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臉上帶著些歉疚,這方木雕本就溢價頗高,如今還因為拓織閣看管不利、有了破損。


    雖然沒想明白那鸚鵡到底怎麽做到的……


    祝無邀接過錦盒,看向有了損傷的木雕。


    她拒絕了拓織閣降價的提議。


    想當年,無鋒劍說不定就是因為少給了幾兩銀子、才會失去了劍尖。


    若是因為這點兒靈石糾葛,冥冥中觸動了什麽因果輪回,那真是得不償失。


    落子結緣,其根本是對自身有利。


    可如今她看重之物卻有了破損。


    或許是落子結緣受到了幹擾。


    或許是落子結緣生效,木雕破損之事……對自身有利。


    出了這等變故,祝無邀也沒有閑心繼續在這裏待下去。


    取過了拍來的飛奪環和千麵,趕去和華影停、徐三兒兩人會合。


    “阿邀,出了什麽事嗎?”


    祝無邀的卦術,隻能通過物品為媒介、來給人起卦,卻無法算出物品本身。


    她想到華影停的起卦方式,可以夢到物品相關之事。


    於是將木盒往前遞了下,說道:


    “我想請你……”


    剛說出這幾個字。


    祝無邀向前遞出木盒的動作,又停在了半道兒。


    從她在紫氣玄境中,得到季月章的線索時起,似乎每次都損害到了自身的利益,無論是將機緣與沈尋共享,還是對蕭清雨放了一手,再加上連續使用術法、如今被封了技能。


    若隻是自身利益受損便罷了。


    但實在不該連累了朋友。


    想到這裏,她又將木盒往回收去,說道:


    “沒事,咱們先回去吧。”


    華影停自然看出了她想請求幫助的意思,伸手握住了祝無邀的手腕,說道:


    “有什麽事,是我能幫得上你的?”


    祝無邀搖了搖頭,說道:


    “是我自亂陣腳了。”


    也是她過於依靠卦象與推演了。


    卦修可通過起卦,來窺探未來之事,但以真相來遮掩虛假的手法,並不是沒有。


    或許她窺探到了命運的一角。


    但那終究隻是一角,並非全貌。


    祝無邀的目光垂落於手中的木盒上——


    如果她現在開始質疑、是自己被卦象欺騙,那麽就是在否定季月章消息的真實性,否定之前為其付出的一切努力。


    你信嗎。


    久不見蹤跡的故人,突然得到了線索,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斷被牽引向前,走上了本不會踏上的路。


    不,我不信。


    但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願意信一點點。


    當久尋無蹤之物的線索出現在眼前時,除了驚喜之外,更多的,是強烈的不真實感。


    手指微微收緊,直到木盒上印出道極淺的指印。


    然後,這個木盒被她收進了儲物袋裏,如同俗常雜物,像是再無法從祝無邀的神情上、找到一絲珍重之色。


    她不能再被牽著走了。


    否則,值此兩宗交流之際,或許會因她一人的行為,牽連到更多人。


    她對華影停笑了笑,說道:


    “我們回去吧。”


    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就當從未得到過這個木雕。


    如果繼續查下去,她隻能依靠華影停、沈安之等人,來看看這破損的木雕上還有什麽線索。


    無論是不是局,造成的損失,到自己這裏為止。


    回到摘星樓弟子駐紮的城管府。


    月明當空、


    此行的弟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些已經歸來,有些還在街市中遊蕩。


    看到祝無邀幾人回來,宋柯子立刻揮手招呼著她們來打牌,開口便道:


    “煩死個人,顧師姐居然不讓我出去!


    “還不如趁早趕到嘯天宗!”


    顧亦觀靠在一旁飲酒,未曾回應宋柯子的抱怨。


    祝無邀找了個位子坐下,聽到這番話,像是閑聊般問道:


    “沒回來的人,都去哪兒了?”


    “這誰知道,不過,我想要的東西,已經托旁人幫我買了,嘿嘿,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正低頭看著牌,宋柯子又站起身招呼道:


    “沈尋,快過來一起打牌啊!”


    他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非得把祝無邀和沈尋兩人,招呼到一塊兒來,像是要為這無聊的良夜、找些消遣。


    沈尋當然看到了祝無邀。


    但他沒有拒絕。


    見到沈尋外出剛歸來的樣子,祝無邀問道:


    “去做什麽了?”


    沈尋愣了下,說道:“去喂鳥了。”


    這是個什麽說法?


    宋柯子看著手裏的牌,略帶幾分得意地笑了起來,隨口幫他解釋道:


    “他不是有個琉璃灼霞鳥嗎,這不一起來了,始終跟在咱們穿雲舟後邊兒飛著呢!”


    祝無邀掀了張牌,這運氣有點兒差啊,她給自己的牌設了層防神識探查的結界,轉頭向顧師姐問道:


    “我能獨身在北風城多留幾日嗎?”


    “幾日?”


    “能留幾日?”


    顧亦觀搖了搖頭,雖然此次跟隨而來的同門不算少,但畢竟身臨客場,事態的發展並不能盡在掌握之中,她問道:


    “要留下做什麽?”


    “處理些私事。”


    “你最近聲名過盛,獨身留在這裏,像個易於瞄準的靶子,出去一趟就遇到了找上門來的私事,既然如此,你不去找事、事也會來找你,以不變應萬變,方為理智之舉。”


    祝無邀點了點頭。


    顧亦觀所言,與自己的判斷相符,總不能遇到些蛛絲馬跡,就腦子一熱往上衝。


    說不定到了最後,什麽都得不到,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


    “嘿!贏了!”


    一直默不作聲地徐三兒,將牌展開,成為了本次牌局中悶聲發財的那一人,他搓了搓手滿臉堆笑道:


    “咱們贏了有什麽彩頭啊?”


    宋柯子略有些詫異,然後學著徐三兒的樣子搓了搓手,笑道:


    “嘿嘿!你猜怎麽著,咱們玩牌純屬怡情。”往顧亦觀那裏瞥了一眼,繼續說道:


    “什麽彩頭都沒有!”


    “啊?”


    沈尋聽到這句話,並沒感到意外,他用了卦術,早就知道輸贏都沒有彩頭。


    祝無邀瞥了眼,居然比自己牌麵還差?


    華影停略有些生氣,說道:


    “虧我還用上了幻術!”


    旁邊始終在旁觀的章知寒出聲道:


    “你們居然作弊,此為不義之舉!”


    沈安之本來在默默看書,聽到章知寒義憤填膺的聲音,眸中的迷霧散去,往這邊兒看了眼,讚同道:


    “應當以誠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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