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明誠一下子白了臉。


    “明誠!雲明誠,你不要死……”


    “雲明誠,你不準死!不準!”


    “雲明誠,你還沒對我負責呢!我不準你死……”


    旁邊病床傳來沈慧欣帶著哭腔的喊聲,雲明誠顧不上胸口傳來的疼意,直接扯了枕頭,下了床。


    “沈慧欣,我在,我沒死,我還沒娶到你呢。”


    雲明誠坐在沈慧欣的病床邊,看著她額頭紗布上的殷殷血紅,左胸處更疼了。


    “不要害怕,我沒事。”


    雲明誠緊緊攥著她的手,試圖喚醒她。針眼處的血汩汩的往外漾,滴答滴答,不一會就落在了床單上,染紅了一大片。


    邱青龍帶著醫生進來時,就看到雲明誠一臉慘白的坐在沈慧欣的床上,右手處還往下滴著血。


    “胡鬧!你這是在幹什麽?”


    與此同時,病床上響起了沈慧欣的聲音。


    “雲明誠!”


    沈慧欣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雲明誠還是死了,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又哭又鬧試圖挽回他的生命。


    沈慧欣喊出雲明誠的名字的同時,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剛一起來,她就覺得天旋地轉,忍不住伏在床邊大吐特吐。


    可是連著好幾天沒吃飯的她,早就靠著醫生給開的營養液活著,她的胃裏已經空空如也。


    張著嘴吐了幾口清水出來後,沈慧欣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來,整個人酸軟無力的癱在床上。


    “慧欣,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


    盡管醫生剛才已經嗬斥過他,但是他看到沈慧欣現在的樣子,根本已經顧不上自己。


    沈慧欣躺在床上,麵無血色,氣若遊絲的,有種下一秒人就要不行了的感覺。


    “沈慧欣,沈慧欣,你看看我,我是雲明誠。”


    雲明誠輕輕捧著沈慧欣的臉,試圖讓她看向自己,可沈慧欣眼裏毫無波瀾,就好像…就好像她看不見了一樣!


    “雲明誠?天黑了你怎麽不開燈啊?我什麽都看不見,眼前一片漆黑……”


    恍然間,雲明誠隻覺得像是被天雷劈過一樣。


    他伸出手,輕輕在她麵前逛了逛,可沈慧欣的眼睛並沒有跟著他的動作移動。


    “怎麽了?你別鬧了,開…開燈吧。”


    沈慧欣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不過還是能聽出來情緒不錯。


    雲明誠朝門口處的醫生和邱青龍,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然後托起沈慧欣的下巴,輕輕吻了上去。


    “不能開燈,開燈的話,你就不讓我親了。”


    雲明誠死死壓製住自己的情緒,生怕沈慧欣聽出什麽來。


    “乖,聽話。天已經很晚了,我們該睡覺了。”


    雲明誠說完,自己也挪到了床上,側著身子躺在她的身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睡吧,你傷到了頭,醫生說需要多睡覺才會好的快。”


    沈慧欣的腦袋本來就暈得很,被雲明誠這突然的一個吻,親的更迷糊了,再加上他哄孩子一那你樣的哄法,還真的很快就睡著了。


    直到沈慧欣睡著以後,雲明誠才朝醫生和邱青龍比了個手勢。


    “她看不見東西了。”


    雲明誠目光沉沉,看著醫生,冷靜的都有些不像話。


    “這是頭部受傷後可能會出現的後遺症,輕者會自己恢複,嚴重的話……”


    醫生話雖然沒說完,但是雲明誠聽明白了。


    “沒有什麽好的醫治辦法嗎?”


    雲明誠的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 沈慧欣那麽驕傲的一個小姑娘,要是知道自己眼睛看不見了,她或許會想不開,做些傻事。


    “有辦法醫治,但是能不能恢複不好說。”


    這種事情,誰都說不好,作為一個醫生,他也隻能是給出一個保守的說法。


    世事無常,誰也說不準會怎麽樣,或許下一秒她就恢複了,或許到死她也恢複不了。


    “那就麻煩醫生盡快給她安排治療,也不要把這件事太過直白的告訴她,我怕她接受不了。”


    “這個是可以的,隻要你們家屬知情,我們院方可以向病人保密。”


    雲明誠點了點頭,剛要躺下。


    “這位同誌,我知道你跟你愛人的感情很好,但是也請你注意自己的身體,畢竟你的傷比她的嚴重多。”


    醫生在病曆上寫著什麽,一邊寫一邊叮囑雲明誠。


    對於他們醫院來講,送來的病人要根據病情傷情,講輕重緩急,分一二三四。


    那晚來看,雲明誠的傷絕對是致命的,所以才對他首先進行了救治。


    雲明誠看了一眼鮮血淋漓的手背,表情毫無波瀾,“好的,醫生,我知道了,麻煩讓護士同誌幫我處理一下吧。”


    醫生歎了口氣,幹他們這一行的,見慣了生離死別,幾乎已經免疫了。


    “好,我馬上安排護士過來處理。”


    該說的他都說了,病人要是不聽勸,他也不能拿繩子把人家綁起來。


    小護士進來的時候,被嚇的呀了一聲。


    雲明誠隨即一個眼神掃過去,又把人家小護士嚇得趕緊捂住了嘴。


    “不好意思,我愛人還在睡覺,麻煩你小聲點。”


    雲明誠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叮囑道。


    “好,我知道了,我會小點聲的。”


    這小護士剛上崗沒多久,還沒見過這麽不在乎自己身體的病人。


    那被子上的血跡明晃晃的,再加上雲明誠手上,就連他胸前的傷口處也滲出不少血液。


    “同誌麻煩你躺好,幫我重新換藥包紮傷口。”


    雲明誠示意邱青龍把另一張床並過來,然後調整了一下被褥,緊靠著沈慧欣躺下。


    小護士沒說話,手腳麻利的上前換藥,拆繃帶的時候,扯到了傷口,雲明誠疼的額頭直冒冷汗,臉色慘白,硬是沒哼一聲,生怕吵醒旁邊的沈慧欣。


    他怕沈慧欣問她為什麽天還沒亮。


    他回答不出來,也不想把她看不見了的殘酷事實告訴她。


    雲明誠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懦夫,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這一場劫難,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她用自己的方法祈求他的平安,雲明誠都不敢深想,她當時用了多大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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