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祝無邀還是多了幾分謹慎。


    可惜那所謂的「施韜」,始終未曾露麵,她連事先評估實力的機會也沒有。


    看樣子,倒真被張懷說準了。


    這是要臨上場前,才會直接登上比武台?


    她轉頭向徐三兒問道:“你覺得有什麽遺漏之處嗎?”


    徐三兒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說道:“我覺得有。”


    這回,連華影停都轉過頭來,等著他說下去了,徐三兒沉吟片刻,說道:


    “其實我始終想不明白,另外兩人憑什麽會幫張懷,張懷又許諾了什麽。


    “您二位願意幫襯我,其一自然是關係不錯,其二我也略備薄禮表達了謝意,可最關鍵的原因是——咱們已經被算計了,隻能合夥反擊。


    “那施韜若煉氣九層,您對外隻是煉氣七層,他想贏何必借助「天羅」,反而會有損了名聲的風險。


    “這得不償失啊!”


    祝無邀點點頭,聽了進去,此話在理。


    “下一場比試,施韜對祝無邀!”


    日頭西移,聽到長老的報場聲,祝無邀將一塊兒木刻芙蓉花掛在腰間,持劍起身,說道:


    “我先去試他一試!”


    緩步登台,祝無邀發尾輕揚,黑衣闊劍,看到了上空遙遙躍來一道人影,正是施韜。


    他人未踏上比武台,聲音先傳到耳邊:


    “來遲一步,師妹見諒。”


    隨著這句話落下,煉氣九層的修為顯現,目光沉穩堅定,看向本場比試的對手,身姿挺拔如劍,神態自若。


    祝無邀首先感應到的,並非什麽修為的壓迫,而是隱約顯露出來的那一絲劍意。


    若不知天羅之網,她少不得要將此人當成值得一戰的對手。


    然而場外用了手段,這位施韜在她眼中,難免落了幾分下乘。


    祝無邀不欲多言,甚至連場麵話也不願多說些什麽,隻想將麵前的人擊敗,踏過這塊兒她欲爭魁首的攔路石。


    她隻是沉默著拔出無鋒劍。


    場外圍觀的同門發現了此劍無鋒,有驚奇、有嗤笑,唯獨和她麵對麵的施韜,神色凝重了幾分。


    他亦是劍修,卻在這柄無鋒之劍上,察覺出了讓他寒毛豎起的鋒銳劍意。


    施韜的手摸向腰間的墨色玉佩,認真了何止一分。


    他的耳邊傳來聲諷笑,在問:“師兄,這麽早就動用天羅?”


    她已經想到疏忽了什麽——誰說這天羅之網,隻連了施韜、封塵、張懷三人。


    在此之前,難道就沒有嗎?


    隨著一層略帶潮氣的暗色於地表鋪開,祝無邀不驚反笑,天羅第一人竟然是……蕭清雨。


    接過施韜斬來的一擊,祝無邀錯身抵劍,劍鋒相接劃過,磨出刺耳的聲音,靈力驟然迸出,放出了煉氣大圓滿的修為。


    回身以劍勢欲破護體靈力,耳邊傳來了帶著些不可置信的聲音。


    “你居然是……煉氣大圓滿?!”


    褲角仿佛染上了幾分雨水的潮意,祝無邀對戰的動作帶了幾分凝滯,麵容卻愈發沉穆。


    憑此天羅,讓她可窺得蕭清雨一二分能耐,算是給自己送了份禮。


    她持劍再進,並不急著斬出劍招,而是在思索著地表這層潮濕的暗色。


    劍光閃擊而來,祝無邀仰身擋住,刃身似有慳然之聲,一陣暴烈的劍意隨之撞來,無鋒劍輕轉,耳邊似有冰裂。


    施韜愕然間發覺,自己那暴烈的劍勢居然受阻。


    “怪不得師兄願入天羅,有蕭清雨在,你若不入天羅,天羅便是你的對手,你怕的是……自己贏不了。”


    劍鳴聲尖銳鳴嘯,斬出轟然之威,施韜內心極為震動,有被拆穿謀算的惱意,更有被揭開了內心畏懼的羞愧。


    然而祝無邀依然不慌不忙,她一招一式地擋著,偶爾找準時機斬下,似乎並不忙於結束這場爭鬥。


    她在感受著這片布滿潮意的地表,發現寒意並不能凝住這片無形的雨水。


    隻得蕭清雨上場戰鬥中十之一二的威能,卻也能讓祝無邀窺得幾分真貌。


    劍鋒一觸即分,祝無邀轉身駐足,鞋底將地表潮濕的暗色激起幾分,仿佛水池般蕩開了黑色的漣漪,輕輕湧動。


    再起劍時,有落葉之象。


    她要斬得不是施韜,而是這片蕩漾的雨地,隨著無鋒劍緩緩抬起,施韜心中震顫,這就是,他感受到的——那如芒刺骨的劍意。


    鞋尖猛地撐地,他高高塌起,欲強行擋下,眼前卻已有劍意遞來,那不是直衝麵門的劍意,隻是一道餘波。


    地表的潮意如同破碎的鏡麵裂開,成了一塊塊黑色斑駁,幾次輕蕩間散去如煙。


    祝無邀發尾飛揚,再次橫劍於身前,擋下了自半空中襲來的施韜,料想戰鬥即將真正開始,卻看到了施韜眸中的怔然。


    “剛剛那一劍……為何對我留手?”


    持劍的手腕輕轉,無鋒劍的劍柄在掌心中盤旋一周,同時轉身撤步。


    留手?


    下一瞬間,劍鋒順著施韜的大臂滑過肩頭,寒芒抵上了他的脖頸。


    “砍得不準,師兄見諒。”


    至此,勝負已分。


    場外有些啞聲,隨即有了些細碎的議論——


    “還真是劍偏三分啊……”


    “我還以為是傳言,結果她真得心懷慈悲,就連比武台上還要偏上三分?”


    “沒人關心她煉氣大圓滿了嗎?!這剛幾天!!”


    “剛剛那一劍,即使斬得準了,說不定施韜師兄也能接下吧,怎麽這就打完了,施韜師兄還沒盡全力啊!”


    下了比武台,施韜也聽見了這句話。


    輕歎著搖了搖頭,他是沒盡全力,可那位劍偏三分的祝師妹,就盡了全力嗎?


    與其在這場拚個你死我活再被擊敗,還不如留存實力,看接下來兩場,好歹能取個不錯的名次。


    封塵走上前來,接過墨色玉佩,說道:


    “我會贏得下一場比試。”


    “師妹,你不必摻和這攤渾水的。”


    “既做出了選擇,我就會走到底,我和你不同,你是怕輸,而我是想贏。”


    說完,將那塊墨色玉佩掛上腰間。


    沒有天羅,她也許能贏得這場,那麽明天第二輪呢,後天的第三場呢?


    她本來有些掙紮,可現在,自己的對手已經開始破局,如此便好,看誰棋高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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