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士兵對這菜反響不錯,這食材是盛將軍的水師從長江裏抓上來的,不可貪天功為己有。錢不少吩咐夥頭兵們上菜時向士兵說明這點。開始上菜了,放下盤子時,夥頭兵齊聲大喊:“謝盛將軍釣大魚宴請,祝盛將軍帶著水師,如蛟龍在水,百戰百勝。”


    一千多士兵緊跟著齊聲呐喊,水師官兵洋洋自得。這下子在軍營裏露臉了,這份心情比得了三等軍功,受到嘉獎還得意幾分。


    時將軍見水師歡呼,對盛將軍道:“托你的福讓大家吃到大魚,今天開飯得由將軍宣布。”


    盛將軍推讓了幾次後,不再推辭,站在高台上,對台下官兵說道:“希望兵營裏的官兵都有如龍上天時,取得軍功,告慰父老鄉親。同時,也請你們去信告訴家人,現在,在采石磯的軍營裏日子天天有肉吃,日子過得很好,請你們的家人放心。我們現在天天有肉吃,一托皇上烘福,二托時將軍領導有方,三托夥頭將軍做菜好吃。現在,讓我們舉起筷子,開吃!”


    嘻笑聲中,盛將軍第一個伸出筷子,不想一個沒夾住,魚丸掉到地上,彈了幾下,無巧不巧地彈到凳子上,停著不動了。鱤魚又名老虎魚,虎登凳子,預示著將領升遷。手下的水師官兵齊聲高呼:“哧、哧、哧!”


    一時之間,聲振雲霄。


    這魚丸似暗示著他的運道與福氣,他再一次小心奕奕地夾一個,塞到嘴裏。魚丸到嘴後並不燙,滑滑的,在舌齒間滾來滾去,如一條活的金魚一般。在滾動中,表麵的鮮味與舌頭接觸,有點辣、有點麻,一種說不出的舒服。他舍不得咬下去,過了好久,表麵再也沒有味道了,舌頭輕輕地擠壓了一下,嘴裏又感到魚丸內部滲出一些汁水,流到舌麵上。魚香味與淡淡的魚腥味一起流過舌頭的兩邊,充滿了誘惑,讓他有一種立即咬下去的衝動,兩排牙齒一緊,魚丸破成兩半,裏麵的汁水嗞的一聲噴在口腔裏,又一種與剛才不同的刺激的味道出來了。這魚肉qq彈彈的,比豬裏脊肉更有嚼勁。吃完魚丸,他又夾了一塊豆腐。豆腐一孔一孔的,一咬就化,裏麵滲滿了汁水,同樣的十分鮮美。時將軍吃了一個魚丸與豆腐後,卻專挑白菜下手。好象這個白菜是天下第一美味一般。細問一下,他回答道:“我的老家在燕京路,一到天涼,就天天吃白菜燉小雞,你做的菜讓我想起父親的燉白菜了。並且,味道上與我父親燉的一樣的地道。”


    說完,眼中隱隱有淚。一個是白菜燉魚,一個是白菜燉雞,不可能是一樣的味的,隻是兩者都十分美味,引起了他思鄉的聯想。錢不少又特意從廚房裏留給火頭兵吃的盛出一碗,送到時將軍的麵前。時將軍一小口小口地吃著,象是永遠也吃不完似的,眼晴紅紅的極為深情。當兵的中有很多北歸者,跟著時將軍一起,慢慢地吃著白菜梗。這一餐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直到天色變暗將掌燭了,時將軍才從回憶中驚醒過來。


    轉天,錢不少拿這條大魚骨架給大家做了份魚骨粥。便到江邊看一看今天籮筐裏收了些什麽魚。籮筐已在水口多次捕魚,大魚也學精了,不再上當自投籮網,拉上百十個筐一看,小魚小蝦倒不少,有個三四百斤,大魚一條也沒有。這魚也太小了吧,長不盈寸,要刮鱗破肚都無可能。蝦更是小得可憐,一隻隻沒筷子粗。該怎麽燒,或幹脆倒掉?錢不少想了想,這些天給士兵們燒了好多次的魚,但其本上沒吃過油腥,連香煎翹嘴都素煎的,給他們來個葷的。於是,吩咐火頭兵把它們清洗幹淨,也不去鱗開膛。自個取了麵粉與澱粉各半,加水一個方向攪成糊狀,伸筷子拉到空中,一看掛糊似流非流,稠度剛剛好,就把小魚小蝦加入麵糊中,一起攪拌均勻。十口大鍋開始燒油時,他給火頭兵們講解,為什麽得用澱粉與麵粉這個比例混和,是為炸出的魚酥脆,冷了以後也不變軟。


    又示範了一次後,鍋裏油也熱了,他伸筷子一試,筷子尖有點小氣泡,油溫已經七成熱。於是,把它一小勺一小勺地放入油中。油鍋翻滾,小魚小蝦變成淺黃色,他用漏勺撈出,繼續加熱料,然後,對他們解釋道:“讓它們涼透後再加入油中複炸一次,就會外焦裏嫩,鬆脆無比,並且,即使冷了半天,口味也依舊。”


    火頭兵們依樣炸去了,他自個到後廚去配調料,把粗鹽在砧板上用杖滾成細鹽,在鍋裏炒了一下,再與少量辣椒粉與胡椒粉混和,立馬搞定。回到夥房一看,火頭兵們第一遍已炸好。他吩咐加大火力,示範了一下複炸操作。油開始冒青煙了,再次入油鍋,不一會兒,四麵金黃,色澤誘人。


    《山坡羊·椒鹽魚幹》


    小魚千條,誤入籠中,


    身小肉微難入菜。


    該如何,意躊躇。


    澱粉麵粉攪成糊,


    熱油炸熟胡椒一撒,


    聞,透鼻香,


    食,滿口香!?


    軍營裏的菜多是煮的,炒都不多,更別論油炸。油溫一起,這菜油香飄出,整個軍營早就沸騰了,知道傍晚又有平日吃不到的美食,操練的喊殺聲響了三分。


    火頭兵們開始一桌一桌地把油炸小魚端上桌,錢不少拿著剛配好的椒鹽往每盆散上一點點,立即,另一種充滿異域特點的香氣冒了出來,再一次在兵營上空散開。士兵們伸長鼻子不斷嗅著,在前麵指揮操練的校尉們也忍不住了,高聲喊道:“每個人再做一百個俯臥撐,把肚子練饑後,再隨我去夥房美美地吃一餐。”


    士兵們平日的菜很素,除了慶功宴與過年過節,極少吃到油足的菜肴。聽得校官這麽一說,齊聲地邊做邊喊起了口令:一、二、三......一百。做完後,發一聲響,齊齊地排隊向夥房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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