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白而晶瑩為玉,身長盤而屈者為龍。既然取名為幹焗玉龍,自然得從這兩方麵著手。孫九宮思索了一會兒,用刀從黑魚的脊背上切一刀,直到肚皮處,刀不斷肉,再從肚皮處切到脊背處,照樣留少量的肉相連著,這樣反複的切著,切好後肉肉相連,可以把魚身拉得比原來長了幾倍,再卷曲成型。中間用切好的大蒜片隔開固定。大蒜的白與魚肉的白有色差,形成龍鱗。


    輔料搞好後下鍋了,要保持整條魚呈龍形不變型,過程中就不得翻動,但所有的肉類都有熱脹冷縮的現象,會讓形狀發生改變,魚肉亦然。孫九宮拿了些竹簽把魚肉與大蒜作了固定,在鐵鍋裏炒好蔥薑,再讓油冷到六成熱後,倒入到盤成龍型的低矮的砂鍋中,用小火慢慢地焗著。


    為何要淋六成熱的油,孫九宮給周靈解釋道:“這是為師做廚師的經驗,太熱魚肉會破,太冷蒸後變形無法調整,這個溫度下,淋了後魚肉就不再大幅度地變形。如形狀不好,可以用筷子調整下竹竹簽再次固定。”


    熱油淋下後,魚肉片片地往上翹起,如玉般的晶瑩,更象龍鱗了。孫九宮點了點頭,補加了些許的牛油,讓滿到魚身的四分之一處,示意周靈可以蓋上蓋子,並開小火加熱。燒了半個時辰,香氣從鍋蓋的小孔裏冒了出來,發現輕響,細聞有一股魚肉焦香。孫九宮吩咐關上火,利用砂鍋的餘熱再給焗半個時辰就可以上桌了,此時,距中餐剛好還有半時辰。


    關上火後,周靈有些奇怪地問道:“師傅,徒兒有一件事不明,這個砂鍋選得為什麽這麽厚?不是說銅鍋傳熱最均勻嗎,燒這菜時為什麽不選銅鍋呢?”


    “你自個想一想,飯後告訴為師你的結果。”孫九宮言畢,背著雙手去胖心酒樓。今天是與錢不少約定好的,如何處置老奶媽的日子,可不能功虧一簣。


    “錢兄,老奶媽現在是混身浮腫無力,再關下去恐怕會出人命了。”孫九宮不無擔心地道:“我想,半個月了,她已受到教訓。”


    錢不少邊穿官服邊召集手下換服裝道:“先見一見,如她確已改過,我們自然得見好就收,關她做啥?”


    當錢不少帶著手下來到侍月樓提出老奶媽時,她已經虛弱得跨不開腳步了。錢不少一拍驚木堂,喊道:“堂下的婦人聽著,你說蹄胖最補身,每天吃蹄胖催奶效果最好,本老爺問你,你的奶呢,你的補身效果呢,要不要再讓你繼續補上個十天半月的?”


    老奶媽嚇得麵色如土,再加上半個時辰前剛見過楊夫人帶的嬰兒,活潑可愛,麵色紅潤,不象她以前喂的,看似很胖,實際上人卻虛。自己現的又是渾身無力的,設身處地地去想一想,如果楊夫人這些天天天吃蹄胖,結果會與自己一個樣,心中後怕,忙提起精神回複道:“小婦人知錯了,還望大老爺寬恕。”


    “錯在哪裏?給我一一道來。”錢不少又把驚木堂重重地拍了一下道:“答得出來放你回去,答不出來,繼續吃個十來天的蹄胖。”


    奶媽用虛弱的聲音回複道:“是老奴的錯,蹄胖能催奶,但多食對人有害,老奴不該讓少夫人隻食蹄胖。”


    錢不少又拍了下驚木堂,高聲喊道:“大聲點,本官聽不見。”


    這時,楊夫人抱著嬰兒衝到堂下跪下,哭著道:“請官爺饒了奶媽吧,她的身體太差了,無法大聲回官爺的話。”


    她暗中把嬰兒一擰,嬰兒哇哇地哭了起來,撲到老奶媽的懷裏。見狀,錢不少吩咐放了老奶媽。楊夫人扶著老奶媽,與嬰兒一起抱著痛哭,效果拉滿了,錢不少向孫九宮的方向點了點頭,暗示事畢,帶著士兵離開了。


    老奶媽放出來了,連續吃了這麽多天的蹄胖,身材都走樣了。餓能減體重,但不能補營養。錢九宮想了一想,得用食物給她刮一刮脂,讓她迅速的把體重給降下來,並恢複體能。打算給做個刮脂的菜肴。經過剛才的一場事情,已到中午的飯點,於是,從胖心酒樓拿了些泡發的木耳與香菇,加上其它食材,給做一份木耳炒素雞。


    這菜是用急火炒的,做法並不複雜,就是把木耳與香菇用溫水泡發,切成絲狀,再把素雞切成片狀,八角茴香等用八成熱的油爆香,加入木耳香菇素雞一起炒,最後加各種調料炒勻,澱粉與水勾個薄芡後出鍋。最大的難度是如何少放油的前提下完成這一切。必竟這菜是為了刮油,油放多了就起不到這作用了。不過,這對孫九宮這樣經驗豐富的名廚而言,沒有任何難度。放了些許油,加熱到冒煙,與鍋形成一層沸騰的氣膜後,再加菜翻炒片刻,不到一盞茶就上桌了。


    《清平樂·木耳炒素雞》


    木耳香菇,泡發切成絲。素雞半根快刀片。蔥花八角油爆。


    生抽老抽蠔油,白糖食鹽料酒。菜與佐料共炒,大火澱粉汁收。


    錢九宮又吩咐周靈給老奶媽盛了碗小米粥,讓她就著素雞吃一些。多少天沒吃過其它菜了,老奶媽流著淚端起了筷子,可因為酸軟無力,居然舉不起來。周靈吩咐月媽好好地喂她。


    “還是這小米粥香,還是這蔬菜好。”老奶媽低聲地嘟囊著,仿佛麵前的菜是天下第一美味。在月媽的喂食下,她一口一口地慢慢吞咽著,仿佛吞下去的不是珍餐美味,而是神秘的能量塊。每吃一口,就感到體能恢複了些。感到肚子裏熱烘烘的,脂肪慢慢地化成水,癟了下去。過了會兒,可以自己站起身來,慢慢地開始自己拿起筷子,夾起黑木耳與香菇。這時,楊夫人又抱著嬰兒過來,嬰兒揮著小手,對著她不停地咯咯笑著。她感到了一種欣慰,深感前麵自己確實是過份了,艱難地伸出手,逗了逗嬰兒。


    逗著逗著,感到肚子裏咕咕咕地直響,急急忙忙地向茅坑奔去,群人婉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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