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的對死者進行了初步屍檢,朝汐對負責的王隊長說,“初步可以判定死者為墜樓身亡。具體的死亡原因,要等等詳細的屍檢報告出來後給您。” 回到法醫室,朝汐拿著手術刀,一點點的將死者的皮膚切開,全神貫注的投入到工作中。 工作時候的朝汐從來都是全身心投入的,他記得以前在學校上第一節解剖課的時候,那個老教授對他們說—— “作為一名職業法醫,無論是申訴人還是公訴人所說的話,你們都不用聽,不用去相信。對於你們來說活人的說的話可信度為零。你們隻需要聽死人說話!你們要做的就是從屍體上找到能夠真實反映死者死亡過程的證據,尋找死亡的真相。對於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們隻能憑事實說話,憑屍體說話!” 連龍研都說,站在解剖台前的朝汐會讓你判若兩人。 是的,站在解剖台前的朝汐,沒有平時的不修邊幅,少了不羈的放蕩,時常掛在嘴角的痞笑也隱去,換上的是緊鎖的眉宇,沉穩冷靜的表情,以及堅毅的眼神,那種一定要探尋真相的眼神。 這樣的朝汐,少了輕佻的魅惑,卻多了層沉靜的性感,更加讓人,挪不開視線。 時間就在他認真工作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流逝,等朝汐忙完以後,夜幕早已拉開。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經過對屍體進行解剖發現,死者頸部無皮下出血,胃內無毒物,肋骨骨折,內髒出血。子宮內有6個月女性胎兒一個。死者是由於摔傷而引起內髒大出血而引起的休克死亡。 但是死者脖頸處有淡淡的掐痕,眼部的青腫和死者身上多處青紫基本說明死者遭受過家暴,很有可能是謀殺。 搖了搖昏沉沉的頭,朝汐取下手套洗幹淨手,眉頭深鎖的按在了胃部。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一口東西都沒吃,又連續工作了好幾個小時,身體開始抗議,胃部一陣陣的絞痛。 看來又犯胃病了。 剛才在屍檢的時候已經開始了,隻是因為他太過投入而忽視了身體的抗議,現在神經放鬆下來,那抽搐的疼痛讓他的額頭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果然是老了。這麽點兒工作量都受不了了。 不禁想起夏天的時候,有一次他工作到很晚,回家的時候就看見小貓兒蜷縮在沙發上淺眠。聽到他回來的聲音,朦朧的睜開眼睛嘟囔,“廚房煨的有湯。”然後一翻身,又睡了過去。 朝汐死都不會告訴小孩兒,那天晚上,他蹲在沙發邊,摸著他的頭發,輕輕的說著,“謝謝。” 他不想承認,在那樣的夜晚,有個人為你等門,為你煲湯,那種溫暖讓他,舍不得,鬆手。 想到這裏,朝汐想起來早上小孩兒好像有打電話給他,當時被主任一通電話打來就忘了回。 忍著胃部越來越難以忍受的痛感,朝汐撥通了小孩兒的電話。 “朝汐?” “恩。”咬著呀,努力不要讓自己因為痛楚而呻吟出聲,“還沒睡嗎?” “恩,準備洗漱。”宋蔚然聲音有點兒悶悶的,熱情不高的樣子。 “哦,那你快點睡吧。”聲音開始顫抖,大顆大顆的汗珠流下。 該死的,再撐一下! “朝汐,你……” “恩?”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沒事兒,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恩。” 愣愣的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一言不發。 他想問,朝汐,你在幹嘛?為什麽會發出那樣的聲音?為什麽那麽著急的掛電話?和我打電話,就那麽讓你不耐煩嗎? 終究還是問不出口,他害怕證實自己心底最不堪的猜想。 沒由來的感到疲憊,不想再去探尋什麽,就這樣了吧,與其費盡心力的去強求,去束縛彼此,不如就這樣了吧。 苦澀的笑了笑,朝汐,這樣的我們還能走多遠…… 如果他仔細想一下就會知道,那壓抑的聲音明顯帶著隱忍的痛苦,而要是……至少會是愉悅的喘息。 連解釋的事實都不想要去了解,就私自的臆測了。 終究,還是心底的不信任。 這邊的朝汐,在掛了電話之後,終於不堪疼痛的折磨,昏倒在地板上…… 第52章 chapter51 朝汐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空氣中充斥這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動了動手,果不其然,手背上紮了根針頭。再一扭頭,旁邊的鐵架子上掛著滿滿一瓶生理鹽水,顏色有點淡淡的黃,看來是加了藥。輸液管裏滴答滴答勻速的滴著液體。 “醒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除了那個冰山男再不做第二人選。 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就見龍研瞪著他輕輕哼了一聲。 “長期過度勞動引起的疲勞綜合症,胃出血。”說著龍研麵無表情的伸出手,手心按在他的額頭,“恩,退燒了。” “研寶兒~我餓了。”肚子裏空空的,好難受。 冷哼一聲,“現在知道餓了,難道在24小時之前你的感知能力為零?” 朝汐眼瞼下垂,憋著嘴,可憐兮兮的哭喪個臉,小聲喚,“研寶兒~~” “要不是王主任去法醫室取東西,你就知道什麽後果嗎?” “嗯嗯嗯,知道知道,”龍研一開訓朝汐的頭立馬點的和雞啄米似地,“所以說禍害遺千年,還有廣大的人民群眾沒禍害呢,時限還長著呢。”要不趕緊把這位爺哄好了,就得被活活凍死。 “嗬,你也知道自己是禍害!” “……研寶兒~~”在龍研的幫扶下朝汐坐起來靠在枕頭上,委委屈屈的控訴,“我是病人。” “對於你這種自作自受的行為,不予同情。”說是這麽說著卻是體貼的倒了一杯溫度適宜的溫開水給他,“還想著吃,你最近就喝米粥吧。” “研寶兒!!!你這是虐待!” “這是醫囑。” “……” “研寶兒~”聲音小小的怯生生的叫。 “說。” “那個……研寶兒,我……我能不能提個要求。”見龍研麵色不善,立馬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一下,“就一點點。” “準。” “米粥,”猶豫了一下,眼睛閃閃的看著龍研,“米粥能用黑米熬嗎?” 看著朝汐眨著眼睛一臉的期待,龍研最終點頭,“恩。” “記得裏麵要放枸杞,銀耳,冰糖……”朝汐越說越興奮,扳著指頭和龍研一一細數。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還是喝開水吧!”說完,不顧身後那人委屈的哀嚎,轉身離去。 靠在病床上瞪著被關上的門,委委屈屈的控訴,“研寶兒~你是壞人~~~~~~” 葉明輝在球場邊的觀眾席上坐著,他才不會承認他是來看張南打球的,他是為了補鈣特意出來曬太陽的。哼~不得不說,球場上的張南很耀眼,內線灌籃,左翼運球突破,轉身,投籃,進了! 交叉運球在右側前進,撤回,靠近底線,變向,把球放進籃筐。 當對手想要將他圍堵,不讓其突破的時候,那就使用必殺技——站在中線,平地起跳,投三分! 每次他進球的時候,場邊的女生都會爆發出陣陣尖叫,有的甚至站起來為他加油。 隻是那些人都被張南華麗麗的無視了。每次進球後,他隻會將視線投向一個方向,得意的揚揚頭,綻放出一個神采飛揚的笑容。 當張南再次將目光投向葉明輝這邊時,他照例將頭撇開—— 切,得意毛線呀,笑笑笑,笑什麽笑?!沒看有人都快瘋了?!小心被那些飛過去的星星眼砸死! 真討厭! 越看越不爽的葉明輝最後直接站起來,拿起剛才墊著坐的書,拍拍上麵的土,最後瞥了球場的那人一眼,單手插兜,揚著小下巴,走了。 張南再次回頭的時候,就發現原來坐在觀眾席上的某人,不見了! 在球場中央掃視一圈後發現那人確實是離開了,張南的心情指數立刻下調兩個百分點。 太過分了,雖然這場比賽是兩個班的班委協調後自發組織的,但是那也是他到這裏之後的第一場比較正規的籃球賽,他怎麽能不看完就中場離席?! 想到那人一直對自己淡淡的,張南本就不爽的臉更沉了,走就走,不稀罕!隻是在接下來的比賽裏球打得越發狠利,沉默的一言不發,臉色陰沉的讓人害怕。 毫無疑問,最後的勝利者當然是張南他們班,而張南當之無愧的是第一功臣。同學們都過來圍著他慶祝,看著周圍喜笑顏開的同學,他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那個他最希望得到讚賞和微笑的人,不在。 一起打球的弟兄說要去吃飯慶祝一下,張南心裏憋著氣,就婉言推脫說有事兒,不去了,頓時哀歎之聲四起。隻是張南實在是沒心情,堅定的拒絕了大家的邀請,頭也不回的走了。 手裏難著不知誰遞過來的水,抱著球,衣服隨便的搭在肩上,往宿舍走。現在他就想好好洗個澡,然後睡一覺。這次別等著他去找他! 隻是剛走到宿舍就發現樓下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靜靜的看書。瘦削的肩膀,挺拔的脊背,熟悉的穿著——是那個他正在氣著的人。 心裏依然有氣,腳步卻是忍不住向那邊邁去。 葉明輝正坐在長椅上看書,看著看著就覺得自己的前方擋了一個陰影。 仰臉一看,就見張南站在他麵前,低頭看他,眉宇間有著隱忍的不滿。 合上手裏的書,和他對視,“張同學找我有事兒?” 又是這種涼颼颼的語調,張南心裏憋著的火又上升了一個指標。卻還是克製住自己,問,“為什麽中場離開?為什麽不等我?” 葉明輝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他笑,“為什麽我要等你?” “你!”張南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手裏的礦泉水被他唰的一下捏扁了,塑料被施壓變形響起刺耳的聲音。 “對呀,你葉大公子憑什麽等我呀!我算什麽?!”吊著嗓子喊了這麽一句,轉身就走。 “有人給你加油,有人給你送水,遞毛巾,還有人投懷送抱呢,還缺我一個閑人不成?!”剛走沒幾步,身後響起那人清亮的聲音,說的話還是那麽讓人恨的牙癢癢,語氣中卻帶著一絲不平和委屈。 這可不可以算他是在,撒嬌? 原來提前走了是吃醋了?想來是離開了球場在這裏等自己,要不這麽冷誰傻不拉幾的做樓下看書呀。 這麽想著,張南也就釋然了。心中的氣都化成了一縷煙,飄散的無影無蹤。 無奈的歎口氣,走回去,再次站在那人麵前。 葉明輝抬頭瞄了他一眼,轉頭不理他。 張南一挑眉,那撇著嘴鬧脾氣的樣子像一隻想要主人愛撫,卻別扭著不理人的小貓兒,真可愛。 拉著那人站起來,把臉扳過來,和他對視“缺呀,最缺的就是你這個大閑人。” “哼!”才不要理他! 張南去拉他的手,一摸,涼冰冰的。趕緊拉過來用手捂住,邊朝手上哈氣,邊使勁的搓掌心裏那冰冰的爪子。 “怎麽不回宿舍,坐這兒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