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麥“嘖”了一聲,將背包甩回肩上,起身打算離開:“利寇大人,既然東西已經送到,我就先告辭了。”“諸星桑”蘇格蘭喊住了他。自黑麥進入病房之後,蘇格蘭就假裝自己是一朵壁花,始終沒有出聲。在沉默的這段時間裏,他也沒有閑著,而是從旁仔細觀察著對話中的兩人看著他們這一來一往之間,內心湧起了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那就是:自家小孩似乎並不討厭這個新上任的黑麥威士忌。同樣是臥底公安,波本對五條悟懷抱著很強的警惕,在獲得足夠情報之後才勉強放下了戒心,但蘇格蘭在更早之前就對這個少年充滿好感,悄悄納入了家人的範疇。因為他在不多的相處中早已察覺,五條悟這個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個非常自我的直覺係,明明身處於黑暗之中,卻會不自覺地被光明側的人吸引,對待不同類型的人,態度是截然不同的。對待那些浸染黑暗的組織成員,冷酷又強勢,像對待一群螻蟻,稱得上十分惡劣。對待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普通人,雖然冷漠疏離,但很少會表達負麵情緒,甚至偶爾還會被人稱讚乖巧好脾氣。而他對待自己和波本,或許還要加上宮野姐妹的態度,和其他人並不相同,雖然嘴上拒人千裏,身體卻很自然地表達了親近,並小心翼翼將他們撥入了保護圈內,對著外側張牙舞爪。可以說,五條悟僅僅憑借著直覺,就已經在紅與黑之間選擇了站隊。而他此時麵對黑麥的態度,有些過於放鬆了。想到這裏,蘇格蘭在長發青年出門之前喊住他,露出了溫和的招牌笑容:“諸星桑,我送送你吧。“悟君,我離開一會兒,很快就回來,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就按床頭的那個鈴。”“好哦~”白發少年明悟地挑了挑眉又是公安的本職工作。他懶懶地靠在病床上,歪頭看著站在門口互相對視的兩人,興致缺缺地隨意揮了揮手。於是兩個成年人帶上門離開了病房。*蒼白綿長的醫院走廊上,時不時有醫護人員和病人穿梭而過。兩個身高和外形都很出眾的男性並排而行,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側目。黑麥有些不確定蘇格蘭跟著自己出來的真實目的,謹慎地落後於對方半步,腦內推演著各種的可能性。他還清楚地記得前段時間在五條宅中的遭遇不管是波本的試探挑釁,還是利寇那不科學的戰力碾壓。那一度讓這個王牌搜查官打算聯係fbi那邊放棄這個潛入計劃。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選擇退縮,先前的一切籌謀就全數白費了,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放棄,抱著木倉冒險蟄伏了幾天。萬幸的是,他始終沒有等來琴酒的追殺。從醫院見麵開始就表現得對他格外反感的波本,以及態度曖昧的利寇和蘇格蘭,不知因為什麽原因,似乎並沒有將他的異常表現上報給組織更高層。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至少他暫時安全了。意識到這點之後,他立刻以最快速度完成了琴酒之前安排給他的酒名考核任務,來增加自己的籌碼。今天來醫院跑腿,則是另一個帶著試探的冒險之舉。兩人並肩走出一段之後,黑麥沉聲問道:“蘇格蘭,你有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蘇格蘭微微側頭,笑了笑:“琴酒大人給我發了消息,說有一個任務需要我們一起去完成,你應該也接到任務郵件了。不找地方做一下情報交流嗎?”其實消息是發給波本的。組織裏那些需要多個成員配合才能完成的任務,有著讓情報人員來擔任臨時小隊長的慣例,負責分配小隊成員的所有工作。但波本回到公安那邊之後,似乎被卷入了一堆不同尋常的案件中,沒辦法兼顧兩頭,隻能委托蘇格蘭來做這個組織工作,自己則遠程配合做情報輔助。而作為臨時小隊成員的黑麥,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合作對象是誰。“……原來是你。”黑麥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了一點。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任務需要同時出動兩個狙擊手,但黑麥確實收到了對方口中的任務郵件。“可以,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吧。”“剛好我知道醫院隔壁開著一家粥店,就去那裏坐坐吧,剛好可以帶一份給利寇大人。”蘇格蘭正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建議。隻聽“叮”地一聲,走廊盡頭的電梯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了他再熟悉不過的兩個身影。……研二,鬆田,怎麽又是你們?因為過於意外,黑發青年明顯怔愣了一下,原本正在進行的話題也逐漸停了下來。難得穿著一身齊整警服的頂著一頭桀驁卷毛的青年看到他的瞬間,露出了十分愉快的爽朗表情,湊到同行者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麽。於是同樣身穿警服的原研二也哈哈大笑了起來。憑借著警校時培養的默契,蘇格蘭幾乎可以斷定兩人在嘲笑他的胡渣子造型。這幾天為了等待五條悟醒過來,他一直呆在病房裏,完全顧不上打理個人形象,現在的模樣多半跟流浪漢好不了多少。但……真的這麽好笑嗎?你們就不能稍微忍一下嗎?至少沒有衝上來打招呼。與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蘇格蘭十分自暴自棄地想。對於這兩個一直生活在光明側不需要時刻佩戴麵具的年輕警官而言,也算是一種進步。身側身份存疑的黑麥威士忌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這兩個警察,是不是進了利寇大人的病房?”“應該是為了那天的事故。”因為整棟建築物在戰鬥中損壞過於嚴重,最後被定性為爆|炸事故了,但報告結論應該是燃氣爆|炸才對?有必要出動輪得到爆|炸|物處理班的人嗎?蘇格蘭幾乎能夠確定,是這兩個家夥在得到消息之後,主動爭取了這項工作。“走吧,這種小事,利寇大人能夠自己應對。”第 37 章病房內, 還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蘇格蘭賦予了信任的五條悟,此刻正麵對著兩個闖入病房的不速之客,一頭霧水地眨巴著眼睛, 白色羽睫一扇一扇,陷入了迷之沉思。不管是組織高層還是教學組的小弟,能不能來一個人告訴他, 那天的事情後續是怎麽處理的?烏丸蓮耶那個爛橘子說已經跟官方和輿論打好了招呼, 那說辭是什麽?他們都不用跟他統一一下口徑的嗎?原本佯裝一本正經問話的原研二看著他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 忍了一下,終於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把手中的筆錄合上:“就不為難你了,回頭我自己填吧。”“其實我們這次過來, 主要是來探病啦, 畢竟悟醬是研二醬的救命恩人,住院了怎麽能不過來探望一下呢。”何況,對方還是他足以銘記一生的雪童子。原來這個警察已經想起了爆炸現場的事嗎?五條悟渾圓的蒼藍色瞳孔盯著麵前沒正形的警察, 但即便是“六眼”也看不到別人內心的所思所想, 也就沒有發現對方心底給自己取的糟心稱呼。他微微揚起下巴,理直氣壯道:“既然是探病,好歹帶點禮物意思一下吧?兩手空空的,超沒有禮貌哎~”原研二聞言愣了一下, 懊惱地撓了撓頭:“……確實是我沒想到, 現在出去買還來得及嗎?”他和鬆田陣平是從警局直接過來的, 也是借了做爆|炸事故調查的由頭,哪有時間專門去買什麽禮物。不過現在想起來, 確實是少了點禮數。白發少年聞言,眼睛微微亮起, 愉快地表達了自己的願望:“病人想吃甜品!什麽都可以,越甜越好!”原來是麵前的這個小孩想吃甜品了。原研二“哈哈”地笑了兩聲,覺得這樣的少年未免有些可愛。“喂!”邊上的卷發青年雙手抱胸,有些不滿地出聲,“小鬼,有哪個病人會像你這樣主動問探病的人要禮物的?我們等下還有事情要忙,哪有空去買什麽甜品……”“不行嗎?”少年聲音裏剛剛提起的興致,又飛快地低落了下去。鬆田陣平輕“嘖”了一聲,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塊巧克力,麵無表情地往病床上一扔:“那,隻有這個了,愛要不要。”“巧克力~”少年動作敏捷地伸手接住巧克力,拆開包裝掰了一塊塞進嘴裏是甜甜的牛奶味,味道還不錯開心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什麽隻能吃營養流食,完全被他拋諸腦後了。糖分在六眼神子的體內,仿佛以八倍速被消化分解,激活了體內多巴胺。五條悟臉上表情跟兩人進門時相比明顯要溫和許多,聲音也柔軟甜膩起來:“你們到底有什麽事?看在巧克力的份上,就給你們一個直說的機會吧,錯過這村就沒有這店了哦。”原來這個在降穀那家夥口中“非常危險的擁有神秘力量的跨國犯罪組織高層”,隻需要一塊巧克力就能輕易收買。這誰能想到呢?“嗨~”原研二眉開眼笑,一屁股坐到了病床邊,親熱地去攬少年的肩膀:“確實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請悟醬幫忙。事成之後,一定買很多很多的甜品作為謝禮。所以,拜托了!”五條悟第一次遇到這種比自己還沒有距離感的人,鼓動的腮幫子微微停住,瞪圓了一雙眼睛,頗為不適應地往邊上挪了挪:“……你不是警察嗎?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他想了一下,直接問道:“咒靈相關?”作為自己救下的第一個世界線重要人物,又是波本和蘇格蘭的熟人,應該也對裏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隨著兩個世界的融合度加深,原本沒有咒力的世界會逐漸受到咒術和咒靈的衝擊。作為國家執法機關又紮根一線的警察係統,也會在各個方麵遭遇前所未有的世界觀挑戰。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悟醬果然聰明伶俐呢,也就隻比研二醬我差那麽一點點!”青年用那雙眼角微微下垂的自帶風流的桃花眼,給了他一個魅力四射的wink。這語氣,這自來熟的風格……好熟悉!一瞬間,白發少年有一種想要扶額的衝動。對方在某些特質上似乎跟住在自己腦子裏那家夥有著迷之相似。“這小鬼一副弱雞的樣子,真的能解決什麽咒靈嗎?”鬆田陣平推高墨鏡,皺著眉打量麵前這個躺在病床上因為缺少色素幾乎和背景融為一體而顯得格外荏弱瘦削的少年,聲音有些煩躁。“……別剛上去就被直接幹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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