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


    技術人員和廠領導分別坐在長桌倆邊,麵麵相覷,摸不清現在啥情況。


    圖紙不多,廠領導們又不如技術人員能看懂其中細節,鄭廠長便直接把手中的圖紙分給技術人員,“大家看看,這些東西能不能做出來?”


    這些技術人員可比鄭廠長的半吊子好多了,鄭廠長都能看出其中的隱藏的技術,技術人員們能看不出來?


    沒多久便越看越激動,個個全身上下都透露著興奮,恨不得跳起來,“這都是誰設計的?”


    桌子對麵的廠領導們也急的不行,什麽東西讓廠裏這些技術人員激動成這樣?


    “讓我們也看看啊?”


    鄭廠長嘿嘿直笑,沒有回答這些問題,隻追問技術人員們:“這些東西,你們能不能全做出來?”


    技術人員們點點頭,又搖搖頭。


    鄭廠長笑容一收,“啥意思啊?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做什麽點頭又搖頭的?”


    其中一個技術人員說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得說,我們技術有限,有的地方我們看都看不懂,得找專門的人來。”


    說著技術人員們齊齊起身,將圖紙挨個擺在辦公桌上開始拚湊,“這些圖紙一看就讓人覺得,做出來的東西一定能使用,但其中又少了一點細節,廠長,你從哪裏弄來的?”


    鄭廠長目光看向坐在牆角的三個人,正想回答,就看著小姑娘不動聲色的搖搖頭,到嘴邊的話一收,改口,“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愛國者,我能保證,這個人絕對根正苗紅!”


    畢竟他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麽敵特會拿這麽重要的東西來吊他一個啥也不是的縣機械廠。


    他再次跟技術人員確認,“你們真做不出來?”


    技術人員們同樣苦著臉:“不是全都做不出來,是有的做不出來。”


    一人說著抽出一張設計簡單的圖紙,仔細看了看邊上的注釋,“這個手持的收割機簡單,我們能做,甚至馬上就能量產。”


    然後勸導他們想一步登天的鄭廠長:“廠長,飯要咬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穩才行。”


    鄭廠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歎了一口氣,他哪裏不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


    可一個味道鮮美多汁的大桃子就擺在眼前,他哪裏還看的到邊上品相不如它的桃子?


    即便那些品相不好的桃子對比其他樹上的桃子也無比出眾。


    “行,那就先做手持收割機。”鄭廠長拍板,說完看了看牆角邊的小姑娘。


    “行啦行啦,這次的會議就先開到這裏。”他說,“各部門配合生產部門,務必在秋收之前製作出足夠的手持收割機。”


    他要靠這個手持收割機在周圍徹底打響縣機械廠的名頭!


    技術人員們拿著手持收割機的圖紙開開心心走了。


    廠領導們開了一場沒啥存在感的會議,一臉摸不著頭腦的表情離開了。


    會議室裏很快就剩下了鄭廠長,周書記,趙主任,以及薔花。


    鄭書記看向薔花,一臉笑容的問道:“你要不要來機械廠工作?”


    薔花正若有所思的查看剛剛捕捉到的一絲異樣,聽到鄭廠長的話後,想也沒想的搖頭,“如果可以,我都不想工作。”


    鄭廠長&周書記&趙主任:“……”


    鄭廠長不理解:“為什麽啊?”


    “我懶。”薔花很誠實。


    鄭廠長&周書記&趙主任再次:“……”


    表情一言難盡。


    鄭廠長:“……那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圖紙的事你立了大功勞,隻要你說,隻要不過分,不危害國家和人民,我都可以滿足你!”


    “在大隊裏給我換個輕鬆的活?”薔花說。


    鄭廠長&周書記&趙主任心口一噎:“……”


    心裏怎麽就那麽憋屈呢?!


    這破孩子是懂得怎麽戳人的,這要是他們自己家的孩子,非得往死裏抽一頓不可!


    有沒有點進取心?啊?!


    鄭廠長蹙眉,搖搖手,語氣無奈,“就沒別的要求了?”


    他一個機械廠的廠長哪裏能夠指使的了公社下麵的大隊啊?


    轉頭看向周書記,朝他使眼色,這不是你的活嘛?


    周書記:“……”


    突然想到了什麽,鄭廠長又轉頭看向薔花:“對了,你為什麽不願意承認圖紙是你拿出來的?”


    就算不是她畫的,可光拿出來,也是不小的功勞了。


    不為名不為利的,他自問自己都做不到。


    為什麽?這還得多虧了在牛車上和王嬸她們聊的八卦。


    根據其中信息剝絲抽繭的,她發現隔壁青峰大隊和青山大隊能人太多了,在王嬸和大隊隊員們眼中是鬧騰,在薔花眼裏全是麻煩。


    他們的想象力太豐富,或者說,他們的經曆讓他們想象力很豐富。


    雖然不會對她造成什麽傷害,但真沒必要讓他們對自己的生活造成打擾。


    不過這個理由不能說。


    薔花想了想,說道:“要不給我幾個機械廠的工作名額吧?”


    她可以拿去換好處,這應該比什麽都好使吧?


    正好,她有一個想要的活了。


    在場的三人一愣:“?”


    趙主任剛想說‘你口氣是不是太大了?張口就要幾個工作名額?’,就看到鄭廠長點頭了。


    鄭廠長點頭了?!


    趙主任脖子一挺,眼睛瞪的溜圓,死死盯著鄭廠長,想確切聽到他的回答。


    鄭廠長點頭,“好啊。”


    好啊?鄭廠長竟然同意了?


    趙主任傻眼了。


    可接下來還有更讓他傻眼的。


    鄭廠長說道:“五個正式工的工作名額夠不夠?”隨後又算了算,“感覺有點少了,這樣,我批十個給你。”


    一個機械廠的工作名額大概六百到八百之間,算起來十個工作名額也不過最多八千塊錢,可機械圖紙中的利益絕對不止這麽多錢,如果把未來算上,其中利益至少翻千倍。


    如果機械廠能夠做大,十個工作名額又算得了什麽?


    而且他又沒說給這些人什麽位置。


    再說了,有利益交換,關係才能夠長久。


    他巴不得她跟他講利益,這樣一來,指不定以後有好處的東西,她能夠再次想到他。


    她說自己記憶力好,所以他不相信她隻記得這些。


    最重要的是,她說圖紙是在舊書中看到的,是她重新畫下來的,可他不信!


    因為他也曾經畫過機械圖紙,所以清楚知道那圖紙上的線條筆觸一氣嗬成,中間絲毫沒有停頓感,沒有相關基礎的人是畫不出來的!


    這不是會不會畫畫的原因,沒有足夠的理解,如何能夠做到下筆胸有成竹?


    她不願意承認的原因是什麽呢……


    鄭廠長突然想到了一個答案,猛地抬頭看向她。


    除非她的身份不經查,還是跟下放的那批人有關……


    下放的人除去真正犯事的,其中還有一大批有學識的愛國之士,隻是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被下放……


    鄭廠長舒出一口氣,決定略過這個話題,“就這麽說定了,走,跟我去辦公室,辛苦一天了,還沒吃飯吧?我讓秘書把飯菜熱熱,大家將就將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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