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少將江團魚宰殺,洗淨,入沸水鍋中汆後取出。氽的時間得自個掌握,它是魚後來製作時好不好的關健,太短後一步的膜不好刮,太長血凝固了,醃後血水就放不幹淨了。兩者略有失誤,就會出現腥味除不幹淨的問題。魚入沸水後,他心中默數到十八,立即快速地撈出,用冷水浸漂,再用小刀刮去魚表麵的膜,在魚身兩側肉厚處斜剞幾刀。將鹽、黃酒、胡椒粉調和好後,在魚身內外抹勻,加薑片、蔥白醃漬入味。


    醃漬的時間又是一個關鍵,時間久了入味的同時肉為變硬,血也會凝固,太短不僅僅會不入味,肉質也受影響,保持在半個時辰左右是最理想的時長。時間到,錢不少接著將醃漬好的魚潷去血水,放入蒸盤內。將火腿、香菇均切成片。逐一插入剞刀處,加鹽、紹酒、薑片、蔥白,蓋上網油,加清湯適量,上籠蒸兩刻鍾左右取出。揀去網油、蔥、薑,將魚滑入魚盤內。炒鍋內放清湯和蒸魚的原汁,用大火燒沸,加胡椒粉和勻,澆入魚盤內即成。同時,又隨上薑汁味碟供蘸食。


    辣椒是西域剛傳進來的調料,文大人也不一定吃得習慣。為了防止萬一,錢不少把魚裝成兩盆,最後澆在上麵的湯汁分成兩份,一份不辣,一份加了些辣椒。正澆時,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文大人與兩位將軍來到後廚,文大人邊打著噴嚏邊道:“隻有對某物有著極深的思念,才會打噴嚏的,看樣子我是念極了錢都尉燒得菜了。”


    錢不少知道,其實這隻是辣椒味的刺激,但說出來就無趣了,於是低著頭笑道:“文大人說笑了,後廚亂,還請文大人就席,菜馬上就好,保證與上次的不一樣。”


    “我都等不及了。”文大人看著煎得極到位的江團,想從筷籠裏拿雙筷子夾一塊嚐一嚐,一想自個的身份,複又說道:“這火候,就算在京城,也沒幾個廚師能做到。現在,立即可以上菜了吧,菜涼了影響味道。”


    錢不少作了個請的姿勢道:“請大人與兩位將軍到雅座,菜立即上來。”


    淋上湯汁後,錢不少又對魚進行了擺盤,在上麵加上切成細絲的蔥絲,並把火腿與香菇的形狀整了整,讓它看起來更美觀些。


    “這是娶媳婦呢,這菜燒得象是畫兒一般,我都舍不得下嘴了。”文大人笑嘻嘻地伸筷在肚子下夾了一小塊肉,放到嘴裏,隻感到鮮美無比,剛想細細品嚐,魚肉已化了,原來,這江團的特點就是魚肉滑嫩,化渣無刺。看著兩位將軍用異樣的眼光盯著,必是奇怪自個的表情,於是道:“這魚肉還會遁術,跳我嘴巴裏就遁走了,奇也怪哉。”


    說完,又迫不及待地夾了第二筷。這次,挑得是最中間的脊裏肉,再也顧不得是不是會把魚擺盤的美感破壞掉。


    看到文大人這副吃相,兩位將年自然不能跟他搶。於是把筷子伸向帶辣椒的清純江團上去。這朝天椒真個的辣,兩位將軍不小心帶了塊下肚,感覺頓時有一團火在肚子裏一直往上燒,直衝喉嚨,隻想咳嗽幾聲,可這是官場失儀,隻得忍住,敝得滿臉通紅,如兩個關公一樣。


    文大人看著他們,十分奇怪地想,怎麽臉紅成這般,難道他們的魚與我不一樣?好奇地伸筷子來了一口,肚子裏如有火焰熊熊燃燒,嘴也是熱的要命。他讀過一些道藏,知道丹田的位置,一感覺,大驚失色,這火似從丹田而發,難不成這魚中還有什麽法力,讓我練成內丹了?臉瞬間紅了,依稀記得書中記載的道士站樁吐納之法,忙依法使為,過了好一會,才讓辣感減輕了些。


    這絕不是江團的本味!文大人嘴巴呼呼地吹著氣,消解著殘留的辣味,傳來錢不少問他情況。他回複道:“告大人知曉,這是小的剛種成功的西域調料,名叫辣椒。”


    “就是說目前中原還沒人種植,你是第一個?”


    “正是,小的準備在采石磯上種植,給士兵當菜。兩位將軍說了,此菜性熱,可提升士兵之雄魂。”他停了一下又道:“小的想,古時就有士兵屯田之說,或可種辣椒與捕魚為軍營賺些錢,這樣,我駐守官兵少依賴朝廷提供糧草,可為朝廷節省公帑。”


    屯魚?這主意比屯田見效快多了,改善夥食不說,還可借此訓練水師。想到這,文大人樂不可支,對兩人道:“時將軍、盛將軍,餐後,想請兩位將軍一起參詳,本官擬一道奏折,寫明屯魚之策,請兩位將軍在折後附名。”


    宋時規矩如此,軍中隻有文臣才有資格上折子,武將隻有附議的份。想不到吃飯吃到一場大功,升官指日可待。文大人對錢不少道:“還有什麽拿手菜,快快上來,這主意是你提的,用餐後你也留下,一起議事。”


    秋深正是蟹肥時。長江水清,蟹的品質很好。去請文大人時,錢不少叫人順路帶了一竹筐,聽得這麽一說,忙到廚房開始加工。


    大家剛說到辣椒,情緒正高呢,加辣椒可中和螃蟹的寒性。錢不少準備把原來的清蒸蟹改成香辣蟹。


    《鷓鴣天,香辣長江蟹》


    將軍戰敗怒沉江,渾身鐵甲化江蟹。因有英魂冤氣在,螃蟹熟時性亦寒。


    裹蛋清,入熱油,炸罷鐵殼變金甲。辣椒蔥薑大蒜拌,食時還得米醋醮。


    香辣蟹的燒法不難,就是取螃蟹放到加了小蘇打的溫水中,過一會兒撈出,螃蟹就已燙暈吐出雜物了。用刷子刷幹淨,把它的肚臍蓋摳掉,打開蟹殼,切成四塊,放到預先打好的雞蛋液裏裹一下。放到已加到七成熱的菜油中,炸一下定型,不讓蟹黃流出,然後再倒出油,留底油改小火,加入生薑、大蒜與辣椒,慢慢地煎至殼變成桔黃色。


    另有幾隻特大號的,切開了可惜,錢不少加上薑蒜,整隻地在蒸籠裏蒸好。


    在燒的同時,錢不少拿了生薑、大蒜、米醋、辣椒及醬油等快速地調了醬汁。隻有醮著這個醬汁,螃蟹的味才算得上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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