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預感午飯過後彭岷則才出門。灌了三大杯溫開水,睡醒之後,心情似乎穩定下來了。他呆坐在床上,偌大房間一片黑暗,每個角落裏那個人都在微笑著注視他。他趕緊打消這種想象。時間過得很慢,太慢了,簡直像凝固了一樣,他想直接快進到遊戲結束的那一天,從這種煎熬中解脫,從那個人身邊逃脫。他站起來,進浴室衝了個冷水澡,擦幹淨,穿上嶄新t裇,氣流接觸皮膚的部分一片清涼。他深呼吸幾次,強迫自己收起這些絕望情緒,以那個人察言觀色的能力,稍有不慎就會暴露。而他不能暴露,更不能輸了這場遊戲。他推開門,下意識地向西側望去,整個二樓靜悄悄的。彭岷則一直給人的印象都是健身狂魔,戶外派,如果現在縮在臥室不出來,顯得不正常。於是他輕手輕腳地下樓梯,準備出門散步。大門開著,與室外燦爛的陽光相比,室內有些陰暗。可是在那樣暗淡的環境裏,彭岷則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仿佛有著某種難以掙脫的磁力,彭岷則視線無法移開。魏子虛坐在東側休閑區,靠著椅子背,胳膊放鬆地搭在腿上。他換下了早上那件衛衣,現在罩了件軍綠色夾克,銀灰色t裇打底,戴著同樣色係的頭戴式耳機,正閉著眼睛安靜聽音樂。比較硬朗的穿搭,和他自身的溫和氣質相抵消,透出一種清爽的少年感。可是他色彩明豔的眉毛和嘴唇,又讓好端端的少年感變了味道,清爽染上了靡麗,在午後曖昧不清的陽光中,讓彭岷則心裏漸漸升起一陣危險的騷動。彭岷則明明清楚,他應該視而不見,大踏步地走出門去。如果這人是他的劫數,他更應該警惕。可是他偏偏抑製不住向魏子虛走去的渴望,哪怕隻是擾亂這幅畫麵,不讓別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彭岷則就站在門邊,悄無聲息地,看魏子虛坐在那裏聽音樂。他腳跟偶爾會跟著音樂打節拍。隻是看著他,彭岷則內心便雀躍,有不斷湧出的溫柔情緒高漲上來,味道甜美中摻雜一絲腥氣。他的絕望和歡喜,竟都是同一個人給的。彭岷則才意識到,魏子虛其實不用處心積慮,他僅僅是出現就可以令彭岷則動搖。心動過後是恐慌,能擺脫魏子虛的方法,他一個都沒有。“嗯?”魏子虛皺了一下眉頭,伸手摘下耳機,睜開眼睛去調菜單。那麽大一個人杵在門邊,他想不注意到都難。“岷則?”魏子虛抬起頭,眉毛放鬆下來,依舊是毫無破綻的笑臉。彭岷則沒有與他對視,視線落在他嘴角。魏子虛嘴角形狀尖銳,微微一笑便揚起甜美的弧度,有使人信服的感染力。“岷則你一上午都沒出來,我有點擔心,又怕敲門影響你休息。”魏子虛把耳機放到一旁,手肘擱上桌沿,懶散地趴下來,隻有眼睛精神百倍地看著彭岷則:“我想你睡醒了可能會出去透透氣,就等在這裏了。”魏子虛的嘴唇一張一合。他唇色飽滿,在白淨的臉上獨樹一幟。那張微笑的嘴,從此以後總是出現在彭岷則壓抑渾濁的夢中,他沒想到困住他的枷鎖和鐐銬,竟可以是那麽優美的形狀。但是現在,他聽到魏子虛在等他,心裏一個水閘就關不住,突突突地冒起小噴泉。所有對魏子虛的警惕和恐懼,被小噴泉衝遠了幾十米。“我...我沒啥事。”彭岷則窘迫地轉過臉去。“真的?”魏子虛追著他看,“你臉色發白啊,中午沒吃東西嗎?啊,等我一下。”他看著魏子虛推開椅子,風一樣走去廚房。現在隻剩下彭岷則自己,他知道自己應該理智地撤離,不能總被魏子虛牽著鼻子走。他應該好好想一想怎麽提防魏子虛,怎麽贏得death show這樣有價值的問題,而不是滿腦子盤旋著魏子虛穿在腳上那雙基本款貝殼鞋,想著那鞋性價比不合適,跑步不舒服,魏子虛要買運動裝備應該先來谘詢他,他多專業。“來了,水靈靈的橙子和葡萄。”魏子虛把一盤切好的水果推到彭岷則麵前。彭岷則低頭去看,橙子沒有按照脈絡切,切得東零西落的。紫色葡萄連著一大塊枝,皮上還帶著白霜。魏子虛見他盯著瞧,不禁有點尷尬,咳嗽一聲:“咳,我刀功不好,你湊合吃。”“沒有,挺好的。”彭岷則不自覺微笑起來,“我喜歡吃橙子和葡萄。”“所以我才準備了這些啊,岷則你每晚的沙拉裏都會放這兩種水果。”魏子虛得意地眨了一下左眼,這俏皮的小動作他做起來殺傷力過大,他又說了一句,補刀補得不費吹灰之力:“而且比起提子更喜歡這種紫色的。”魏子虛連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到。如果他真的是出於喜歡彭岷則才關注他,該有多好。二樓南麵,直衝樓梯,也就是審判廳內側有一處小陽台。陽台凸出牆壁外,仿希臘風的設計,跟玻璃露台如出一轍,陽台外圍繞著一圈齊腰高的白色欄杆。如果更有生活氣一點,把盆栽沿著欄杆擺好,紅色紫色的小碎花就會順著欄杆間隙傾瀉而下,從外看去一片繁盛。可惜美麗的花都嬌貴,沒有人打理,director就懶得種。現在太陽偏西,陽台正好籠罩在一片清涼的陰影裏,而在視野內,陽光灑滿綠地,藍天高遠通透,能欣賞洋館背麵的絕佳風景。第一個發現這好時段,好地方的,是林山梔。她在第一天下午一個人在這裏站了很久很久。可是第二天大家發現審判廳的用處後,便對這裏有了忌諱,平時都不想進來。流井走上樓梯,拐過審判廳的時候,無意中向裏看了一眼。陽台的陰影裏有一個人,坐在躺椅上,側對著流井,正在看著陽台外的風景。流井皺起眉,麵色不善,走進審判廳。“你真有閑情逸致,還有空坐在這曬太陽。”陸予沒有轉過頭,他太熟悉流井的聲音了,“當然有。難得放了這麽長的假,不好好放鬆一下怎麽行。”流井站在他身側,抱臂看著他。他以為陸予會追加一些挑釁的話,或者隱含怒火的眼神。但是陸予沒有。他兩隻手掌疊在小腹上,雙腿交叉,閉上眼睛,表情平靜地享受他的下午茶。流井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審判時的事,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解釋什麽?”陸予睜開眼。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古井無波。流井冷笑一聲:“你知道我指什麽。”“哦,知道是知道。”陸予換了個姿勢,舒服地把手臂枕在腦後,“如果我不開口,現在趙倫已經躺在墓地裏了吧。”流井揶揄道:“你以為你開了口,他就能活到最後嗎?”“很難說,”陸予看著流井說,表情十分天然,“但至少能比你活得長點。”流井向他走近一步:“看來你對我們的合作關係有些想法,來,說出來聽聽。”陸予沒有回應。他靜靜地看著流井劍拔弩張的身體,和扭曲變形的臉。看得無聊了,他索然無味地收回視線,微微坐起身,捧起小茶桌上的茶杯,吹開茶沫,姿勢標準地抿了一口。茶是好茶,若是配上奈良老家的長崎蜂蜜蛋糕,或者媽媽做的和果子,就更好了。他低頭一看,清澈透明的茶水中央,三根茶梗全都豎著。他淡淡地笑起來。“我玩膩了。”“你說什麽?”流井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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