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呢?老娘問你這個月的錢呢?你個賠錢貨!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把你養這麽大,你賺的錢交給家裏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光想著自己享福,你有那個命嗎?”


    “媽,我也已經不小了。我手裏也需要用錢呀。就不說別的,我怎麽也得買衣服吧?”


    雲春嬌反駁的話氣的杜曉梅跳腳,買衣服,買衣服有什麽用?長得難看。就是穿上金衣在身上,也沒有用。


    再說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要掛牌當窯姐嗎?


    “買衣服,買那麽多衣服幹什麽?你又不是天天以伺候男人為生,打扮給誰看?”


    “快把錢交給我,要不然仔細著你的皮!”


    對於杜曉梅來講,女兒就是來討債的,小時候的作用就是幫著她幹活兒,長大了就是幫著她賺錢,等她賺的差不多了,再找個男人把她給嫁出去,換來的彩禮,留著給她的家寶娶媳婦兒。


    雲春嬌眼看著杜曉梅發了飆,她沒辦法,隻能從口袋裏掏出5塊錢遞了過去。


    杜曉梅一喜,接過來一數發現隻有五塊,跟上個月比起來少了一半兒。


    “我看你是想要翻天,怎麽就這麽點兒?剩下的錢呢?去哪兒了?”


    杜曉梅上前去撕擰雲春嬌身上的肉,雲春嬌被疼狠了,一腳把她給踢開了。


    她抓起桌子上的空酒瓶,狠狠的摔在桌角上,瓶子碎了個底兒,參差不齊的裂口處閃著冰冷的光芒。


    雲春嬌把瓶子往上一伸,“來呀!再上前試試,反正我也被你逼的活不下去了。那我就在死之前把你帶走,我倒要看看,沒了你以後,你那個廢物兒子能有什麽好下場!”


    向來潑辣的杜曉梅被自己親女兒的舉動給嚇到,她捂著胸口往後退了退,咽了一口唾沫。


    “嗬…那個,春嬌啊,你這你這是幹什麽?”


    “那個媽就是…媽就是怕你亂花,攢不下錢,所以想幫你攢著,沒有別的意思。”


    都說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關係到自己的生死問題,杜曉梅一下子就被治住了。


    “以後每個月就隻有5塊錢,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還有,我休假回來是休息的,不是回來給你當仆人的,再對我吆五喝六的,你一分錢都別想從我這裏拿到。”


    雲春嬌已經徹底對這個家失去希望,想著回來的目的,她還是沒把話說絕。


    杜曉梅有些不願意,但是今晚上的賠錢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剛才算是看明白了,如果她沒服軟,那個碎瓶子說不好就真的插到她的脖子裏去了。


    5塊就5塊吧,總比沒有好。一個月5塊,一年下來還是60塊錢呢。


    “好,那你休息,休息吧。”


    看著雲春嬌手裏緊握的碎玻璃瓶,她還是有些害怕,趕緊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今晚雲剛和家寶都沒在家,真的把她惹火了,可沒有人來救她。 雲春嬌握著玻璃瓶回了她的房間,說是她的房間,其實就是一個雜物間,亂七八糟的東西堆了滿滿一屋子,逼仄的角落裏有一張門板搭成的床。


    雲春嬌打開櫃子,想把裏麵的被褥拖出來,卻發現原本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被翻得亂七八糟的。


    刹那間,她覺得一股淒涼感流遍她的四肢百骸。


    肯定是她媽覺得她藏了私房錢,趁她不在家時,進來翻找過,見沒找到,索性連裝都不裝,直接胡亂的給她把被褥衣服塞回去。


    雲春嬌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想起了雲媚,當初雲媚被陳大虎看上,二房的人在家裏急的團團打轉,就連爺爺奶奶也賠著笑臉,去鎮子上的親戚家求助。


    可她呢?同樣是女人,同樣是閨女。她遇到了什麽事情,隻能打碎牙往肚裏咽,她都不敢跟家裏人說。


    因為說不定沒有什麽幫助,反而還會遭到他們的冷嘲熱諷。


    她和雲媚拿的都是同樣的角色,憑什麽雲媚被百般嬌寵,而她隻能像個臭蟲一樣,陰暗的活著?


    正好這時雲媚出來倒洗澡水,雲春嬌就從窗戶縫裏死死的盯著她。


    雲媚感覺自己身後毛毛的,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她回頭一看,卻又沒發現什麽。


    不過她沒有忽略這點,而是記在了心裏。


    雲媚回到屋裏,肖婷婷正在煤油燈下給雲明忠補衣服。


    “肖姐姐,這兩天沒什麽事情,不要單獨一個人出去。我要是出去的話,你就去我哥屋裏待著。”


    雲媚越想越覺得不對,就憑雲春嬌的性格,今晚上絕不可能躲著他們走。剛才的那個被盯上的感覺,想來也是她在作祟。


    “好,你放心吧。明天你不是要去鎮子上嗎?我一會兒給你拿錢票,你幫我買兩斤餅幹,兩罐麥乳精。”


    肖婷婷想起雲明忠的傷,覺得他得吃點兒好的補補才行。


    第二天一早,顧琛就來了。雲媚剛醒,飯還沒吃。


    “別吃了,我一會兒帶你去下館子。”


    顧琛不願意看雲媚大清早累的滿頭大汗,所以才故意提前來的雲家。


    雲媚想說些什麽,被胡蘭往外一推。


    “去吧,去吧,快去吧。”


    雲媚跟著顧琛離開後,胡蘭一邊做飯一邊抹眼淚,這姑娘馬上就要去人家家裏了,她這心裏空蕩蕩的不是滋味。


    胡蘭剛把玉米糊盛出來,雲春嬌就出現在她身後。


    她咬著唇,低低的喊了一聲嬸嬸。


    胡蘭對於雲春嬌的出現有些驚訝,但是長輩之間的事情,不能遷怒到孩子身上。


    胡蘭哎了一聲,算是回應。


    雲春嬌摸著肚子,看著鍋裏的玉米糊,又抬起頭來眼巴巴的看著胡蘭。


    以前的時候,杜曉梅不給她留飯,她就是這麽做的,跑到胡蘭麵前,眼巴巴的看著她喊嬸嬸。


    胡蘭總是會勻出點飯來給她。


    隻不過這次,她沒等到胡蘭給她盛飯。


    “春嬌,你往邊讓一讓,我要端飯了。”


    胡蘭不是沒看懂她眼裏的暗示,隻是她想起了上一次,雲春嬌當著那麽多的人的麵,想勾引她女兒的男人。


    就算是把飯喂狗,那狗見了她還會朝她搖尾巴。


    她心善了那麽多年,竟然喂了個白眼狼出來。


    雲春嬌眼神一暗,默默的伸出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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