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這些日子他們就覺得害怕,本來像他們這種地痞流氓,最應該怕的是公安,但是此時此刻,他們見了公安跟見了親人一樣高興。


    畢竟,這群公安就算是再不待見他們,也得按照流程規章來辦事兒。再說句大實話,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可能也隻是打他們一頓。


    可那倆男人不一樣啊,他們說話從來不算話,上一秒還跟你笑嘻嘻的,下一秒就能直接出手裁斷你的骨頭。


    偏偏一個能打,一個能治。翻來覆去的折騰他們倆。


    “抓你們可以。但是你們做了什麽得如實交代。否則,我可要把你們趕出去了。”


    楊國平是個人精,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倆人在害怕一些東西,但是這不是他應該管的,隻要這倆人能交代自己犯下的罪行,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交代,我全都交代。”


    “我也是,我也是,全都說……”


    兩個人想起,在那個不見天日小黑屋的日子,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這不說不要緊,一說楊國平後背冒了冷汗,明明還不到冬天,他的心卻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裏一樣。


    前些天他還打趣自己的老同學,沒想到這才幾天,同樣的事情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楊國平在辦公室裏踱了半天步,一咬牙一跺腳,撥通了市政府書記辦公室的電話。


    “老同學……”


    楊國平這一張口,就帶著濃濃的不安。


    周聯民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揮了揮手屏退了身邊的人,然後才開了腔。


    “怎麽了國平?有什麽事兒你就直說。咱倆這交情。隻要你不背叛國家,背叛人民,我還是能幫你擋一擋的。”


    楊國平這邊發出一聲苦笑,他是沒幹背叛國家,背叛人民的事兒。但是幹這事兒的人,就在他手下呀。


    而且這人來曆還不簡單,是上邊某位老佬,把他塞進來體驗生活的。


    “聯民,這次我可能遇到大麻煩了。我實在是沒轍了,隻能打個電話跟你商量一下。”


    楊國平娓娓道來,把今天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跟周聯民說了一聲。


    周聯民一聽就知道自己的老同學在擔心什麽,他沉默了一會兒,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那人大他們好幾級。


    但是如果就讓他們悄無聲息的把這件事情壓下去,他們也是做不到的。


    兩個大男人隔著電話誰都沒有再出聲,思緒卻都不約而同飄到了他們上任的那一天,當時的宣誓的場麵還曆曆在目。


    楊國平率先回過神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卻又堅定的開了口。


    “聯民,這事兒我是一定要處理的。你就別插手了。如果……”


    楊國平頓了頓,接下來的話他有些說不出口。


    “如果,如果我要是有什麽不測,你弟妹和民生就拜托給你了,不要求他們錦衣玉食,當他們實在是過不去的時候,你就幫著拉扯一把。”


    像是被魚刺哽住了喉嚨一樣,周聯民怎麽都開不了口。


    楊國平的話已經算是很保守了,那些人想讓他們死,比捏死一隻螞蟻很容易。


    “挺老大的一個爺們兒。遇到事情就想把責任推出去。我家那虎娘們兒可凶呢,你自己的老婆孩兒你自己照顧,這事兒啊交給我去做。”


    周聯民說完這話,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突然覺得渾身發涼。抬頭一看,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媳…媳婦,你你你怎麽來了?”


    電話這頭的楊國平,聽到周聯民那結結巴巴還帶著點兒顫音的聲,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周聯民又羞又氣,砰的一聲把電話扣了。媽的!這老同學不當人了。他都要幫他扛雷了,他卻還笑話他怕老婆!


    “我不來,怎麽能知道周書記對我的評價呢?”


    郝敏拎著兩個飯盒,皮笑肉不笑的走到辦公桌前。


    周聯民嗷的一下從位置上彈起來,“媳婦啊媳婦,你別誤會,我那不是為了讓國平放心嗎?他從小家裏條件不好,母親還是個殘疾,他好不容易娶了媳婦,又爬到現在的這個位置。”


    “兢兢業業為民服務,我實在…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再冒險。”


    他這好兄弟前半生已經夠苦了,後半生怎麽也得順順利利的。


    “嗯,你周書記為國為民。考慮了一圈兒,就是考慮不了自己。”


    郝敏一邊打開飯盒,一邊諷刺回去。


    “哎呀,媳婦兒,媳婦兒。這再怎麽說我也算是他的領導,這事兒本來也應該有我的責任。”


    郝敏把菜和飯往他麵前一推,看著自己的男人一副小心翼翼的討好模樣,心裏有些五味雜陳。


    她嫁給這男人時,他可比他那個同學慘多了。人家好歹還有爹媽呢,就算是媽是個殘疾人,那也是有媽。


    周聯民他爹不正幹,吃喝嫖賭,親媽被他爹活活打死了。後來太出息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它爹送進了的公安局。


    這麽多年來,這個男人一步一步從底層爬到現在的這個位置,從來沒靠過任何人。


    周敏托著額頭,輕輕用食指揉了揉太陽穴。


    也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不知道自己的爹媽有沒有消氣?當年她一意孤行要嫁給周聯民,跟家裏都鬧翻了。後來賭氣跑出來,這都十多年沒聯係了。


    雖然她每年都會寄一些東西回家,但從來沒用過自己家裏的地址。


    “怎麽了媳婦,頭不舒服嗎?走,我帶你去醫院。”


    周聯民剛吃上一口飯,就看到自己的媳婦兒心事重重的揉著太陽穴。


    這一下子他就覺得手裏的飯不香了。


    當年嫁給自己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姑娘。嬌嬌柔柔的連麵都不會煮,這麽多年來,跟著自己這個窮小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委屈。


    其實哪有什麽怕媳婦啊!


    全都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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