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也不敢趕親王府的六位小阿哥走,立刻叫人奉上茶水點心,還取了些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出來。假山後邊的胤瞪大了眼睛,納悶道:“不是!聽風怎麽還把人給留下了?”又是投壺又是射箭,還有從他書房裏找小人書看的。“你們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把自己當客人!”胤恨恨地嘟囔了一句,換了一隻腳支撐,繼續蹲著。胤的腿都蹲麻了,這群小家夥還賴著沒走,他隻好模仿麻雀的叫聲,提醒聽風趕人。“幾位小阿哥,今兒王爺怕是得晚些才能回來了,不如小阿哥們改日再來?”不等其他人作出決定,又來人了,是老十三和老十四,這倆人還帶著老四家的弘時和弘曆兄弟倆。聽風還是一樣的說辭。不過老十三和老十四畢竟是大人,哪裏會像幾個侄子一樣好騙。“不急,既然二哥外出有事,咱們等著他就是了,左右也是閑著。”沒錯,二人也是今年剛剛從宮裏挪出來,開始辦差,太子在朝堂上可不會顧念著兄弟之情,他們若是差事辦的不牢靠,也是要遭訓斥的,主要是這麵子上過不去。唯有二哥在太子跟前能幫著說幾句好話,二人正是來求助他的,今日見不著人,說什麽都不會走。這日頭越發毒辣,胤實在遭不住了,自己主動從假山後邊跳了出來。“好啊,拿我這兒當酒樓了是吧?一個兩個都往這兒跑。”胤是徹底沒脾氣了。老十三主動大步跑到他麵前,笑嗬嗬地說:“我就知道二哥你在。”胤一把搭在他的肩上,“壞十三,咱們這些兄弟裏,除了老八,數你心眼子最多。”“二哥抬舉我了,瞧你熱的滿頭都是汗,先坐下來喝口茶歇歇。”十三平日在人前看似性子溫和,其實並不容易親近,因為他總是聽著,不怎麽主動開口,不過在胤麵前除外。說來,這都是因為他幼時,還與胤有過一段淵源,太皇太後病危之際,曾將繈褓中的他認成了胤,正因此,康熙待他也多了一份憐愛。胤也待他這個弟弟十分親厚,還曾主動替他尋得一位好老師,也就是佟國綱的次子,如今已經被提拔為兵部尚書的佟佳法海。反倒是一向活躍外向的老十四,一直怯怯不敢上前來。“十四怎的一直不說話?這些年你總是躲著我,難不成是真的與我生分了?”胤主動開口與他搭話。老十四原本是很喜歡這位二哥的,他性格灑脫,願意領著他們這些小的玩耍,是極好的一位兄長,在老十四眼裏,二哥比他的親哥哥老四更像他的哥哥。但因為前些年,因他與老四不合,偏那時候年少無知,給老四的狗下了藥,導致那狗發性子,咬傷了二哥,一直以來,他心懷愧疚,總覺得沒臉見二哥。老十四猛地站起來,大聲道:“不是!怎麽會,二哥永遠是十四的二哥!”“瞧你,趕緊坐下,這麽激動做什麽,我又沒說我不是你二哥。”胤打趣了他一句。十三和幾位小阿哥都笑了。“笑什麽笑!待會兒把你們抓起來,挨個揍一頓!”老十四惱羞成怒,竟開始公然威脅幾個侄子。胤笑著說:“你是越發出息了,仔細大哥、老三還有老四一起,到你府上去找你,替幾個孩子討回公道。”老十四不吭聲了,老三和老四他自是不怕的,但大哥那體格,他現在還打不過。“說說吧,你們倆來找我,是為著什麽事?”“聽說青海那邊不安定,我跟十四都想去戰場上,但主帥多半是大哥,咱們倆原本倒也不惦記著主帥一職,想著能在出征的名單上就成。”“嗯,別說你們了,但凡我的身體好一點兒,我也是想去的,不過青海那邊事情說大也不大,朝廷不至於輕易動兵,你們現在找我,有些為時過早了吧?”“自然不是現在,我跟十四是想辦好差事,在太子麵前露一露臉,到時候正式確定要出征,便有資格提出同去。”“挺好的,所以你們是想讓我幫著你們,完成手裏的差事?”二人老老實實點頭。“我素來隻管著內務府的事務,若是在內廷,我確實能幫上些,可你們一個在吏部,一個在工部,你們該去找你們的其他幾位兄長才是啊。”“我跟十四哪裏有這樣大的麵子。”老十三苦笑,有之前八哥的事情為戒,幾位兄長都明哲保身,生怕落得個結黨營私的罪名,他們也不好向幾位兄長開口求助,唯有二哥,是不必擔心這一點的。“行,那就等我跟太子過生辰那一日,正好大家都聚在一起,到時候我幫你們跟他們開口就是。”誰知事情有變,在生辰之前,安郡王馬爾渾因病去世。馬爾渾的阿瑪是安親王嶽樂,嶽樂是先帝的堂兄弟,論輩分,康熙還得叫他一聲王叔,他的妻子還是仁孝皇後的親姑姑,從母家這邊的關係論,太子與胤得喊他姑父。所以馬爾渾與皇室的關係也是十分緊密的。康熙親自下旨,給予安郡王以親王的儀製下葬,且服喪期間禁止飲酒、禁止歌舞奏樂、禁止舉辦任何宴會。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馬爾渾的弟弟景熙上了一封折子,告發太子親信托合齊父子聚眾飲酒,還有二十幾位朝中眾臣參與其中。誰都知道,皇上最恨皇子與大臣私下結黨,這分明是奔著太子去的。康熙卻按下了這封折子,連訓斥都沒有。可這不管怎麽說,還是得做做樣子,在太子千秋節那日,康熙當著眾阿哥的麵,不痛不癢地訓斥了太子幾句。胤自然是站在他親哥哥這一頭。“是那些大臣們私自宴飲,與太子何幹?難不成太子能管天管地,還管著大臣們的那張嘴吃什麽東西?”康熙又好氣又想笑,合著他是連說太子一句不是都不行了。這也就罷了,誰知回去的當天晚上,康熙就又夢到了前世第二次廢太子的情景,與現實何其相似,第二日紅腫著一雙眼醒來。他這下是一萬個肯定,他做這些夢,就是因為胤那小子,他但凡覺得自己待他的太子哥哥不好,就折騰他這個皇阿瑪。康熙越想越氣,撂挑子不幹了。很突然的,召集了內閣的所有大臣,扔下一道禪位的聖旨,然後就不管不顧,獨自跑到江南去過逍遙日子去了。太子在一個月後,正式登基,改年號為“元盛”。後人稱之為元盛皇帝,元盛皇帝他是一個十分富有遠見的帝王,在他的治理下,大清愈發繁盛,在他晚年,版圖範圍擴大至與元朝大致相同。不過後人對他的評說趨於兩極化。有人說他是一位心胸寬厚的君王,即便兄弟們早期曾與他爭奪皇位,最後他非但沒有殺掉也沒有圈禁他的任何一個兄弟,甚至還讓他們擔任要職,任由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才幹。也有人說他十分的冷酷無情,他把他的所有兄弟,壓榨到了極致,連病了都不許他們告假,其中有一回,九王腿摔斷了,他讓人硬是抬著九王去跟外邦做生意。不過有一人是例外,那便是他的同胞弟弟寧親王。寧親王素愛鑽研佛法,他便任由他吃齋念佛,還主動為他搜羅佛經。寧親王不想娶福晉,他扛著康熙皇帝的壓力,硬是縱著他弟弟任性。寧親王身體孱弱,他尋遍天下名醫,甚至親自為弟弟祈天。就連寧親王的陵墓,都在最靠近他的地方。完第100章 “皇兄!好消息!”正在批閱奏折的胤笑著抬起頭,正好迎上胤興衝衝的身影。“慢些。”他這些年情緒愈發內斂,唯有在胞弟麵前,才會展露一如既往的溫情。“朕這杯茶晾了有一會兒了,正好可以入口,先喝了它潤一潤嗓子,慢慢說。”說完把手邊的茶杯往對麵推了推。胤一點都沒跟他客氣,端起一飲而盡。“什麽樣的好消息,值得你這般高興?”胤特意放下朱筆,打算專心聽他仔細說一說。“才得到的消息,今年各個省府土豆、玉米和紅薯的產量還不錯,雖然雲貴地區鬧了旱災,水稻大約是都幹死在田裏,但百姓們的糧食應該是夠吃的,不會再有人餓死在路邊,這不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嗎?”正是因為知道親哥為了這次的旱災憂心了月餘,所以胤才在得到準確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即刻跑來告訴他。“確實值得高興。”“還有呢,這次十四帶著船隊出海,帶回了好幾樣極有用處的作物,其中有一樣叫橡膠的,所產的樹脂經凝固晾幹後,質地極韌,卻又不失彈性,我帶了一份過來,你瞧瞧。”胤接過他從袖口取出的那一物,捏了捏,確實如他所言,隨即從嗯背後的櫃子裏取出一柄匕首,試著劃了一下,竟也未刺破。“怎麽樣?很神奇吧,我仔細一想,這東西倒是有許多用處。”“你說。”“這些年我陪著皇阿瑪遊曆了許多地方,這本是十分讓人喜悅的事,可唯有一點,令我深惡痛絕。”胤挑眉,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繼續往下說。“那便是交通不便!你知道的,我暈船,最多在江南本地坐一坐那木筏。騎馬呢,容易把大腿磨破,雨天還無法避雨,我自是也不喜。所以選擇最多的就是乘坐馬車,這些年官道雖然已經修整過,但還是顛簸,屁股受罪。所以我想著,若是能把那橡膠製成車輪,想必便能好上許多。”“嗯,有道理。”“還可以用它們製作成膠鞋,分發給邊關的將士,這東西不易磨損,也防風防寒,正好適合。尤其是你還記得大不列顛那邊興起的蒸汽機嗎?”“自然。”“咱們光靠買進,實在太廢銀錢,而且都是人家已經淘換下來的舊機器,咱們也該自己仿照著生產,我悄悄叫匠人們研究過,這橡膠就是製作動力傳動帶的原料。”“山西近來倒是新發現了好幾處煤礦,你若想研製,倒也不缺燃料。”“你同意我研究就行,我還需要些人手,你讓老十三和老十四他們來幫我唄。”“行,讓剩下幾個小的也跟著你一起。”胤索性大手一揮,把現在自己用不上的弟弟們,全都調給了他。這下正好,他的所有兄弟都沒有白拿俸祿,踏踏實實給大清創造價值。不缺資金,也不缺人手,還已經有了成熟的模板可以參照,大清第一輛自己製造的火車在三年後,終於在鐵軌上成功動了起來。最初是緊著運輸軍用物資,後來被老九胤拿去誘惑那些江南的富商,愣是讓他們自動掏了一大筆錢給朝廷,求著朝廷給他們開通了一條貫穿南北的線路。大清每年收上來的稅賦是翻了又翻。在新帝的治理下,這片中華大地愈發富饒繁盛,與之對應的,是康熙正逐漸老去。“皇上,暢春園那邊方才傳來消息,說是兩日前太上皇感染了風寒,硬是瞞著不讓告訴您,現下病情愈發嚴重了。”胤的手下意識重重一落,在奏折上留下了一個極重的墨點。“即刻準備車馬。”在離開之前,他收斂心緒,在奏折上略作說明,以免那大大的朱紅色痕跡,嚇著寫這封奏折的臣子。上馬車之前,他心裏總是覺得不安,又吩咐:“把所有的阿哥都召集到暢春園,為太上皇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