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著這檔子事兒,正好成了勠力同心的契機。


    雖是江湖義氣,哪個又沒有私心?


    幻蝶山無甚根基,既在巨闕、太白兩宗爭議之地,總得拜個山頭尋靠山,左右搖擺要不得。


    榮昭本就屬意太白宗。


    想要尋個由頭,使幻蝶山不僅明麵上正規在冊、暗地裏的規矩也過上一遍。


    即使沒有祝無邀,也做好了割肉放血、表「忠心」的打算。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正好能幫上無語,何樂而不為,世間就沒有不冒風險得利益的說法。


    常言道——


    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實則這兩頭,不過是半斤八兩,在利益得失裏、摻進了些許真心。


    但對祝無邀而言,已經足夠。


    她手執茶盞、看向阮阿遙,半開玩笑問了句:


    “阮阿遙,你助我良多,我在你這兒欠了不少人情,該怎麽還呢?”


    阮阿遙以茶代酒,同她碰了一杯,道:


    “莫不是靈石不夠,不談利益、反而聊起了人情?”


    見阮阿遙避而不談,祝無邀也未窮追不舍,她點出了計劃中略為含糊之處,問道:


    “既要我扮作吳歸鴻的模樣、大庭廣眾下來攻你太白駐地,以坐實他被血蝕咒所控的流言。


    “那被血蝕咒所控之人,都是什麽樣子的?”


    還未等阮阿遙作答。


    旁邊的羅不道見縫插針,說道:


    “這個我曉得!


    “被血蝕咒所控者,青麵獠牙,全身血液盡數流失,幹癟如屍,肉質發柴,食之可延年益壽!”


    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胡言。


    阮阿遙低頭一笑,她略有些無奈地搖頭道:


    “若是如此顯眼,又怎會大患鑄成時,才發現端倪?


    “被血蝕咒所控之人,外表與常人無異,但終究是被施咒者所控,行事作風會略顯偏執、不達目的不罷休。


    “且較為固執,不懂得變通。”


    祝無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可惜沒有手機、也沒有遊戲。


    若不然,開發個遊戲,隻要點擊屏幕五萬次,就有神秘禮包贈送,到時候誰憑借自己努力通關了、誰就嫌疑極大,送他一柄天外飛刀。


    因為正常人麵對這種遊戲,都是會開掛的。


    豈不是很方便?


    祝無邀在這兒胡思亂想著,榮昭卻臉色一變,疑神疑鬼道:


    “我懷疑幻蝶山,已有弟子被血蝕咒所控。


    “門規中已明令禁止,不許私下討論小叮當的話本,可有些人排除千難萬險,也要翻出山門、去買來話本,還聚眾討論。”


    祝無邀被觸發了關鍵詞。


    抬頭問道:


    “小叮當怎麽了?”


    榮昭目光中滿是匪夷所思,說道:


    “小叮當啊!此人不過是個抄襲無語的鼠輩,居然被捧上了如今的高位、竟與無語齊名!


    “那有道是也是個不知四六的,居然還寫文章說小叮當有可取之處!


    “果然人去如燈滅。


    “無語不過消失了十來年,這些人就忘了她當初的輝煌,竟然捧出來了個無名小卒、來玷汙無語的名聲。


    “若是這賊子在我麵前,我非得讓她清醒清醒、掂量明白自己的斤兩!”


    祝無邀愣了下。


    她好似那草船借箭的船,無緣無故中了許多飛來橫箭。


    偏偏還不好立時反駁。


    可祝無邀不好開口,旁邊的羅不道卻有話說。


    那《真假千金之禦獸稱王》裏寫得是什麽?


    是人與自然,是萬物共生,是天地生靈的和諧相處!


    是羅不道心中的理想界!


    如今心中的神書遭此汙蔑,羅不道當即反駁道:


    “呔!你這山上亂跑的野人!


    “可惜你不讀《假千金》,不知英武大帝的縱遊天地,不懂什麽叫做誌剛不可奪其堅,不懂時槐時錦的兔死狐悲之哀!


    “哈哈哈哈哈禦獸已是無敵路,何須再借她人命!


    “你不懂!”


    不知為何,這番話一說出來,就連旁邊靜心飲茶的阮阿遙,都感覺拳頭硬了。


    榮昭也是一愣。


    她看了看旁邊兒的祝無邀,當即拍案起身道:


    “可把你高貴的!


    “你那小叮當、小鈴鐺、小哐當、小叮哐還是什麽東西,這外號一頁都寫不下去,我看她不僅叮了當啷、還挺一人成眾啊。”


    祝無邀拳頭硬了。


    答應我,不要再玩小叮當的名字梗了,好嗎?


    隻要人與人之間多一些理解,尊重對方的書籍喜好,少點兒偏見與歧視,就可以避免無辜路人受到傷害。


    她咳嗽了聲,把話題拉回正道上,說道:


    “你山門的那位弟子,應該是真心欣賞小叮當,與血蝕咒無關。


    “如今葛明生還身在敵營,這也就是還未被起疑心,說不準何時、沒藏得住心中恨意,被那吳歸鴻發現了端倪。


    “既然已有章程,咱們事不宜遲,不如速速動身,先將前戲做足了去?”


    祝無邀伸出手,有一方鼎於掌心現形。


    正是那尊平河鼎。


    隻看一眼,阮阿遙便認出來了這是巨闕派造物。


    “撼搖山河亂青雲,土石之氣、力概之象。


    “你居然未將此物脫手?”


    祝無邀點了點頭,說道:


    “在座諸位,都知道無言道長是我化名,此物名為平河鼎,正是我誅殺邊境截路之人時、得來之物。


    “其中煉化了不少修士,有傷天和。


    “故而未使其流入江湖中。


    “當初想著暫借其威,之後找個和尚道士超度了去,沒想到此時正好用上。


    “憑借此物,我扮作吳歸鴻時、能仿出些巨闕派道法的表象,更易取信於人。”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現在唯一要知曉的便是吳歸鴻行蹤。


    免得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真假吳歸鴻。


    當那祝無邀假扮的吳歸鴻、出手襲擊太白宗駐地之後,便可立即給他扣個被血蝕咒所控的帽子,集力將其誅殺。


    等到將人一網打盡,祝無邀再扮作吳歸鴻、臨「死」前親口承認血蝕咒之事。


    有眾人目擊、太白宗證詞、平河鼎之威、血蝕咒舊事新傳,此事便可蓋棺定論。


    有些事,看似危險、實則穩妥。


    祝無邀心裏清楚,若東窗事發,巨闕派查出了破綻,按江湖規矩——


    她得把事情擔在自己身上,攀扯不到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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