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在嗎?”


    祝無邀內窺靈海,用神識戳了戳它。


    「對方向您發送了一個窗口抖動。」


    可是這支筆,它高冷。


    居然已讀不回!


    祝無邀也不曉得它讀沒讀著消息,但不妨礙她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這支筆。


    她已經當了多日的舔狗,現在心中有些惱怒。


    一定是這支毛筆,吸納了她今日修煉得來的靈力,要不然,她怎麽還沒升級?


    也許是做人比較自信,祝無邀一點兒不尋思自己是個雜靈根。


    她再次發送了一個窗口抖動,循循善誘道:


    “我們先假設你有靈智,你作為一支有操守的筆,怎麽能白吃白喝白住呢?


    “我也不為難你,等著關鍵時候,你發一下神威,好歹能讓我風裏來雨裏去、拚個七進七出就行。


    “咱們多撈幾個活口,多造幾層浮屠,對不對?”


    ……


    正在這邊兒念叨著,季月章也發來了一個窗口抖動。


    “快來快來,桂花釀冰鎮好了!”


    祝無邀歎了聲,看著桌上的無鋒劍,心想,還是它聽話懂事。


    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出行的時候背在身後威風凜凜,放在家裏節能製冷,這才是居家旅行必備好物啊!


    季月章看著她滿眼愛意地摸著無鋒劍,喝桂花釀的動作都頓了頓。


    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嗯?怎麽了?”


    “無事,祝姑娘,咱們今天早些休息。”


    祝無邀點頭道:“是啊,明天還得去給顧朗送行。”


    到了約定的這一日——


    三人團夥自拍賣會一別後,首次相聚。


    顧朗見著了兩個熟悉的人影,差點兒淚灑當場:


    “你們可知,我顧朗,苦啊!”


    自從拍賣會上以兩千兩百塊靈石「而已」的價格,拍下了損壞的尋山盤,因「一時意氣」挑明異寶出世的消息後。


    尤其,那天他為了撐場麵,還帶了兩個顧家的修士同去。


    拍賣會結束後,墨痕書坊的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對勁了。


    他曉得,一定有人寫信向自己爹告狀了,信上的內容都能猜到——


    「東家啊,大事不妙啊,您的孩子,他傻了!」


    不過是等著出行的這些天,顧朗已經嚐遍了人情冷暖,周圍的人對他,那叫一個「關懷備至」。


    生怕他一時興起,想摻和點兒生意上的事情。


    偏偏顧朗還不能解釋!


    罷罷罷!


    反正他向來是那個不受重視的。


    明麵上,他是個傻子,可又有誰知道,他顧朗,是一個救世的大俠!


    祝無邀聽了這一場哭訴,將手裏的兩封信交給了他,說道:


    “是極!


    “你不僅是救世的大俠,馬上還會是個勤勞的信使。”


    季月章也在旁邊兒忍俊不禁,又覺著笑出來不太好,隻能用素帕擋著,努力皺著眉。


    她拿出來了身上的多半靈石,又贈了十數張爆裂符,說道:


    “顧公子大義,為行善事,不惜自汙名聲,還請收下這些。”


    祝無邀也拿出來了唯一畫成的轉運符,說道:


    “我身無長物,以後若有能幫得上的,必不會推辭。”


    顧朗看著眼前的東西,他拿了符籙,沒要靈石,擺擺手讓人收回去,說道:


    “符籙有用,靈石無用,要它作甚?”


    這一路北行,好友贈的符籙,自是要收下。


    剛想轉身上馬,看到季月章又遞來了封信,見著這封信,祝無邀本能地伸手想攔,又在半道兒驀得停下。


    指尖兒收了收,慢慢放下了手。


    她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雜草,不做聲。


    似在數著草縫裏有幾兩銀子。


    她不僅自己要做全天下最卑鄙的人,還拖累著朋友,一起做這全天下最不孝的人、做這全天下最傻之人。


    全天下最「傻」的顧朗低頭看了眼這封信,看見了信上的住處。


    他不知信上的內容,但能猜到,必是親近之人。


    看了眼低著頭的祝無邀,顧朗接過了那封信,揣入懷中。


    轉身上馬,黑鬃烈馬長嘯嘶鳴,他勒住韁繩,讓揚起的馬蹄重新落地,揚起灰塵。


    要他這個全天下最傻的人來說,蒼生何辜,南離何辜,看到這封信的人何辜,你我何辜?


    千般無奈,且向前行。


    “我要走了,二位,不贈言送別嗎?”


    季月章站在那裏淺笑著,純白的衣裙飛舞,昨夜有雨,草葉沾濕,染上泥土。


    她的裙角終是有些髒了。


    也不知能不能洗幹淨。


    “願顧公子此行,馬踏秋風路,且嘯山河遠,一路順遂。”


    祝無邀深吸了一口氣,她抬頭看向顧朗,笑道:


    “此行路遠,顧大俠,長伴快哉風,早日持劍歸!”


    顧朗調轉馬頭,哈哈一笑,他擺了擺手,這聲「顧大俠」喊得他高興極了。


    看著顧朗策馬揚鞭的身影,季月章羨慕道:


    “此為俠客行!”


    隻可惜,她不能當這個策馬送信的俠客,若是在北玄城裏,被爺爺逮著了,說不定就被扣下了!


    聽著「俠客行」三個字,祝無邀想起了李白的詩。


    回去的路上,背給了季月章聽。


    待念到「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時,季月章撫掌叫好,問道:


    “然後呢?”


    祝無邀兩手一攤,說道:“就記下了這麽多,剩下的沒背會嘍。”


    “好啊你!”


    正豪氣當頭呢,卻因為另一人記性不好,戛然而止。


    季月章開始細細思索,有沒有什麽符籙,能讓人記性變好。


    聽到季月章這番豪言壯誌,竟然想拯救她的文化水平,祝無邀建議道:


    “他寫詩時好飲酒,不如買些酒來,說不準我能酒中得自在,想起來了呢?”


    “祝無邀,我看你就是想喝酒!”


    “知我者,季月章也,哈哈!”


    ……


    進了南離城,兩人帶上了兜帽。


    自從前些天拍賣會的消息傳出來,一傳十、十傳百,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修士。


    都在等著南離城那即將現世的靈寶。


    好歹知道這裏是巨闕派地界,倒也頗為和諧。


    祝無邀也頗為感慨,幸好沒有異寶出世,不然今天聊得不錯,明天也許就刀劍相向了。


    走回家時,看著來街邊不少人手裏拿著「紅塵仙」。


    張玄一躍成為南離城修真界頂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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