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婆龍的肉吃完了,還留下一些下水,數量不多,隻夠炒幾個菜,供幾十人食用,上千士兵共享量太少。這是稀罕的東西,沒個交代也不好。錢不少想了想,以夥頭兵的名義請將軍與校尉們吃個夜霄,他們的身份擺在那裏,大家也沒什麽意見可說的。


    這下水怎麽燒呢?不可暴殄天物,讓它的靈氣喪失,味道是第二位的。下水的氣味比肉要腥多了,處理不好,根本難下咽。


    錢不少把門關上,吩咐大家不可打擾,讓他一個人細細地設想一下。沉思中,偶爾睜開眼,發現角落裏有幾顆翠綠色的苗苗,有些眼熟。湊近細看了一下,居然是辣椒苗。辣椒是西域進口的調料,胖心酒樓後院裏曾試著種了幾顆,能成活,但結籽不多,質量也比較次。當時,幾大灶頭商量過這事,認為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沒有推廣種植,但這苗的樣子,錢不少卻記下了。這苗怎麽來的呢?可能是辣椒粉中還有少量沒磨碎的籽,剛好撒到房角了吧?錢不少沒有深究,就把他種在了盆子裏,試一試將來會不會有收獲。


    對了,用辣味蓋住腥味是一種不錯的選擇。下水中,心肝腎脾肺等分屬五行,自個是做菜的名廚師,不是練丹的道士,隻知如何燒好吃,不知如何燒能保持靈氣。以前,燒大野豬時,師傅曾說過,保持元氣不泄,可把它們一起灌在腸胃裏煨。腸胃可消化百物,所有靈氣都靠它吸收的,這個道理放這也通用。


    燒菜的主意有了!他吩咐灶頭羅必響與倪韌留下給自個打下手,其它夥頭兵休息。三人先把豬婆龍的腸與胃邊上的油脂慢慢地全部剝下,放到了邊上的盆子中,再把其它內髒混和在一起,加薑與大蒜一起剁成細未,再加黃酒辣椒未與各種香料,細細攪勻。腸與胃翻過來洗幹淨,再翻回去,把內髒細未全部填充到豬婆龍的腸與胃中,先醃個一時辰。醃製時,太陽西下,空中,最後一層光輝也落下了。錢不少感覺天空中,一朵烏雲罩來,夥房裏又一片黑暗,忙點起蠟燭與油燈。


    難道,真的是陰魔為了奪取靈物而聚集於此?這等導象錢不少一輩子可從沒碰到過。看了看桌上的薑山,隱隱地有一絲絲的藍光放出,細看又沒有,是錯覺還是真有其事,他的心中有些發毛,炒菜的手微微的發抖。時將軍等領著一群校尉們一起進來了,見到他的異狀,仰天大笑道:“某一生殺人無數,這等陰魔又能奈我們何?”


    說完,把寶劍解下,插在桌子上。一陣的亂響,外麵的陰雲散了些,風也小了。時將軍與盛將軍道:“看樣子,這群陰魔還是怕死的,見到寶劍之光,退走了。”


    將軍威武!錢不少抓緊開始炒菜,把醃好的腸胃切成一圈圈的圓圈,裹上澱粉,在鍋裏放油,升溫加熱,然後,放了幾片試炸,試試火候。香氣夾雜著煙火氣一陣陣冒出。油溫升高了,其味越濃,濃得象是子夜時的夜色。


    時間也正是子夜,陰氣最重的時候。月亮又不見了,烏雲再次重聚,風也突然大了起來。錢不少把蠟燭的燈芯剪了剪,讓它更亮些,複又吩咐廚下添火,把料全部加到油鍋裏開始炸。油鍋沸騰了,一圈圈的豬婆龍雜碎腸圈在鍋裏上下翻騰了起來,腥氣與香氣更濃了。窗外,響起嗚嗚聲,似哭非哭,似怒非怒。將軍與校尉們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紛紛撥臉在手,四周張望,可什麽也沒看見。錢不少吩咐把一桶薑山往灶邊移了移。突然,一陣陰風過來,把蠟燭與油燈都吹滅了,將軍與校尉們撥劍在手,圍在灶邊。大家隱隱的似又見薑山有藍光閃了閃,風中傳來低沉的似慘叫的聲音,可又聽不真切。


    過會兒,風聲輕了些。錢不少定了定神,開始炒菜。圈圈油炸了會,定型後,立即撈出,放到澱粉與雞蛋液攪成的糊中先浸著。把油倒掉,留底油,再把剝下來的油脂放到了鍋裏,讓油慢慢地煎出來。這豬婆龍油可真的是香啊,先是濃濃的腥氣,腥氣沒了後,出來一種特殊的香氣,世界上沒有一種香氣能與它的相同,淡淡的,卻又深入肺腑,與它的肉又娕又經嚼成為一種矛盾一個樣。突然,又一陣狂風過來,似蓄勢一擊似的,把夥房裏的碗盆吹得亂響,燈火與蠟燭又滅了。時將軍吩咐大家提劍圍著灶台。隻聽得乒乒乓乓黑暗裏一陣亂響,是兵器互碰的聲音。燈光一滅時,各將尉感覺有什麽東西襲體,忙揮劍自衛,可又怕傷了同僚,所以各自舞成一個劍圈。但是人太多,地方又小,兵器還是撞在了一起,傷了幾個人。


    正忙亂間,聽得灶下有哦哦啼的雞鳴聲,不一會,兵營裏的雞也跟著叫了起來。群人聽得似有幾聲哀歎,風靜了下來。午夜剛過,哪有雞鳴?錢不少定睛一看,原來是羅必響在學公雞打鳴,引得兵營裏公雞齊啼。危機過去了,因剛才的忙亂,火候略過了些。錢不少把調料加了下去,急火爆炒後上桌,向將軍與校尉們道歉道:“剛才心慌手抖了下,味道不夠正,還請見諒。”


    《漁家傲·卷切龍肚》


    豬婆龍殺留龍雜,剝去油脂醃入味。靈物氣發陰魔搶。聞雞啼,落荒而逃雙眼閉。


    龍雜剁碎灌腸裏,封上兩頭油中悶。油沸嘟嘟香溢地。切成圈,急火調料貴客誇。


    大家想起,剛才情況十分凶險,校尉們都差點兒自相殘殺呢。忙搖手謙讓道:“錢都尉定力驚人,換成他人,說不定連灶都打翻在地了呢。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剛才羅必響靈機一動,學作雞叫,更是一招定乾坤。”


    時將軍與盛將軍兩人一商議道:“今日得給三位都記上一功,不過,這記功理由嘛,還得另作定奪。”


    時將軍最後把眼光定格在桌上的一桶薑山上,如沒這個東西,今晚大家都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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