘻嘻模樣,正巧這時外賣來了,他起身過去拿。  之後沈權拒絕梁執的喂粥舉動,他隻是喉嚨受傷又不是手廢了,接過粥他慢悠悠喝了一口,見梁執還用那種黏糊的眼神看他,忍不住道:“雞湯你喝了吧,就當……就當陪我吃飯。”  天知道沈權說最後一句時做了多少心裏建設。  梁執眼前一亮,沈權這就等於邀請他一起吃飯,他笑了笑道:“好!”  見梁執埋頭吃雞肉,沈權不自覺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此時的情緒是什麽。  但是現在身邊隻有一個對他構不成威脅的梁執,他什麽都不用思考,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第36章 【我和作者比命長】  陸一楓拷著手銬坐在審訊室內, 期間警員的詢問他幾乎是有問必答, 狀態不顯絲毫慌亂。  他越是這樣配合,警員越是忌諱,這類人的心理素質極強, 言語滴水不漏,你無法找到破綻。  但無論怎樣有人證物證,陸一楓無從狡辯, 他們詢問的隻是陸一楓的作案動機。  “我看不慣梁執和沈權,所以想給他們一點小教訓, 沒有打算殺人。”陸一楓一直重複這點。  警員厲聲道:“其中一名受害者現在人在醫院, 這就是你說的小教訓?”  陸一楓道:“我說了,沈權的傷是他自己劃的, 你們可以去查刀片有沒我的指紋。”  警員正打算說什麽, 這時審訊室門打開, 沈父沉著眉眼走進來, 他穿著服帖的警服,不苟言笑的臉讓人看見他就不由自主的緊張。  負責審問的兩名警員當即起身道:“沈隊。”  沈父道:“你們出去,他由我負責審訊。”  “是。”兩名警員離開審訊室。  沈父關掉身後的錄像, 坐下來道:“關掉了,跟我說實話。”  陸一楓笑了笑道:“阿琥,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沈父打量陸一楓,對方含笑模樣和平時沒有區別,他從沒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在審訊室, 以警察和犯人的身份成為對立麵。  沈父道:“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是你沒有說出全部。”  陸一楓笑容褪去,輕歎道:“你這麽了解我,那你應該清楚,我不想說的,就算把我殺了我也不會說。”  陸一楓不過是仗著警方不會用武力逼迫才這麽說。  沈父起身作勢要離開,他冷漠道:“看來你做好承擔綁架蓄意傷害罪的刑罰。”  陸一楓聞言臉上終於露出驚慌,他常年報道采訪刑事案件,沈父說的這個罪名可是十年以上,他做的事根本不至於判得這麽重。  “等等!”陸一楓想抓住沈父的衣角,但是卻落空了,他道,“沈權的傷根本不是我傷的,是他自己割的!”  “別人覺得不可思議就算了,阿琥你不清楚自己兒子的情況嗎?他精神本來就不正常,為了誣陷我才自殘的。”  陸一楓知道沈父厭惡沈權,果然他話剛說完沈父表情就變了。  沈父眉宇間透著一股狠戾,他攥著陸一楓衣領,神色就像入了魔般:“他不正常,難道你就正常了?”  陸一楓從未見過沈父這般扭曲的表情,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真該慶幸我是警察,不然你就不可能安穩的坐在這裏。”沈父鬆手,一雙眼睛帶著刺骨的冷,“我一眼就看出他在玩什麽把戲,至於你——就去牢裏改造吧。”  “沈琥!你竟敢!你還配做個警察嗎!”陸一楓朝他大喊。  沈父頭也沒回道:“那你配做一名記者嗎?”  陸一楓聽到這句話,身子像是被抽走力氣一樣,癱坐回椅子上。  沈父打開審訊室的門,這時沈光明正好從醫院趕回來。  “爸,我剛從哥那邊問了案件經過……”  陸一楓聽到了沈光明的話,心裏生出一道誅心的想法,他高聲道:“沈隊長,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針對沈權和梁執嗎?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麽……”  沈父轉身看陸一楓,後者背對著他,神情帶著得逞的陰謀接著道:“因為他們是戀人,我看著惡心,就想給他們點教訓。”  沈光明聞言臉色一變,完了。  他快步走過去把審訊門關上,對沈父道:“爸,陸一楓這一聽就是瞎說的,他一定隱瞞了什麽重要線索,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查出來。”  “不必了。”沈父臉色和之前沒多大區別,因為黑得不能再黑了,“沈權自殘的原因是什麽?”  沈光明感覺事情不妙,但他不能篡改沈權的口供,隻能原原本本說出來,說完後他道:“爸,哥和梁執是真心相愛的,他們都願意為了彼此犧牲自己。”  沈父沒有對此發表什麽意見,倒是說了一句:“沈權多久沒去王醫生那邊了?”  沈光明聞言心裏發涼,他道:“爸,哥這次受傷,得休養一陣子。”  “他還沒重傷到廢了的程度,三天內我要看到醫生開出的診斷證明。”沈父目光沉沉,“如果他病症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那我不會讓他耽誤別人。”  沈父說完離開,他的身影就像一座高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沈光明從來都不了解父親,尤其在沈權當年被檢查出反社會人格後,對方的脾氣就越發陰沉,行事作風更是透著不容拒絕的專.製。  這些年別說是他和媽,沈父身邊的同事都不太願意接近他,私下眾人還給沈父起名為犯人收割機。  沈光明歎氣,自己就像站在山腳下的小人,光是抬頭看著沈父就覺得累。  遙不可及,難以攀登。  晚間,沈光明再次來到醫院,同沈權說了這件事。  “去醫院診斷什麽?”梁執坐在旁邊問,此時正是飯點,他給自己點了酸辣魚和炸排骨,熏得整個病房都是香味。  沈光明看了一眼沈權手裏的白粥,有點心疼他哥,他道:“沒什麽,就是定期去醫院做下檢查。”  沈權神情淡淡的,他道:“三天內就要結果,那我得準備出院了。”  聯想到醫院梁執就知道所謂的診斷是去精神病院,那裏不就是關了沈權數年的地方。  靠!不能去!梁執臉上怒氣一閃而過,他突然又想到劇情裏那位疑點重重的王醫生。  他必須去調查下,梁執道:“沈哥我陪你去,你的傷還沒好,我要看著你。”  沈權看了一眼梁執,又看了一眼對方吃的酸辣魚和炸排骨,他想出院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不想和這個呆逼處於一個空間。  在沈光明麵前他不能露出真實情緒,他微笑道:“好,都聽你的。”  這溫柔的話嚇得梁執差點被魚刺卡到喉嚨,他連忙扒了幾口飯咽下去。  梁執對係統道:“沈權看來隻在我麵前展露出他真實麵目,我在他心裏是特別的。”  係統道:“知道他真麵目的人不是在土裏,就是準備進入土裏。”  梁執:“......為什麽要說出這麽恐怖的話?”  之後梁執提著吃完的外賣飯盒離開病房,沈光明這時才有了單獨和沈權談話的機會,他麵色凝重道:“爸從陸一楓口中知道你和梁執的事情了。”  沈權隻是稍稍一想就知道陸一楓這麽做的原因,無非是想給自己找不痛快罷了,他道:“這種事本來就不可能一直瞞著,父親就是因為這件事才要求我去醫院診斷?”  沈光明點了點頭。  沈權彎唇問:“那如果診斷結果和上次沒差別,他打算怎麽對付我?”  沈光明艱難的開口:“爸說......他不能讓你耽誤了別人。”  “他對別人倒是寬厚得像個慈父。”沈權說到別人時特意加重語氣。  沈光明能理解沈權內心抑製的憤怒,換做他在麵臨這種可能和戀人分開的局麵也不可能保持平靜。  他試圖安慰沈權,道:“哥,隻要你們彼此喜歡,就算是爸也不能阻止,現在又不是什麽舊社會。”  沈權卻沒有再故作溫和的回應,說到底他確實感到煩悶。  這種虛假的戲碼,還要上演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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