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魏子虛突然被一陣蠻力摜到牆壁上。駱合一隻胳膊橫亙在他兩肩,另一隻手抬起他下巴,指甲幾乎陷進魏子虛肉裏。駱合倨傲地笑著。他說:“看著我。”他的眼神銳利,卻不似生前那樣神采內斂,隻是一團死灰,透出憎恨的餘溫。《神曲》從他手中脫落,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他不以為然地說:“但丁一定沒有去過真正的地獄。如果去過,便寫不出這麽詩意的句子。”魏子虛被強迫與他對視,駱合周遭陰冷的氣息同化了魏子虛,從指尖一路涼到頭皮。魏子虛也不肯示弱地笑起來,抬起兩隻手扣住駱合的脖子,“可惜鬼魂的所思所感,根本無人關心。”駱合任由他掐,不痛不癢,他獰厲的表情仿佛浮在身體之外。他貼近魏子虛,“嗬嗬,魏子虛,辱人者人恒辱之,殺人者人恒殺之,你怎麽知道鬼魂的執念,不會傳達到你的敵人那裏去?”魏子虛:“他們信任我。”駱合幾乎控製不住笑意,不斷向魏子虛逼近,他呼出的氣體像蛇的信子,裏裏外外舔舐魏子虛。他換了姿勢,一隻手撐在魏子虛耳側的牆壁上,整個人弓著身子,將魏子虛籠罩在他的陰影下。駱合在他耳邊低語,聲音如同無數細小的觸須沙沙爬過地麵,“你真可憐,在鬼魂麵前都要裝作強大。”駱合說:“讓我來猜一猜吧:流井和韓曉娜早就確定你是狼,明天的審判上一定能說服別人歸票給你。第三隻狼早已反叛,今晚便會敲開你房門殺死你,你那麻煩的武器怎麽可能抵擋得住他。彭岷則?他不過是用那種不經世事的表現讓你放鬆警惕,他太可疑,又讓你發現這種可疑,難道不是早有打算嗎?至於director,你當然了解,他怎麽可能沒有注意到你那些小把戲。”他不斷地說著,魏子虛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難以控製,冷汗濕透了他的衛衣。駱合欣賞著魏子虛的反應,鄙薄地笑道:“後悔了嗎?從你自願加入death show那一刻,就應該想到今天。”魏子虛突然掙紮起來,想要掙脫駱合的鉗製,他顫抖著吼道:“我會贏,而你已經死了!”“那又怎麽樣,我從未落得像你一樣淒慘。”駱合無所畏懼地看著他。“魏子虛,知道我們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那就是我從不需要通過別人來肯定自己。”駱合是對的。他向著光前進,他的世界裏便隻有光。他不在乎那些陰暗的猜疑,甚至連死亡都向他臣服。他的真實與坦蕩,無畏與傲慢,那些特質魏子虛從未有過,他的強光緊挨著魏子虛的黑暗。駱合直視著魏子虛,他臉上的表情盡收在那雙桃花眼中。“魏子虛,你嫉妒我吧。”有女人的歌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有氣無力的歌聲,腳步在地麵拖行,這個時間洋館內的各人都已回房間,走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目を覚ましたら聞こえてくる」睜開眼的時候 似乎聽見了又是那首日文歌,魏子虛咬緊不停打顫的牙關。駱合也注意到了他的變化。那個一貫冷峻的男人幸災樂禍地笑起來,俯下身子,眼睛眯起來,右手愛憐一般撫上魏子虛臉頰,所過之處冰涼刺骨。他說:“你看,不隻是我想將你拖入地獄。”「雨音に耳をすます」耳邊淒淒瀝瀝的雨聲魏子虛將頭轉向與走廊相反的一側,而駱合捏著他下巴,強硬地掰過來。他屈起一側膝蓋,抵在魏子虛雙腿間,將他牢牢扣在自己身下。兩個人的身體貼合得沒有任何縫隙,駱合的嘴唇幾乎碰到魏子虛鼻梁。他能感到一陣陣寒氣呼在自己臉上。室內光線昏暗,兩個人彼此束縛,難分難舍。明明是這樣親昵的動作,魏子虛卻汗毛倒豎,頭暈腦脹,而駱合在他耳邊低語,眼中滿是嘲諷:“魏子虛,別讓我等太久。我已經在地獄給你留好了位子。”「明けない夜に升るはずの」腦海中浮現起黎明前夜裏歌聲不斷靠近魏子虛房間,他甚至能聽見水晶手臂劃過牆壁的聲響。“我來到連光線也變得喑啞的地方,”駱合聲音沒有起伏,陰冷幹燥,“那裏傳出轟隆浪濤聲,仿佛大海在暴風雨中。”他在念的是《神曲》中的詩句。他說話的時候,眼角有兩行血流滑下來,順著他瘦削的臉頰,滴到白襯衣的領子上。他說:“地獄的景色,真希望能給你看一看。”鮮紅色滲入他的領口,無數鋒利的導線從他皮膚鑽出來,他的白襯衣上盛開星星點點的血花。那些導線不斷伸長,一根一根刺入魏子虛。他倒吸一口涼氣,持久的劇痛,讓他四肢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陽の位置を思い浮かべる」太陽應該升起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導線將駱合和魏子虛穿透,淡藍色光點閃爍,把他們都變成網中的獵物。魏子虛仰頭大口喘氣,像條瀕死的魚。在他身上,駱合兩手按住魏子虛肩膀,呼出的寒氣拂過魏子虛脖頸。這看起來多麽像至交好友間的擁抱。他還在說:“我恍然大悟:正是那些□□橫流的幽靈,在此經受如此痛苦的酷刑。因為他們放縱欲望,喪失理性。”「ふつりあいな程 大きない傘」不相稱的大黑傘副∶鰥毪た柵恕乖諼⒘戀奶煒障濾能感到林山梔已經來到他門外。她站住了,一個圓球咕嚕嚕滾過來,嘶啞的歌聲從門縫下麵傳出。粘稠的血,染黑了他房間深藍色的地毯,不斷向著他蔓延過來。他連唯一的出口都被林山梔堵死,麵前是駱合冰冷的懷抱。他無處可逃,無路可退。強大的人有那麽多,卻沒有人能夠救他。他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深海中窒息,連求救都無能為力。沒有人能夠救他,沒有人願意救他。“紫翅瓊鳥的雙翼,把他們一群群帶入寒風冷氣。他們永遠不能抱有任何希望,哪怕隻是少受痛苦折磨,而不是停下不飛。”「手を伸ばし さしたら小さな暗になった」如果伸出手的話 就變成了微小的黑暗魏子虛不斷下沉,他心中僅剩的最後一絲理性苦苦支撐。是魏子虛自願進入death show,是他陷害挑撥對立陣營,是他慫恿投票,是他假意逢迎。他帶著虛偽的麵具蒙蔽眾人,他在死者的墳墓上惺惺作態。可是他麵具之下果真如駱合說的那樣冷酷無情嗎?眼前的死亡和殺伐從未帶給他折磨嗎?如果駱合是絕對的善,那魏子虛就是絕對的惡嗎?剔除掉魏子虛,death show的本質就會改變嗎?以前的death show,比這一場要高尚嗎?death show以外的世界,比這裏要高尚嗎?「近すぎた影......遠い噓......」近在咫尺的身影...卻是久遠的謊...言...魏子虛跌坐在地,空曠的房間寂靜無聲。他毫發無損,卻幾近崩潰。天亮之後,他又是親切和氣的健全青年,聰明強大,毫無破綻。他說服自己那就是他本來的樣子。他對自己聲嘶力竭的求救聲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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